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著咕嚕的輪軸,対吳常德和村民們道:“ 它的支點在這裡,叫軸心,阻力作用在軸心,動力作用在輪上,動力臂遠大於阻力臂,所以轉動力會減少,是一個省力的杠杆。”
“…..”
賀知很認真的講完之後,底下村民們全都一臉聽了天書之後更不明白了的模樣,包括吳常德。
不過吳常德還是沒露怯,懵了那麼兩秒之後,衝賀知豎起了大拇指:“ 嗬嗬,好娃,回答的対,就是杠杠原理,右手臂比左手臂有力氣,嗯,娃有文化,不錯的嘛。”
“…”
賀知就那麼看著他,皺起了眉。
知青們則全都默默的低下了頭,很艱難的憋住了笑。
陸戰生的信寄出去不到十天,羅姨的信果然如期而至,他雖然沒看內容,但就看賀知看過信之後的表現,他就知道,羅姨的氣勁兒過去了。
收到信的那天晚上,陸戰生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賀知的眉心終於不再是擰著的了,嘴角甚至還帶著隱隱約約的笑意。
賀知算是也活過來了。
陸戰生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情也總算是輕鬆了許多。
心情放鬆,就會想放肆。
之前說過,如果把羅姨哄好的話,賀知問過他想要什麼,他想了這些天,沒想出彆的,就想要…
他遲疑了片刻,湊近了,又在賀知的臉頰上親了下。
嘻嘻,就想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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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自從對陸戰生印象變得不太好, 吳常德這段時間就很少到知青點轉悠了,可那天在李月茹家賀知給麵子的解釋了井軲轆的原理之後,他這幾天又開始頻繁的到知青點來。
大夥兒知道, 這是放棄了陸戰生,轉頭又惦記上了賀知。
陸戰生這兩天快煩死了,比吳常德惦記他的時候還煩,心說也不知道吳常德那閨女到底是有多難嫁,他怎麼就天天老琢磨著這事兒。
有天賀知在屋外洗衣服,吳常德又背著個手來了,笑嗬嗬的。“小賀同誌, 忙著呢?”
賀知禮貌的站起來, 衝他點了下頭, 還沒說什麼, 陸戰生抱著一兜東西從屋裡出來了。
“ 喲, 支書來了。”
吳常德看到他, 臉上的笑容立刻淡了。“ 咋了, 我還不能來看看了?”
“ 看唄。”
陸戰生端起笑臉:“ 您來的正好, 省的我們去找您了。”
“要找我?” 吳常德問:“ 什麼事啊?”
“ 給您送禮啊。”
陸戰生走過去把手裡的兜子送到吳常德手上, 笑著說:“ 賀知同誌的女朋友,昨天給他寄了些北京的特產過來, 我們想著在這裡受您照顧, 想感謝您。”
“咦? ”
收到送禮,吳常德的第一反應是有些得意,但隨後再一琢磨,皺起了眉。“呀, 小賀同誌有對象啊?”
“ 有啊。”
陸戰生說:“有了好些年了,這都馬上要結婚了都。”
“…”
吳常德立刻看向賀知。
陸戰生立刻回賀知身邊, 一隻手臂搭在賀知肩上掐了掐,然後衝賀知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是吧,賀知同誌?”
“…”
賀知顯得有少許無奈,不過,還是點了頭。
“ 咦!” 吳常德的失望之情頓時就沒遮掩住,臉上簡直是寫滿了可惜。
屋裡的鄭延和宋見等人直接都嘎嘎笑了起來。
“支書,彆光盯著那倆啊,屋裡還有四個呢!哈哈哈!”
鄭延朝外麵喊了聲,笑的肩膀都在抖。
吳常德朝屋裡瞥了眼,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他喜歡不愛說話老老實實的孩子,屋裡那些太鬨騰話太多,尤其是這個鄭延,唯有一個不太鬨的李大寶看著還不太聰明的模樣,他覺得配不上他閨女。
“ 你們這幫知青娃,太懶!平時也不知道找點活乾,就知道在屋裡癱著!這眼看就要開始春耕,到時候可彆啥子毛病都有!”
說完,吳常德拉著個臉走了。
屋裡的笑聲更加放肆,陸戰生也跟著笑了兩聲,不過回頭看到賀知那臉色之後,他的笑就立刻停住了。
“ 乾嘛?心疼啊?”
陸戰生衝賀知撅起了嘴,他剛剛所謂的“特產”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產,是秦禾從北京給寄來的兩盒桃酥。
昨天收到的時候,陸戰生就很不高興,就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把這東西給銷毀,整晚上沒想出什麼正經合適的理由,可今天吳常德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想到了。
“支書對咱們也算挺照顧的了,送他點咱們家鄉那邊來的東西表達一下謝意,不應該嗎,再說了。”
陸戰生看著賀知,撅著嘴,又小聲嘟囔了句: “ 你要是想吃,我們自己可以去買啊,乾嘛非要吃彆人的?”
賀知無奈的歎口氣。“ 我原本打算給她寄回去。”
“ … ”
陸戰生眼睛眨巴了兩下,隨後就笑了。“ 噢,那你不早說。”
賀知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過再寄來寄去的,時間那麼久,路上都壞了,也浪費,還不如送人。” 陸戰生想了想:“ 不如我們明天去縣城買點這邊的特產給她還回去?”
賀知想了想,搖搖頭。“ 算了。”
“ 為什麼?” 陸戰生問。
賀知看看他。“ 免得引起誤會。”
額。
陸戰生琢磨了下,笑容立刻變的更大了。“ 那你給她回信,你就說在這邊已經有女朋友了,讓她徹底死心。”
“…”
賀知沒再說什麼,無奈的搖搖頭,然後轉身回了屋裡。
陝北的春天遲遲不來,冬季就顯得格外漫長。
漫漫冬日,無所事事,大家每天都很無聊。
陸戰生還好,因為他很善於在無聊的日子裡給自己找樂子,而最近,逗賀知就是他能找到的最有趣的事。
賀知不太喜歡出門閒逛,更喜歡悶在屋裡看書,但大多數時候鄭延他們都在打牌,有時候吵得他看不下去。
有天鄭延他們打牌打興奮了大呼小叫的,賀知被他們吵得看不下去書,就去屋外待了會兒,陸戰生一看機會來了,立刻跟了出去。
陸戰生最近一直惦記著想帶賀知去山坡上聽放羊的杜老漢唱一次信天遊,他想知道賀知聽到那些陝北酸曲兒中的直白歌詞之後會是怎麼樣一個反應,於是,這天,他就硬拉著賀知出了門。
雖然時下已經進入了三月,可陝北高原的春來的遲,四處仍然還是一片蕭條的景象。
陸戰生一度非常好奇,山坡都是黃土,寸草未生,羊在那裡能吃到什麼呢?
每次陸戰生都想問,但沒有機會,因為每次他來的時候,杜老漢都在唱歌,他的注意力都被歌聲吸引,就忘了問。
陸戰生帶著賀知走過去的時候,杜老漢正在往煙袋鍋子裡裝煙,回頭看到他倆立刻笑了起來。“ 小陸同誌,今天咋個和哥哥一起來了嘛?”
“ 杜爺爺,糾正您一個錯誤。”
陸戰生笑著看了看賀知,繼續對杜老漢道:“他不是我哥,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 啊。”
杜老漢也沒鬨明白陸戰生這娃特意說這個是為什麼,倆人不是親兄弟這事,賀知來的那天大家就都知道了,不過他也沒多問,他不是個愛瞎打聽的人。
賀知也衝杜老漢禮貌的打了招呼,陸戰生拉著他在一旁坐了下來。
“杜爺爺,給我們來一首正宗地道的陝北民歌唄。”
“ 好嘛。”
杜老漢話不多說,收起煙袋鍋子,轉頭就扯著嗓子唱了起來。
“……
想親親想得我,手腕腕那個軟,呀呼嘿~
拿起個筷子,我端不起個碗,呀兒呦~
想親親想得我,心花花花亂,煮餃子我下了一鍋山藥那個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呀兒呦,呀兒呦~
……”
杜老漢唱的時候,陸戰生悄悄注意了下賀知的反應,就表情而言,他猜想賀知此刻的感受應該如他當時第一次聽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很受震撼。
然而。
剛才這首歌詞一聽就比較含蓄,遠遠不如陸戰生之前聽的那些奔放直白,也不甚撩人。
陸戰生估摸著這是杜老漢看賀知這人坐著都做的很規矩,怕他接受不了,故意挑了首含蓄的。
陸戰生暗暗的笑了好久,心說他來就是要帶賀知聽些刺激的呢。
“杜爺爺,這首太平淡了。” 陸戰生避著賀知衝杜老漢擠了擠眼睛。“ 來首帶勁兒的唄?”
杜老漢會意,回頭笑了半天,清清嗓子,換了首。
“…
羊羔羔吃奶雙膝跪,摟上個親人沒瞌睡。
一對對母鴿朝南飛,潑上奴命跟你睡。
牆頭上跑馬還嫌低,麵對麵睡覺還想你。
你在腦畔我在院,親不上口口笑一麵。
叫一聲哥哥揣一揣我,渾身燒成一團火。
….”
這一首唱出來,尤其是那“一團火” 之後,陸戰生感覺身邊人當時就有點坐不住,他回頭一看,發現賀知果然緊緊皺起了眉頭。
“……
身上咋個這麼癢,原來是你露了那地方
不用席子也不用炕,
天為被呀嘛地當床,
我壓你來你騎上我,
席天幕地一對野鴛鴦。
……”
蹭的一下,賀知徹底坐不住了似的,突然站了起來。
陸戰生抬頭看過去,發現賀知果然如他所想,眉頭擰成了個疙瘩,臉有點青,耳朵從耳根處一直紅到了脖子,整個人顯得異常尷尬,像是恨不得要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戰生從來沒見賀知有過這樣窘迫以及無所適從的模樣,以至於他就實在也沒忍住,哈哈哈笑了起來。
陸戰生一笑,杜老漢就回了頭,看到賀知的那副模樣,也跟著笑。
賀知的眉頭擰的更緊了,臉也慢慢跟著紅了,原地躊躇了半天,轉身想走,但陸戰生趕緊拉住了他。
“ 乾嘛啊。”
故意給逗尷尬了,又明目張膽的取笑了半天,鬨夠之後,陸戰生拉著賀知重新坐下,然後又開始安撫。
“這些歌曲的詞是直白了些,不同於廣泛流傳的劇場版本,可山村野調野有它獨特的魅力,比如他可以直抒%e8%83%b8臆,表達內心最原始最野性的情感宣泄。”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我看來,這些都是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的人們苦中作樂的產物,就像村子裡家家戶戶住窯洞,門前都掛著紅辣椒,極具特色,原汁原味,是民間音樂形式,是偉大的藝術。”
陸戰生說這些的時候,態度還算是比較認真,也沒有帶著戲謔的語氣,賀知就那麼看著他說完,回過頭去,沉默了半晌之後,似乎就平複了許多。
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