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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都快發黴了就彆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及時行樂才是對的。”

羈源冷冷一笑,阿銀珠突然口吐鮮血跪在地上。

麵對強大的實力差距,阿銀珠%e8%83%b8中湧起一股被無視後的羞腦之意。

他這麼看不起自己,連反駁都覺得多費口舌,這種目中無人的混賬,活該失去一切。

羈源繼續走著,腳步帶動腰上的香囊,清澈的藍色撞進眼裡,他突然停下,將香囊取了下來。

打開香囊,裡麵是一朵已經乾枯的紅色小花。

僅僅隻過了這些天,他就開始懷念當日的時光。

那麼好的夜晚,深林幽靈,星雲漫天,可惜卻沒能好好感受一下。

羈源歎了口氣,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成了一個糾結的矛盾體,一邊做著會讓她置身危險的事,一邊又不想她受到傷害。

他想要的倒底是什麼呢,是千百年前弄丟的魂魄,還是眼前這個鮮活的人。

羈源不是第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一想到聲藍對自己說過的話,他動搖的心便會再次堅定。

她說過,要他等她,她會回來的,她絕對不會食言,而他亦是如此。

*

溫沐早就醒了過來,但她不想睜開眼睛。

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將亡靈放在紫虛塔裡,不然陰陽河的封印不會解除,厲鬼也不會跑出來。

現在玄昭寺的所有人都死了,她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羈源的氣息在屋子裡完全消失,她知道他走了。

溫沐睜開眼睛,看到陸懷簪的那一刻有種恍惚的錯覺,昨夜的經曆會不會隻是一場夢。

或許大家都還在,陰陽河的封印根本沒有被解除。

她膽戰心驚地走出房間,陰森恐怖的天空給了她迎麵一擊。

溫沐頹軟地靠著門坐下去,陸懷簪捧著粥來到她麵前。

少爺說了,一定要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讓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離開玄昭寺。

陸懷簪不知道少爺為什麼這麼關注這個小和尚,但是他見識了少爺的本事,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溫沐踉踉蹌蹌地走到清蓮台,除了狼藉的碎石,一個屍體都沒有。

陸懷簪也沒注意這些屍體是什麼時候沒有的,或許是少爺怕靈空小師父醒來後看著傷心,所以才扔了出去,也有可能是直接燒光了。

溫沐跪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僅僅一個晚上,玄昭寺所有人都沒了。

前世皇兄慘死,如今靈溪師兄也是同樣的結局,他們都是為了她而死,她卻什麼事都沒有,仍然苟活於世。

她倒底有什麼活著的理由,回家嗎?她憑什麼回家。

溫沐痛苦地看向倒塌的紫虛塔,從前她憎恨羈源害死了宮中所有人,如今她也成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有什麼資格責怪羈源。

陸懷簪想讓她回去休息,溫沐根本聽不進去。

她自顧自往院門走去。

陸懷簪攔住她:“你彆去,外麵太危險了,你要是去的話隨時都有可能遇到那些厲鬼。”

溫沐已經沒辦法再做任何表情,她眼神麻木,整個人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放開我。”

擔心她是一方麵,若是少爺回來發現人不在了,豈不是要怪在自己頭上。

現在這裡這麼危險,他還要靠著少爺走出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溫沐沒有力氣和他糾纏,隻是對他說:“你彆攔著我,留在這裡也是死。”

陸懷簪卻說:“不會的,我家少爺很厲害的,等他回來一定能救我們出去。”

溫沐冷笑:“你家少爺?”

到現在他還被蒙在鼓裡,楊家人都死絕了,哪裡來的少爺。

羈源這一走,定是不會再回來,他們被困在玄昭寺裡,就算結界永遠抵擋住了外麵的惡鬼,他們總有一天也會被餓死。

溫沐沒有精力再去維持他的幻象,於是將真相告訴了他。

“你家少爺已經死了。”

陸懷簪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但又很快恢複如常。

“你一個出家人,怎麼還咒人死呢。”

淚水伴隨著寒風,刺痛了溫沐的臉頰,耳邊都是厲鬼瘋狂的嘶叫,溫沐長裙飛舞,以百鬼為背景,有一種病態淒厲的美。

她逆著風,眼眸沉寂。

“你知道無夜鬼王嗎。”

陸懷簪覺得這小和尚有點不正常,好像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出了點問題。

溫沐嘴裡有些腥甜,她沒有吐出來,沉默著咽了下去。

還記得第一次有人和她提起鬼王,是在清蓮台裡,那時候弘音師叔和靈溪師兄都還活著。

陸懷簪回味片刻,也開始覺得不對勁。

自打少爺從玄昭寺回楊家後,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

他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布得出這麼厲害的結界,而且還能在百鬼中自由來回。

以前聽過鬼王的事跡,傳言他凶狠殘暴,冷血無情,連天上的神仙都不是對手。

那麼可怕的人怎麼可能是少爺呢。

況且今早他的眼神明明那麼溫柔,不可能是殘忍無道的鬼王。

溫沐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管你信不信,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她看向他手上的蛇玉鐲,輕聲說道:“留在這裡,如果三天後我沒回來,你就帶著這個鐲子闖一闖,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此時此刻陸懷簪也沒有辦法不相信了,他早就覺得少爺不對勁,從前走幾步路都覺得累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厲害。

等他反應過來,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溫沐已經踏出了玄昭寺。

第26章 不悔

沒有了本源的維持, 天機關的結界將要碎裂,無數惡鬼在兩道結界中盤旋湧動,隨時等待結界消失衝向人間。

羈源在叫囂的厲鬼中穩步前行, 前方的黑影全都開始往一個方向聚集。

阿銀珠也被這異像驚動,好奇地往紫虛塔那邊看過去。

厲鬼仿佛一群餓了很久的野狼,在看到食物的那一刻蜂擁而上。

兩人都意識到, 有人進去了。

羈源整個人都怔住了, 衣訣在冷風中獵獵作響,他奮不顧身的往紫虛塔衝去, 阿銀珠卻攔住他。

“你乾什麼?”

不知道是誰在裡麵, 可是玄昭寺裡還有第三個人嗎,陸懷簪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唯一有可能的, 就隻有她了。

本來已經鐵了心要離開,可此時又無法再往前走出半步。

“你現在進去有什麼用, 陰陽河的惡鬼那麼多, 什麼東西到現在也隻能剩一具骨頭。”

阿銀珠企圖攔住幾乎失去理智的羈源, 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推到一邊。

羈源臉色慘白,雙目冰冷的望了他一眼。

“羈源,你清醒一點。”

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 難不成還想後悔,如果他進去, 勢必會影響陰陽河的陣法, 他這麼衝動,極大可能會將陰陽河再次關上, 自己等了這麼多年, 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放開。”

羈源的聲音冰冷到可怕,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眼角泛紅,看著十分恐怖。

阿銀珠無法看著自己的計劃失敗,千算萬算,他怎麼也沒算到羈源會在這個時候產生動搖。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現在就讓開。”

羈源的眼神太可怕了,他真的能說到做到,阿銀珠渾身發抖,千百年的等待已經讓他幾乎瘋魔,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要是這次失敗,他還要等多久?

現在能攔住他的,隻有蘇聲藍了。-思-兔-在-線-閱-讀-

阿銀珠質問道:“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彆戀了,你可彆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求著我救蘇聲藍的。”

聞言,羈源整個人都愣住了。

聲藍的笑容又在腦海裡浮現,如果現在進陰陽河,要救出她肯定得重新合上封印,若是再次封印,下次想開陰陽河,便不是那麼簡單了。

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他的痛點,阿銀珠滿意地舒了口氣。

“你要想一想,蘇聲藍那麼愛你,要是沒有她,你早就死了,她付出了那麼多,現在你想背叛她嗎。”

羈源整個人都有些站不住,無力地靠在樹上。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還隻是冷宮裡的小皇子,沒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能騎在他頭上,被打被罵都是家常便飯,連畜牲過的都比他好。

若不是那個時候遇到了聲藍,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帶他走過那段艱難的日子,他曾經發過誓,一定要將權勢拿在手裡,這樣才能和她在一起。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是失去了她。

她那麼美好的一個人,能遇見她已經是自己三生有幸。

他擁有不了任何東西,他也不想擁有任何東西,他隻要聲藍。

當初她說過,不管在哪裡,一定要找到她。

帶著這樣的信念,他才可以堅持到現在。

他永遠記得,自己答應過聲藍。

他喃喃道:“你說過會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想到這裡,他的心卻不可抑製地刺痛起來,羈源迷茫的看向厲鬼奔赴的紫虛塔,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陰森黑暗的冷宮裡,感受不到溫暖,看不到希望。

就像當初在太虛幻境,自己躲在大雨裡,也是這樣的感覺。

可那個時候,她來救他了。

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少女撐著一把傘在大雨中向他走來,對他說。

“羈源,快點跟著我。”

她的笑容那麼美好,是他一輩子都想追求的東西。

“沐沐……”

回憶起她的模樣,心口倏然一疼。

羈源神色恢複清明,他掠過阿銀珠,轉身向紫虛塔飛去。

愣在原地的阿銀珠看到這個場景瞬間崩潰,他不顧形象,大罵道。

“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陰森的惡鬼密密麻麻聚集在紫虛塔裡,他穿過惡鬼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一股直逼人心的壓迫感,它們的嘶吼淒厲悲慘,能將一個人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勾引起來。

自己尚且如此,她定是怕到不行。

想到這裡,他再也沒辦法停留,跳進了陰陽河中。

溫沐望著漆黑的天,腳下惡鬼伺機而動,在一片黑暗中,走了很久,也沒有找不到關閉陰陽河的辦法。

在她剛要離開玄昭寺的時候,陸懷簪把蛇玉鐲給了他。

即便不知道有沒有用,他還是希望能試一試。

看著救了自己一命的玉鐲,她居然有些慶幸。

可是四麵八方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厲鬼朝她這邊撲來,蛇玉鐲也隻能撐一段時間。

陰陽河裡都是封印千年的厲鬼,他們偶爾化成人形,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團黑霧的狀態,這些黑霧擠滿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