第34頁(1 / 1)

七零年代的他們 花恒 4347 字 1個月前

由個人負責,禍不及家人, 也不準把戰火燒到彆人家裡去。

可那幫吵著要立規矩的人卻又在頻頻破壞規矩, 周明亮不堪其擾,最後被迫答應他們要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 時間就是就今兒下午。”

鄭延對陸戰生大致說了具體情況,又說:“ 現在整個京城的頑主圈子有百分之七八十都已經往那邊去了。”

“ 大夥兒都是什麼態度,打聽了嗎?”陸戰生問。

“打聽了。”鄭延說:“大部分都是持討伐周明亮的態度。”

操!

這在陸戰生看來, 就很過分了。

周明亮就算再能折騰,也是剛出來混不久, 根本得罪不了那麼多人,約莫著那百分之七八十的人裡最多也就有兩成是真正和他有過節。

而之所以那麼多人都會參加,無非一種情況。

找刺激。

自從六六年鬨革命開始,大家的生活都過的太憋屈了,尤其當下的青年,他們無法正常繼續上學,也分不到工作,平日裡更是連個正常點娛樂消遣都沒有,他們唯一能想到的解悶的方式就是約夥打架。

生活簡直可謂枯燥至極,且沒有奔頭,這就直接導致當下所有青年都跟吃了槍藥似的,哪哪都是火氣,越來越暴力,也越來越心理不健康,都恨不得能突然發生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足以刺激大家憋悶已久的神經。

比如,鬨一場大亂,或者,死個什麼人。

要說平日裡頑主們胡鬨會講究個底線,那是因為即便當下社會秩序混亂,但至少公安係統也還是存在的,真的鬨出人命,事後他們也是會被追責抓捕的。

可人多了就不一樣了,大範圍的人員聚集,隻要動起手來,那就會是一場誰都無法掌控的暴.亂。

拳腳無眼,刀槍棍棒更無眼,周明亮最後的結果,大概是會在亂起來之後被所有人圍攻,然後被活活給打死,而且到頭來還根本找不到具體凶手,沒有辦法追責。

這些事陸戰生看的清楚,所以他很憤怒。

說起來,陸戰生也是頑主,也會覺得生活憋悶,也會想到處找樂子,可他他自認打的每一場架都有說法,也有分寸。

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囂張跋扈的穿梭於京城的各大街頭,卻讓人找不出理由聯合圍攻他的原因。

外麵那些人那種近乎變態的找刺激心理,陸戰生沒有,也看不慣,更容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畢竟頑主群體是由他們這一代青年人發展起來的,他們開創了新河,也理應守好裡麵的規矩。

沉默了片刻,陸戰生對鄭延道:“鄭延,這事兒我來吧,你彆去了。”

鄭延聽得懂陸戰生的意思,他馬上就要下鄉插隊了,陸戰生這是不想讓他臨走前再淌一腳這渾水。

可鄭延不以為然。

說起來,鄭延從小也不安分,甚至有時候比陸戰生還要鬨的歡,不管是小時候的調皮搗蛋,還是六六年的紅色運動,甚至後來混跡頑主圈子,幾乎都是他和陸戰生一起參與的,倆人向來都是有樂子一起享,有事兒一起扛。

而且,鄭延的覺悟並不見得比陸戰生低,甚至因為年齡比陸戰生大幾個月,在某些方麵比陸戰生更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責任感,往常在外麵遇到什麼小打小鬨的不平事,都不會視而不見,如今到了關乎人命的大事,他自然更不會允許自己置身事外。

“陸戰生,你丫是不是忘了?”

鄭延拍了拍自己軍用挎包裡裝著的折疊棍,笑著對陸戰生道:“ 你的那根,還是哥們兒送你的呢?”

陸戰生一聽這話,也笑了,他心說是啊,他陸戰生去救人的心理並非隻是出於周明亮救過賀知,那人家鄭延就不是麼。

“成。”

陸戰生起身去櫃子裡取出了自己的那根已經很長時間沒再用過的折疊棍,回頭衝鄭延揚揚下巴:“走?”

鄭延衝他笑笑:“走!”

有些事總該有人去做的。

他們或許沒有辦法阻止大家變態找刺激的心理,但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了找刺激就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打死。

至少,他們要去把周明亮給活著帶回來。

倆人說話就出了屋子。

陸戰生剛把自行車給拎過來,轉頭一看,賀知出現在了大門口。

幾乎是看到他的瞬間,陸戰生就下意識的把手裡拿著的折疊棍給藏到了身後。

可似乎,賀知還是看到了。

賀知的目光在掃過他手裡的折疊棍之後,也幾乎是立刻淩厲了起來。

“ 你們倆個!要去乾什麼?”

“…”

陸戰生和鄭延對視了一眼。

鄭延回過頭去就嗬嗬笑了起來。“ 額嗬嗬,不乾什麼啊,我倆正準備出去吃飯啊。”

“ 出去吃飯用的著拿棍子嗎?”

“ 啊。” 鄭延又說:“ 那不是因為最近外麵特彆亂嗎,指不定在哪兒就遇上點什麼麻煩,我倆也就是拿個東西防身。”

賀知很顯然並不相信,他目光從鄭延那裡挪開,盯向陸戰生:“ 你到底要去做什麼?”

“…”

唉。

陸戰生低著眼眸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不跟賀知解釋了,因為跟賀知是根本解釋不清楚的。

賀知並不是他們頑主圈子裡的人,不理解那些人的心理和行為,他隻是會想當然的主張去找警察解決這件事。

可賀知根本不明白,在眼下這樣近乎癱瘓的社會秩序下,警力薄弱有限,麵對那麼多人聚集打群架的情況,警察也隻會是在事情結束之後過來做做收尾工作。

沒有人會管一個周明亮的死活。

陸戰生權當沒有聽到賀知的話,把折疊棍掖進自己後腰的皮帶下,推了自行車就往外走。

可走到大門處時,賀知突然迎了兩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陸戰生掙了掙,可是沒能掙脫。

“陸戰生。”

賀知抓他抓的很用力,凝著眼眸,聲音很急。“ 你不許去!”

陸戰生沉了口氣,轉頭看著賀知:“你彆攔,今天的事很重要,我必須去!”

“你答應過我的!”

賀知的聲音更急了,呼吸促起,甚至抓著他的手都開始緊的有些發抖。“陸戰生,你答應過我,會說到做到!”

賀知很少會表現出這樣的急躁模樣,陸戰生就那麼看著他,突然有了那麼一秒鐘的遲疑。

賀知之前的那句“我會很難過”對他影響大概是真的很大,所以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打架,不是害怕被打,而是,害怕受傷。

那樣大規模的群架,受傷的概率是很大的,萬一他出點意外,留下外傷,導致將來當不上兵的話,那賀知應該會對他徹底失望。

眼下這事兒如果不是發生的太突然,也許陸戰生能想出其他的解決辦法,可是現在時間太緊迫了,就在眼前,什麼都來不及。

陸戰生也不想讓賀知對他失望,可沒辦法,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周明亮就那麼被人給打死。

內心糾結了片刻之後,他把自行車暫且交到鄭延手裡,然後回過頭去,扣住賀知抓著他的那隻手,一把扯開了。

“陸戰生!!”

賀知大概是徹底怒了,伸另一隻手過來抓他,並試圖拖著他往回走。

陸戰生跟著他踉蹌了幾步,然後閉上眼睛,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扯開賀知的另一隻手,推了一把。

大概是不小心力氣用的多了些,賀知被推的往後倒退了幾步,跌倒了。

“我操!” 鄭延突然喊了一聲:“ 陸戰生!你乾嘛呢!”

陸戰生立刻睜開眼睛,就看到賀知跌坐在地上,正用一種驚愕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當時,他的心就像是突然被狠狠揉搓了一把。

長這麼大以來,他就算是平時喊的再凶,也根本沒動過賀知一根手指頭。

可現在。

就在昨晚剛鬨過一場矛盾而今天他就要出去跟人“打架”的現在。■思■兔■網■

他居然把賀知給推倒了。

所以,大概現在賀知就已經開始要對他徹底失望了吧。

賀知從驚愕中回了神,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陸戰生忽然有種很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的想快點逃離,可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賀知已經開了口。

“陸戰生。”

賀知走到他麵前,目光嚴肅而堅定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對他說:

“ 你聽著,今天你要是敢出這個大門,以後,我就再也不會管你了。”

聽了這話,陸戰生的心突然就又被狠狠揉搓了一把。

從小到大,賀知也經常隔三差五的阻攔他出去打架,每次也都很氣憤,可卻是從來沒有哪次,賀知對他說過這麼決絕的話。

而且陸戰生也知道,賀知這話並不是嚇唬他,而且是隻要說了,就一定會這麼做。

可是。

他不能不去。

陸戰生深深的低下眸子,內心萬般掙紮糾結。

可最後,他也還是咬著牙,轉身大步跨出了大門。

第36章

周明亮和大家約架的地方, 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廣場,知道今天的事兒凶多吉少,他並沒有帶幫手, 隻身一人站在廣場中央。

他的對麵,是相隔幾米遠之外數量無比龐大的頑主群體。

氣氛很是緊張,周圍空氣都仿佛被凝結住了一般。

“周明亮!”

頑主群體中有人大喊:“你丫應該知道今兒沒有人會跟你單挑吧!”

周明亮當然知道,因為他已經見識過,這群人遇上事隻會一哄而上,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以多欺少,沒有幾個敢跟人一對一單練, 都是慫貨。

“周明亮!”

又有人喊:“ 老實告訴你, 我們並非怕跟你單挑, 隻是不喜歡逞匹夫之勇, 而且我們今天來的目的, 就是大家一起教訓你, 教你規矩!”

嗬, 周明亮冷笑了聲, 覺得無比諷刺, 這幫人除了慫,也很會掩耳盜鈴, 他們聲聲吵著要給彆人立規矩, 卻完全無視自己正在破壞規矩。

但周明亮沒說什麼,畢竟是他挑釁出頭在先,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無話可說, 也認,他隻是再一次重申了一下事情了結之後大家該做到的承諾:“ 各位, 今兒我履行諾言來了,也請你們說話算話,這事兒過去之後,不要再去恐嚇我的家人,也不要再牽連我的朋友們!”

“可以!這你放心,我們之前說過的都會說到做到!”

“沒錯!所以大家就彆廢什麼話了!”

“周明亮,你丫可以放心的上路了!”

“…”

話相繼喊完,早已經紅了眼的頑主們就紛紛都亮出刀子,圍了上去。

周明亮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天空,晴空麗日,白雲千裡,是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