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兩隻小胳膊:“ 知知! 知知 !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賀知的眼淚當時就掉的更加洶湧,小春生朝他張開手臂的同時,他也立刻蹲下去把小家夥抱在了懷裡。
小春生被賀知的情緒感染,也想哭,但他還記得跟小陸的約定,他們都不能對知知凶,也不能惹知知哭。
所以,小春生忍了忍,從賀知懷裡鑽出來,用自己的衣袖為賀知擦了擦眼淚,對他說:“ 知知乖,不哭,男子漢是不可以隨便哭哭的哦。”
“ 嗯。”
賀知握住他的小手,問他:“ 我食言了,春生有沒有生我的氣?”
“ 不生氣。”
小春生對他彎起小眼睛,安慰道:“小陸已經告訴我了,知知才不是不要我,是遇到難題了,所以知知不要怕,我和小陸都還是很愛你哦。”
說完,他摟著賀知的脖子,在賀知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時,羅姨從屋子裡出來了。
陸戰生一眼看過去,立刻就覺得羅姨不對勁。
羅姨的氣色很差,整個人也消瘦的厲害,被秦禾攙著,走的顫顫巍巍,像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 羅姨!”
陸戰生立刻往前迎了幾步,剛想問羅姨這是怎麼了,就見羅姨直接朝他走來,眼看著的就揚起了巴掌。
然而,在打下來之前,小春生突然噔噔噔跑過來,直接抱住了羅姨的大腿。
小春生在石門村的時候就經常聽到羅姨的名字,他通過大人們的隻字片語,拚湊出了一些信息:羅姨很不喜歡小陸,而且總是想打小陸。
所以剛才聽到陸戰生喊羅姨的時候,他就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再看到羅姨似乎要打人,他被之前保護鄭爸爸鍛煉出來的條件反射驅使,就跑過去抱住了羅姨的大腿。
“ 羅姨奶奶好。”
根據以前保護鄭爸爸的經驗,小春生知道大人們是很喜歡聽好話的,他就習慣性的誇了起來:“ 羅姨奶奶您好漂亮呀,天底下最漂亮,一百個漂亮,我喜歡羅姨奶奶。”
冷不丁的,被這小家夥突然摟著腿一頓誇,羅姨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原地愣了好半天之後才回過神兒。
把揚著的巴掌放下去,羅姨彎腰拉開小家夥的手,然後蹲下來,看著他問:“ 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 自己說的呀。”
小春生撅了撅小嘴巴:“ 我想讓羅姨奶奶高興的。”
羅姨又問他:“ 為什麼要讓我高興?”
“ 羅姨奶奶高興了,就不打小陸了呀。”
小春生誠實的說:“ 小陸很好的,和知知一樣好,我答應過吳爺爺,要保護小陸,也要保護知知。”
聽了這話,羅姨先是淡淡笑了下,緊跟著又輕輕歎了口氣。
不打小陸是不可能的。
當初她為賀知整理在邊綏那邊的材料,卻無意間看到賀知在醫院的兩次記錄抽血記錄之後,後怕帶給她的巨大恐懼之下,她甚至連把陸戰生叫回來直接打死的心都有。
現在也是,不打陸戰生一頓,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死不瞑目。
她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把小春生拉到一邊,緊跟著就要站起來,繼續收拾陸戰生。
可剛打算起身,胃部劇烈的疼痛再一次襲來,她撐了兩秒,人就直接暈了過去。
“媽!”“ 羅姨!”
賀知和陸戰生同時大喊了一聲。
緊跟著,小院兒裡頓時就亂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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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羅姨被送進了醫院的搶救室, 命懸一線。
院兒裡的長輩們全都跟了過來,烏泱泱的人站滿了醫院的整個走廊。
至此,陸戰生也才知道為什麼僅僅隻是個訂婚禮, 所有的親朋好友們就都來了。
羅姨的病,是兩年前賀知去陝北之後發現的,胃癌,查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後期,熬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所有來參加賀知的訂婚禮的人,大多數為的, 也是趁此機會來見羅姨最後一麵。
賀知沒有痛哭, 也沒有崩潰, 他隻是站在搶救室外, 通過狹小的門上玻璃, 看著裡麵被各種儀器包圍著的母親, 一眼不眨。
陸戰生不知道他是已經經曆過多少次這樣的驚險狀況, 才會在這樣的時刻表現的這樣平靜, 但他看到從來都身型挺力一絲不苟的賀知, 如今站在那裡,垂了腦袋, 彎了脊背, 明顯已經失去了支撐,他知道,賀知已經身心俱損了。
那一刻,陸戰生也很無力, 麵對無法與之抗爭的生老病死,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賀知, 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在這麼多長輩麵前,他都無法正大光明的過去給賀知一個擁抱。
“ 小知。”
陸雲庭過去把賀知拉過來,摁到座位上,歎著氣道:“ 生而為人,誰都會有這麼一天,沒辦法的事就彆太難過了,控製一下,不然等會兒你媽醒過來看到你這樣,她會受不了。”
賀知聞言,垂著眼眸點了下頭。
過了會兒,搶救室裡的忙亂漸漸停止,大門打開,大夫走了出來。
“ 大夫。”
陸戰生立刻追上去問:“羅姨怎麼樣了?”
“算是又熬過一劫,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這位大夫是羅姨多年的同事,他摘下口罩後遲疑了一下,歎了口氣,然後對賀知說:“ 小知,你媽媽的生命力很頑強,這當然是好事,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她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繼續強撐下去也是無儘的折磨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賀知強忍著淚水,點了下頭。
大夫又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還有什麼心願的話,都儘快幫她完成吧。”
說完,大夫轉身又回了搶救室。
賀知強忍的淚水就啪嗒啪嗒的掉了起來。
羅姨狀態穩定下來之後,被安排送到了病房。
親朋好友們進去看過她,說了會話,陸續也就離開了。
最後隻剩下了自家人,羅姨休息了片刻,就把所有人都趕出病房,隻留下了陸戰生。
羅姨有話對他說,陸戰生大概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去關上了門,回來之後,老老實實的去到羅姨跟前。
“小王八蛋!”
陸戰生一到跟前,羅姨就直接揚起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羅姨現在整個人都很虛弱,其實打的很輕,但陸戰生仍然覺得疼痛直接紮到了他的心裡。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羅姨現在這個表現,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他跟賀知的事,並且態度堅定:不同意。
“ 羅姨。”◤思◤兔◤在◤線◤閱◤讀◤
陸戰生直接撲通一下,在病床前跪了下來。“ 我是真心愛賀知的,我向您發誓,我一定會照顧好他,保護好他,以後絕不會讓他吃苦受委屈。”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話,羅姨更是直接被氣哭了。
她剛懷賀知的時候,是在鄉下,賀知爸爸在外麵打仗,身邊也沒個親人幫扶,鄉下生活貧苦,營養跟不上,導致賀知生下來之後身體就不怎麼好,經常生病,還從小貧血。
而賀知的血型又特殊,萬一有什麼意外,很難找到匹配血型,當時身邊確實有個同血型的鄭延,可鄭延比賀知還小,根本指望不上,所以羅姨從小特彆寶貝賀知,最怕他磕了碰了受點傷之類。
偏偏陸戰生又是個特彆能惹禍的,從小就隔三差五的跟彆人打架不說,還總乾些危險的事,回回都連累的賀知也跟著遭殃。
為了幫他拉架,賀知讓人給推倒,摔的骨折吊胳膊吊了兩個月,他在外邊野的不回家,賀知擔心的滿城去找,黑燈瞎火的在路上被車給撞了,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怕他惹禍打群架,寒冬臘月的跟他去個圓明園都能讓人給推進冰湖裡。
從小到大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羅姨不允許賀知跟陸戰生一起玩都沒能避免。
所以在羅姨在印象中,陸戰生就是賀知的克星,她原本就是堅決不同意賀知跟陸戰生在一起的,可她又沒什麼彆的辦法。
賀知是她的兒子,兒子心裡想什麼,她都知道。
小時候賀知會因為不小心摔了陸戰生送他的杯子難過的兩天都吃不下飯,也會因為陸戰生為了向他證明自己努力考第一名開心上好些天。
長大之後打著答應了陸雲庭的幌子,堅持照顧陸戰生,一開始不會點爐子,燙的滿手都是泡。給陸戰生洗衣服不知道用熱水,大冬天凍的手上全是裂口,怕被她看到,天天帶個破手套。經常讓陸戰生給氣病了,也還是會每天偷偷摸摸的去。
後來陸戰生去陝北插隊,賀知更是直接生了一場大病,病愈之後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似的,經常去他家院子裡坐著發呆,人也日漸消瘦。
最開始發現苗頭不對勁的時候,羅姨也是很難接受的,她也曾試著把賀知的心思往回拉,可是賀知性子太執拗,根本拉不回來。
羅姨實在是不忍心看兒子過的那麼煎熬,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放他走。
賀知離開之後,家裡收到過鄭延的一封信,羅姨看完得知陸戰生的狀況也不怎麼好,覺得那臭小子經曆了分彆,應該就能學會珍惜,懂得保護了,加上陸戰生後來自己也來信對她承諾過,說過會拿命護著賀知,羅姨這才漸漸的就放心了些。
再後來賀知的每次來信,說的都是陸戰生在陝北又做了什麼什麼,解決了什麼樣的問題,乾了什麼樣的實事,說的都是陸戰生的好,羅姨甚至都開始有些欣慰了。
直到他看到了賀知兩次抽血的記錄。
羅姨在鄉下生活過,她很清楚鄉下的醫療條件有多差,她也很清楚人在什麼樣艱難的情況下才會用血去換錢,所以她當時就直接崩潰了。
人體血液總量失掉百分之十就會有生命危險,賀知第一次抽血是五百毫升,第二次是八百接近了極限值,兩次的時間相隔還不到兩個月,而且,賀知還是貧血體質。
若當時稍有不慎,賀知的命就沒了,羅姨一想到這個就無比後怕。
這兩年的時間,為了讓賀知能安安心心的在那邊工作生活,她從未對賀知透露過隻字片語她的病情,也不讓彆人告訴他。
可發現賀知居然差點兒在陝北丟了命之後,她說什麼都不願意再放賀知回去了,也說什麼都不願意再把他交給陸戰生。
在母親的心裡,孩子幸福快樂當然很重要,可賀知對陸戰生那樣不計後果的愛,太可怕了。
羅姨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已經無法繼續參與孩子未來的人生了,所以她想最後再儘力而為一下,讓她認為的更適合賀知的人陪在賀知身邊。
她知道其他事情攔不住兩個倔脾氣的孩子,就隻能利用自己的病情。
“陸戰生,你聽著。”
羅姨帶著滿心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