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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仰望著憤怒的神明。

顧炤看著倒在地上的沈時年,眼裡幾乎要充血,他迫使自己先冷靜下來,咬開自己的手腕將血液滴在對方身上,他摁壓著沈時年的心臟,試圖使這塊毫無生氣的東西再次活動起來。

“你還是來了。”老人已經修複了顎骨,緩緩說道。

顧炤沒有理會他,現在一分一秒對於他來說都十分寶貴,人在心臟停止跳動之後極短的時間裡也是可以救活的,這裡沒有專業的醫生和設備,但是有無所不能的神明。

無所不能……?

他算什麼無所不能!

如果他可以再來早一點,如果他再強大一點,如果……

“顧炤……顧炤……顧炤……”

雪山怒號的狂風中混入熟悉的呼喚聲。

——“我想活下去,和你一起活下去。”

——“哪怕這個世界沒有我,我也希望你能活下去。”

——“我……”

曾經消失過的記憶湧入腦海,他想起在雪山的頂峰不顧一切也要擁抱他的那個人,那個人反複說著一句話。

那句話是什麼?

過去的畫麵一幕又一幕在他腦海裡展開,他在高中校門外的街道與某個人擦肩而過,藝術節的夜晚他看見在舞台上彈鋼琴的少年,黃昏拉扯的病房裡,滿手鮮血的少年震驚又絕望的眼神,他和某人擠進同一把傘下,巴西的海邊,他揮著手朝那個人呼喊。

邁凱輪在迅速崩潰的世界裡狂奔,那個人拉開車門,對著他說了一句話,原本應該被狂風碾壓的聲音此時卻在他的耳邊清晰地響起:

“Ich lieb Dich Immer Nch S Sehr.”

我仍然如此喜歡你。

那個人的身後是連綿數千裡的雪山,眼裡卻隻有一個人的影子,他張開雙臂,如飛蛾撲火一般,比任何信徒都要虔誠地擁抱他的神明。

“我愛你。”

他反複地、堅定地如此說道。

第104章

這裡已經和世界末日沒有區彆了, 原本富麗堂皇的教堂被沈時年大肆破壞過,又在顧炤的力場下幾乎化為廢墟,此時教堂外的景象徹底顯露出來, 這果然是一座小島。

海邊的浪潮發瘋似的拍打著礁石, 它們卷起來的時候超過五米,仿佛在海的深處有位巨人在怒吼, 帶著滔天的氣勢將憤怒融入每一滴海水裡。

這樣下去遲早會引發一場席卷整個大西洋沿岸的海嘯, 瓦爾哈拉的人應該急瘋了, 佟念也試圖聯係金老,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信號, 就連直連衛星的發射器都在強磁影響下報廢。

景瑩瑩舊傷未愈,她的心臟在如此強大的力場下就快要超過承受的極限,如果不是之前吞噬了顧炤的一部分血液, 她現在恐怕早就被撕得四分五裂。佟念的表現看上去比她好得多,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基因等級有多高,而是因為他是神的契約者, 是被排除在攻擊之外的存在。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那個人的陰謀,他抱以某種目的, 利用沈時年將顧炤引到這裡。

此時在破敗的教堂裡, 佟念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模樣, 白發蒼蒼的老人,身軀像屍體一樣乾癟,他伸出布滿皺紋的手向顧炤伸去, 佟念猛地衝上前去, 黑色的羽毛在他身邊出現,這是具相化的純能量體,每一枚都有相當於小型導彈一樣的威力。

可是直麵他的老人並沒有畏懼, 羽毛在他麵前輕鬆化解,沈時年拚上性命也沒有擊敗的人實力就是如此恐怖,佟念感受到了無比駭人的威壓,甚至無法喘熄,可就在此時他的血液忽然“沸騰”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點燃了一樣,充盈的能量溫柔地包裹著他。

他的基因等級在此刻提升數倍,能量暴漲的同時也帶給他全新的體驗,四周的聲音都擴大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島下岩漿的躍動,原來這是一座火山島,岩層下一層厚實的磁鐵,怪不得在這裡什麼信號都搜索不到。

顧炤在全力救回沈時年,無心應敵,所以將一部分力量分給了他,佟念接受了這份力量,同時也接受了顧炤下達的指令——殺了這個老家夥。

他出手沒有絲毫猶豫,如顧炤之前那一擊一樣果斷,一拳打在老人臉上,然後抓著他的頸部奮力一甩,對方直接被蠻橫的力量甩出去,重重地向後砸去,好在有十字架的阻擋並沒有被甩出多遠。佟念再度上前,將他摁在十字架上,對方暗黑色的血液從口鼻中冒出,順著佟念的手臂往下流。

“這句話說出來可能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說,”佟念嘲諷道,“你真的很醜。”

老人桀桀地笑著,反問了一句:“是麼?”

他的確醜陋,並非全是年齡導致的衰老,而是臉上那些大小不一的疤痕,他的臉上似乎做了許多次手術,佟念仔細觀察著,發現他的五官基本上沒有原裝的。

這並不是什麼整形手術,而是將其他人的五官移植在自己臉上,而且新的部件融合地並不好,所以導致了嚴重的組織增生,使其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比起殺死他來說,佟念更想知道他是誰。

或許他就是解開謎團的最後一把鑰匙。

可是對方並沒有給佟念詢問的機會。

原本已經失去力氣的老人突然恢複了神氣,他雙眼突出,肌肉暴漲,骨骼也在此時突破生長極限,這使得他乾癟的皮膚被撐了起來,這時佟念才發現,其實他並不老,隻是之前處於某種類似“脫水”的狀態,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如此看來,直到剛才他都一直在隱藏實力,佟念不知道顧炤給予他的力量是否足以打敗他,不過此時他也隻有奮力戰鬥,在對方沒有完全恢複之前,他眼疾手快地使出寸勁,試圖破開那人的%e8%83%b8膛,但是手腕卻被一把握住。

劇烈的疼痛告訴佟念他可能斷了幾根骨頭,緊接著他又朝那人踢去,隻可惜還沒有接觸到對方就被甩飛出去,半空中佟念難以置信,他無法想象情況能在這瞬息直接徹底顛倒。

那人在甩開佟念後,自然是向顧炤襲去,可他才邁出半步,一記飛踢就迫使他閃躲身形,他不慌不忙,順勢抓住那隻靠近他的腿。

女人的腿骨如瓷器一般易碎,可她並不在乎,她雖然受到牽製卻也做出來最正確的判斷,迅速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直接刺向最對方最薄弱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她麵前放大,曾經的恐懼已經被滔天的憤怒取代,她沒有顫唞,沒有畏懼,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她必須要冷靜。

這個人身體恢複的同時,原本枯白的頭發變為耀眼的金色,刹那間景瑩瑩就認出了他是誰,所以才會對他發起攻擊。

那個人——他的名字應該叫做拉斐爾,對景瑩瑩微笑著,平淡地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緊接著,他擋下景瑩瑩的匕首,輕而易舉地扳開刀片,然後丟向對麵,景瑩瑩被他控製著無法躲開,眼看刀片就要沒入喉管,這個鋒利小玩意兒卻在空中停下了。

時間都好像停止了一般。

顧炤將沈時年橫抱起,雖然很微弱,但佟念感覺到了他身上微弱的呼吸,顧炤真的做到了,他把沈時年從地獄裡拖了出來。

這一刻他如獲至寶,就這樣將沈時年抱在懷裡,這樣的他根本不適合戰鬥。

不過他確實不需要戰鬥。

隻有人類才會用如此野蠻的方式決定勝負,但是對於神來說,他一旦有抹殺掉什麼東西都念頭,對方就已經失敗了。

“你是拉斐爾。”顧炤緩緩開口。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拉斐爾保持著微笑:“我很榮幸您能知道我的名字。”

顧炤在左修記憶裡看見的拉斐爾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可他此刻卻醜陋得像隻鬼。

“還給我。”顧炤沒有對他的外貌作出評價,而是直接了當地說出這句話。

拉斐爾問道:“您在找什麼東西?”

不是他要找,而是沈時年一直在找的屬於他父親的遺物,那樣東西對他的愛人來說應該很重要。

“我好像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東西了,”拉斐爾指著身後的十字架說,“它就在這裡麵。”

說罷,他一個響指,十字架直接成了碎片,裡麵果然包裹著一尊花瓶,花瓶上的彩繪風格與福爾圖娜號上的棺槨如出一轍,顧炤忽然意識到什麼,眼神越發淩厲。

花瓶已經被破壞過,可以輕易分為兩半,拉斐爾揭開謎底,一顆沒有五官的頭顱就這樣暴露在眾人麵前。

霎時間,顧炤的憤怒幾乎要將整個教堂撕碎,他盯著拉斐爾扭曲的臉,似乎要把對方戳穿。

得知顧沉在死後被人分屍後,這半年來他在全世界奔波,就是按照地圖上顯示的位置尋找神的墓%e7%a9%b4,每一處的墓%e7%a9%b4裡都有一部分神的遺骸,他將收集到的遺骸放在箱子裡,就是他來紐約的那個夜晚帶的唯一的行李,此時箱子正被他放在沈曜的保險室裡。

隻有這顆頭顱,是他沒有找到的。

而拉斐爾正是移植了頭顱上的五官才會被侵蝕成這副模樣。

他年輕的時候,在牛津大學蠱惑了學生古藤齋一,使其繼承自己的意誌,再製造死亡的假象。而後他來到紐約,在下水道裡遇見了奄奄一息的時間,並且扶植他成為“真理之匙”的主教用來斂財以及擴大勢力,再後來他偽裝成心理醫生,在一名叫做狄安娜的女孩身上做融合實驗。

他就這樣站在所有人背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培養的三個孩子拚湊在一起,利用他們複仇的意誌創建“上帝之杖”,用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他卑鄙、無恥又殘忍,絕對無法饒恕。

“你可能不明白我為什麼做這些,”拉斐爾平靜地說,“其實你的父親一直處於困境之中,他之所以降臨地球,就是為了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從前我一直認為,實驗體之所以會崩潰是因為他們無法與神徹底融合,後來我才知道,即使是神也一樣麵臨著崩潰的風險。”

在漫長的生命中,顧沉曾多次用休眠的方式應對無法控製的衰敗期,為此他與人類結下契約,冬家,顧家,都是其中一部分,他們在世界各地為神修建適合休眠的墓地,再不遠萬裡將神送過去,直到出現了叛徒。

原本顧沉隻會進入一場長達百年的休眠而已,可是有人有卻中斷了這項延續數千年的儀式,已經有衰敗預兆的他原本應該像百年前在印度那樣引發災難,但他知道這樣做會讓他的妻兒都死在災難裡,於是他選擇了終結自己的生命。

在他死後,他的身體因為有衰敗期殘存的力量而無法被利用,於是他被分為許多份,被背叛者藏於世界各地的墓%e7%a9%b4中,後來左修得到了其中一根手指,這很有可能也是在拉斐爾的計劃之中。

難得拉斐爾就是那個背叛者?

顧炤眉頭緊皺,他似乎遺漏了什麼關鍵的信息,所以此時隻能忍住殺死對方的衝動,聽他繼續講下去。

“我曾研究過神為什麼會有衰敗區,這似乎超出了人類的認知,但是對於我來說……我這種天才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