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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地可怕,慘白的山林仿佛隱匿著什麼東西。

溫沐提著小燭燈,從遠處看去,隻有一抹淡黃色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行進。

她猜的沒有錯,大家確實瞞了她一些事。

“關於楊家的對嗎?”

玄昭寺夜裡是不能留外人的,今日破例留了楊公子,想必是有什麼不得不留著他的理由。

冷風從背後吹來,溫沐不禁打了個寒顫。

靈溪的半張臉都沉在黑暗裡,他半眯著眼,聲音低沉。

“嗯。”

溫沐丹唇微闔,眼神清澈明亮,如少女般清純嫵%e5%aa%9a,靈溪深深望了她一眼,目光逐漸飄遠。

這樣的錯覺時有發生,定是反命咒對他起了作用,不然憑借他的修為,不可能一直無法靜心。

靈溪慢慢開口:“不想瞞著你的,隻是事發突然,才沒來得及同你說。”

兩人走過一個轉角,那抹淡黃色火光消失在遠處的視線裡。

溫沐天性好奇,多問了幾句,靈溪便都說了出來。

“玄昭山下有一春守鎮,鎮裡有一楊員外,今日送來的骨灰,就是那楊員外的小女兒。”

春守鎮,楊家……溫沐總覺得有些印象。

靈溪繼續道:“說來也是奇事,楊小姐出生時就不一般,不僅天生異象,還自攜了一塊白玉出來,那玉上刻了兩個字,聲藍。”

蘇聲藍!

溫沐提著燈的手猛地一抖,靈溪替她扶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位楊小姐單名一個姣字,生的冰肌玉骨,美貌動人,無奈體弱多病,身子骨一直不行,三歲時姚家來了個和尚,和尚說她活不過十八歲,楊員外不信這一套,便將和尚趕走了,誰知到了楊小姐十八歲這年,竟真應驗了那和尚的話。”

接下來靈溪說的話,溫沐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就在不久前,楊家突生怪事,楊員外夢裡被底下的東西勾了魂去,等他醒來,卻說有個厲鬼要娶楊小姐為妻。

楊小姐已有心儀之人,自然不肯嫁,但又鬥不過那厲鬼,幾番心急之下,竟活活急死了。

誰曾想楊小姐人都沒了,在地下也不得安寧,不僅楊家怪事一樁接著一樁,楊小姐還托夢給楊員外,說那厲鬼日日折磨她,不讓她轉世投胎。

無奈之下,楊家隻好將楊小姐送來玄昭寺。

溫沐心裡冷笑,超度有什麼用,纏上她的厲鬼可不是彆人,正是那位殺人不眨眼的鬼王。

這事很簡單,原著清楚的交代過。

這位楊小姐的前世,名叫蘇聲藍,也就是鬼王羈源的白月光。

從前在周朝,自己雖常幫助羈源,但真正走進他心裡的,還是這個叫蘇聲藍的小宮女。

他對旁人凶狠無情,對這位白月光倒是一片癡心,亂世之中,她終是沒有逃過紅顏薄命的結局。

白月光一離世,羈源就為情發了瘋。

他不願意放棄心愛之人,依依不舍追著蘇聲藍的轉世。

可那畢竟是轉世,清醒後的羈源發現,每一次他找到的人,都不是從前的蘇聲藍,於是瘋上加瘋。

他強迫轉世後的蘇聲藍恢複記憶,讓她模仿從前的穿著與性情,就連眼神說話語氣都要一模一樣,如果失敗,那就殺了重來。

每一世的蘇聲藍都逃不過被他找到,折磨,然後殺害的命運。

如今蘇聲藍轉世成了楊姣,羈源還沒來得及實驗一下,人家直接被他嚇死了。

溫沐搖搖頭,難怪大家害怕他,羈源完全就是一個瘋子,他做的那些事,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慘無人道,變態至極。

既然楊姣死了,她的魂魄要麼在往生橋,要麼被羈源困著,如今送來玄昭寺的,隻是普通的骨灰而已,根本無法超度。

想到這裡,溫沐放鬆一些,她是不會超度的,在這裡摸魚,也不至於連累楊小姐。

“師兄,那楊公子為什麼要來啊。”

都姓楊的話,想來應當是楊姣的兄弟,玄昭寺能讓外人留宿,恐怕是發生了不一般的事。

靈溪將她送到清蓮台,溫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昏暗的大殿裡,隱約閃過一個黑影。

“說來話長,你先進去吧。”

靈溪又簡單叮囑了一些事,這才放心離開。

隨著她的腳步,一道影子順勢停在門後。

溫沐推開門,微黃的燈光照進大殿,巨大的佛像終於在黑暗中顯現出來,跳動燭火映在佛像臉上,大殿裡空空如也,溫沐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人。

奇怪,剛才明明看到有人影。

難不成是看錯了,溫沐醒醒神,轉身繼續點燈。

她擺好蒲團,對著佛像磕了幾個頭,拿著木魚開始誦經。

楊家送來的骨灰就放在麵前,溫沐習慣了這些東西,不過是枯骨黃土,心裡沒什麼打怵的。

看著骨灰壇上的楊字,溫沐不免歎息,被羈源這樣的人纏上,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麵前的佛像窗戶高而大,她癡癡看了片刻,還未來得及做些什麼,突然又有人敲門,溫沐有些迷糊,猜想會不會是靈溪師兄又回來了,隻是道:“進來。”

良久無人應答,轉頭從門縫裡看去,外頭確實有個影子,但因為燈火很暗,所以不太能確定到底是人影還是樹影。

隔著一扇門,她與不知名的東西就這麼互相僵持著,溫沐無奈,走到門邊,說道:“門沒關,你可以直接……”

話未說完,她一打開門,看見空空蕩蕩的院子瞬間語塞,屋裡的燈很暗很暗,大部分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溫沐覺得不對勁,但又始終相信,楊小姐的魂魄應當不在這裡。

她被風吹得發冷,轉身關了所有的門窗。

折騰了許久,溫沐有些困了,低身伏在蒲團上,準備小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

“是楊公子嗎?”

溫沐嘟嘟囔囔,還沒來得及睜眼,一道黑影便從身後走了出來。

來人走的沉默,錦衣徐徐,身姿如玉,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從黑暗走向光明。

溫沐好奇地抬起頭,她半眨著眼,打量著眼神這個男人。

他的五官很冷,白衣黑發,玉麵朱唇,整個人俊美矜貴,許是眉眼有些淩厲,麵無表情時會給人一種冷漠的壓迫感。

燭光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顯得他整個人有些悲傷。

怎麼這麼眼熟……

溫沐伸了個懶腰,語氣噥軟:“楊公子,你怎麼現在才來。”

溫沐在他麵前就跟小兔子似的,毫無威懾力。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楊公子完全無視了她,自顧自將手放在骨灰上。

溫沐走上前,阻止道:“你不能這樣。”

死者為大,骨灰如何能隨便摸得。

她想讓他離開,可楊公子隻是冷冷掃了她一眼,沉聲道:“滾開。”

溫沐平日裡懶散,卻明白什麼時候應該認真,既然今夜到她輪值,那就不能讓楊公子壞了規矩,況且這骨灰是他的親人,他也該為楊小姐考慮考慮。

“楊公子,佛門重地,希望你對逝者尊重一些。”

楊公子彎了彎唇,戲謔地看著她:“你找死。”

溫沐不大開心,這人真不會說話。

“這是規矩,你不能這樣。”

溫沐乾脆直接將他的手拿下來,可對方力氣太大,她根本推不過。

就在兩人推搡的時候,隻聽啪嗒一聲,骨灰壇掉在了地上。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溫沐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楊公子猛地蹲下`身,慌張地挽回飛散的骨灰。

溫沐看著他,總覺得這個樣子很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可是骨灰灑了!

她現在哪有心情回憶陳年往事,也跟著蹲了下來,想著趕緊彌補。

就在此時,一縷青白色的煙霧飄散離去。◆思◆兔◆在◆線◆閱◆讀◆

楊公子看著煙霧消失,眼神驚慌失措,剛才的戾氣也沒有了,全都是絕望哀傷的神色。

注意到他的眼神,溫沐內心充滿了恐懼,一來她做錯了事,二來覺得對不起楊公子。

她的手指被碎瓷片劃過,捧起散落的骨灰,小心翼翼用衣服包住。

溫沐抬起頭,麵帶愧疚地說道:“這裡……是……”

話未說完,她就被一隻手掐著脖子按在了門上,從香台飛到門邊,劇烈的撞擊讓溫沐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撞碎了。

麵前的楊公子雙目通紅,陰鷙的眼神無比凶狠,很像一個沒有理智的瘋子。

他惡狠狠道:“你在找死。”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溫沐完全掙脫不了,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連說話都覺得費勁。

“楊……公子……骨灰在那裡……你放開我…”

“有什麼用。”他完全瘋了似的,沒有一絲理智,隻想立刻要了她的命。

“都是因為你,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魂魄,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溫沐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楊公子……你放開我……”

看著楊公子陰鷙凶狠的眼神,溫沐無比絕望,她突然覺得,死亡離自己好近,沒被鬼魂害死,就要被人掐死了。

就在溫沐感覺脖子要斷掉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聽有人說道。

“勞煩靈溪大師了,第一次來玄昭寺,我竟沒認得路,一時走去了彆的地方。”

“無妨,楊公子不用在意。”

“唉,我真是沒用,姣姣生前沒能為她做些什麼,如今不在了,我連去找她的路都能走錯。”

“楊公子莫要難過,生死離彆人之常情,我玄昭寺定會儘已所能,為楊小姐超度往生。”

溫沐頭皮發麻,外頭是靈溪師兄的聲音,和他在一起的是楊公子,那麵前的男人是誰?

“要是聲藍的魂魄找不回來,我要讓你們整個玄昭寺陪葬。”

這眼神,這語氣,這掐著她脖子的力度,不和前世她那個變態哥哥一模一樣麼。

溫沐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竟然是羈源!

穿書損耗了很多記憶,她居然連羈源長什麼樣都忘了,被刺激一下才想起來。

那她剛才,豈不是當著羈源的麵,灑了他白月光的骨灰……

“楊公子,請進。”

大門被打開,真正的楊公子跟在靈溪後麵,慢慢走了進來。

第4章 殺意

什麼時候沒有意識的,溫沐不大記得了。

隻是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離開了清蓮台,躺在她的小床上。

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靈空,你醒了,喝些粥吧。”

溫沐頭疼欲裂,過了很久才緩過神,她從床上坐起來,脖子像要斷裂似的疼痛,喉嚨酸澀腫脹,頸間的肌膚還殘留著昨日的傷痕。

“師兄?”

她揉了揉眼睛,昨夜的記憶變得十分模糊,隻知道自己打翻了骨灰,差點被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