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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的他們 花恒 4330 字 1個月前

的收進小藥箱,然後往沙發上輕輕一靠,舒了口氣,然後笑道:

“ 我們青年一代,那可是祖國未來的希望,遵照組織上的指示,投身於偉大的革命事業中去,那是無尚光榮,怎麼到你丫嘴裡就成就破罐子破摔了。”

“ .... ”

鄭延無語了。

陸戰生這人就這樣,想乾點什麼事兒基本上都是頭腦一熱就去乾了,而且還很固執,屬於上了道就就拉不回來那種,根本不聽勸,你要是硬勸他,他要麼就跟你瞪眼,要麼就跟你打哈哈瞎扯顧左右而言他,非常氣人。

無語半天,鄭延問:“ 這事兒你跟賀知說了嗎?”

“....”

陸戰生的笑容停住,緊跟著嘴角就漸漸耷拉下去了。

還沒有。

沒什麼機會說,因為賀知這幾天沒來他家,而他礙於自己身上帶著傷怕被看出來,也沒再去賀知家。

再者,陸戰生也還沒做好準備去麵對賀知對他更加失望的目光。

陸戰生想岔開話題,可這時候,大院兒廣播站的高音喇叭突然滋啦響了一聲,緊跟著,裡麵就傳出了慷慨激昂的人聲播報:

“親愛的同誌們,偉大主席教導我們,知識青年要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我三十九號大院兒的青年同誌們積極響應號召,踴躍參與報名,第一批下鄉名額已經確定,現在,我謹代表大院兒黨支部,對這批優秀的青年進行公開表揚,他們是........”

名單被循環念了兩遍。

自己的名字第一遍被念到的時候,陸戰生眼皮突突跳了幾下。

第二遍被念到的時候,陸戰生回了神兒,然後迅速的把茶幾上的藥箱塞進了沙發底下隱蔽的暗格裡。

幾分鐘後,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推開,賀知腳步急促的走了進來。

隨著屋門也嘩啦一下被推開,陸戰生立刻坐直了。

剛進屋時,賀知臉上表情裡尚且還有幾分不確定,可看到桌子上的“下鄉知青出發通知單”之後,他微微一愣,隨後目光立刻重新回到陸戰生身上,凝著眼眸上下打量了起來。

陸戰生緊張極了,他很想像以前一樣瞪眼瞪回去跟賀知橫,可卻是感覺連抬頭跟賀知對視都很困難。

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有些怕。

陸戰生自認這輩子活到現在,就從來沒像這會兒這樣怕過賀知,要不是使勁兒繃著,他覺得自己都能發抖。

大概是太心虛,太怕賀知看出他受傷了。

也或許,是怕賀知又對他說出什麼更決絕的話。

賀知大概是沒看出他有什麼問題,打量他許久之後問:“為什麼?”

陸戰生稍稍鬆了口氣,清清嗓子,目光放在彆處,故作一臉不屑的哼了哼。“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所以你是在跟我賭氣嗎?”

賀知的呼吸明顯開始有些急促。“陸戰生,你都快成年了,為什麼還這樣幼稚!你怎麼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陸戰生沒說話。

賀知又說:“你去把名額取消掉!”

陸戰生還是沒說話。

賀知見他不吱聲,直接過來把他從沙發上拖起來就要往外走。

這鄭延直接給嚇一跳。

陸戰生身上的刀口畢竟也才長了兩三天,根本還沒愈合,可經不得這麼拖。

“哎哎,賀知哥乾嘛呀這是!”

鄭延幾乎是立刻也跟著站了起來,邊過去攔邊誇張的喊:“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啊,打人可是不對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揍沒用,而且你要給他揍的犯了驢脾氣,他沒準兒能今晚上就坐火車走了。”

這是鄭延和陸戰生平日裡慣用的套路伎倆,不過很少在賀知身上用,以至於賀知都還沒反應過來,抓著陸戰生的手就讓鄭延給扯開,人也被拉到了一旁。

陸戰生的臉則直接青了。

疼的。

被拖起來那下被扯到了傷口,疼的他當時就想捂肚子,但賀知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他又不敢捂,隻能咬牙硬[tǐng]著,臉就青了。

鄭延也注意到了陸戰生的那臉色,裝腔作勢的勸了賀知半天,然後打算先把人拉到屋子外麵去,不過被陸戰生製止了。

總要麵對的。

緩了片刻之後,陸戰生感覺好了點,他走過去把鄭延推開,站在賀知麵前,對他說:“我沒有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也沒有跟你賭氣,而是我打心底裡壓根兒就沒想過真的要去當兵。”

一聽這話。

賀知立刻瞪大了眼睛。

鄭延則直接閉了上眼,然後一臉無語的回沙發上坐下,不想管他了。

陸戰生說:“軍營生活根本不適合我,因為我不喜歡被約束,被管教,更不喜歡不自由。”

賀知看著他愣了下。

陸戰生又說:“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跟那姓秦的姑娘較著勁,所以才答應你說要去參軍,嗬嗬,那才是幼稚的胡鬨和賭氣,我根本就不想去。”

賀知又愣了下,眉間漸漸擰了起來。

陸戰生彆開了眼。

片刻後,賀知突然問他:“ 隻是因為這個?”

“ 沒錯。” 陸戰生說:“ 幸虧你打破了約定,不然到時候我還得找彆的理由搪塞,麻煩死了。”

賀知就那麼凝著眼眸看他,看了很久。

“ 陸戰生,我以為....你....”

賀知頓了下,凝著的眼眸忽然垂下去,聲音也隨之放低了很多。“你至少還是把我當兄長的。”

這話乍一聽起來跟自己剛才說的話沒什麼特彆直接的關聯,所以陸戰生一時沒弄明白什麼意思,但他的嘴比腦子快,聽到“兄長”倆字直接就來了句:“ 拉倒吧,彆自作多情了你。”

聽這話,賀知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再也沒說什麼,垂著眼眸原地站了會,轉身離開了。

等賀知走出大門之後,鄭延實在憋不住了,指著陸戰生壓著嗓子低聲罵道:“ 陸戰生!你就是隻死鴨子!你就好好說話,好好解釋,能怎麼著!能慪死你嗎!”

陸戰生沒回嘴,捂著腹部的傷口緩緩的坐回沙發上,躺下去,吐了氣。

好好說話慪不死他,但毫無意義。

他是一定要走的,無論如何。

因為如果不走,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以後不再管他的賀知,而且等年後征兵季到來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賀知解釋自己當不上兵這件事。

與其說是因為出去跟人打架受了傷所以才當不上兵的,倒不如他直接告訴賀知自己根本就不想去。

這樣的話,他不至於那麼的抬不起頭,賀知也不會因誤以為他是跟自己賭氣才選擇插隊下鄉而自責。

對大家都好。

也許賀知會對他更失望,但...

沒關係,無所謂。

反正,賀知從來都覺得他不成氣候。

反正,賀知都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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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臨出發前一天的上午, 鄭延和陸戰生接到了革委會的通知,作為即將下鄉的知識青年,他們被破例允許在非探視期間去看望他們的父母, 作臨行前的道彆。

陸雲庭所住的隔離室是一間五六平米的小屋子,一張單人床和一套桌椅,牆上裡到處都貼滿了大字報。#思#兔#網#

陸戰生被帶進屋的時候,陸雲庭正在書桌前伏案寫著交待材料,他聽見動靜之後回頭,可一看見兒子,眉間就立刻蹙了起來。

陸雲庭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 相貌英俊, 眉目疏朗, 陸戰生遺傳了父親的強大基因, 倆人幾乎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當然, 不光是相貌, 脾氣更像, 都是動不動就發火, 急了還上手那種。

所以陸戰生是多少有點忐忑的, 因為陸雲庭已經知道了他自作主張報名去下鄉插隊的消息,他不確定陸雲庭是什麼態度, 不知道會不會上來就先給他一頓打。

但陸戰生也是著實沒想到, 陸雲庭蹙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怎麼瘦了這麼多?”

雖然這句話語氣裡也帶著些許怒氣和責怪的,但陸戰生聽到之後心裡的忐忑幾乎是立刻就散去了。

並且,情緒還一時間有些得寸進尺了似的, 他還覺得委屈了起來。

親爹被關著不在身邊,賀知也不理他了, 這段時間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沒人疼沒人管的,整天吃不下也喝不下,心情還差,能不瘦嗎?

眼看兒子這就撅起了嘴,臉越拉越長,陸雲庭倒是有些無奈了,歎口氣,然後放下筆,起身去把孩子拉到床邊坐下,揉了把他的腦袋。

“臭小子,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了,跟爸說說?”

陸戰生不想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跟他爸直接說賀知不管他了,讓他爸去給他做主吧,人賀知本來就沒有義務管他。

“沒什麼。” 陸戰生撅著嘴說:“ 這不是馬上要去陝北了嗎,焦慮。”

“....”

這話一聽就是口不對心,陸雲庭直接給氣笑了。

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自己清楚,陸戰生從小脾氣雖然又倔又硬,但心是出了名的寬,也很野,他要心裡沒裝點彆的事,彆說去陝北了,就是去月球他都不可能會焦慮,他隻會像匹脫韁野馬,無比興奮。

不過,就算陸戰生不說,陸雲庭大概也能猜出來,因為陸戰生很少能有情緒低落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從小到大僅有的那麼幾回,基本都是因為跟賀知鬨矛盾了。

“小知不同意你去插隊吧?”陸雲庭問。

“ 他愛同意不同意。”

陸戰生翻了翻眼皮:“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說了算。”

“所以,這事兒你小子是不是也沒提前跟他商量?”陸雲庭又問。

陸戰生撇撇嘴,沒說話。

“ 唉,你啊。”

陸雲庭又歎了口氣。“ 永遠都不懂得站在彆人的角度思考問題,小知這些年這麼照顧你,遷就你,他是把你當親弟弟對待的,可遠赴陝北下鄉這麼大的事,你卻連商量都不跟他商量一下,他會覺得你根本沒有把他當作家人看待,這樣是很讓人傷心的。”

陸戰生皺了皺眉,覺得好像有點道理,但他不想服氣,犟著嘴反駁了句:“ 那我不也沒跟您商量嗎。”

“ 你也有臉說啊,我這正想教訓你呢。”

話題到這,陸雲庭的好脾氣算是到頭了,這就開始數落著罵了起來。

不過,到底是臨彆在即,陸戰生此去遙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陸雲庭也就是罵了一頓解了解氣,沒忍心再下手打。

陸戰生臨走的時候,陸雲庭送他到門口,雖然嘴上不說,但能看得出很不舍。

“確定想好了?一定要去?”陸雲庭問。

陸戰生點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