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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輝琉道:“這位姑娘年齡輕輕,倒是有一顆佛心。”

輝琉心領神會地低下頭, 不自覺來到了溫沐身邊。

他與先前見到的模樣並無差彆, 說話時總會帶著清雅的笑意, 執著一把長扇,溫文爾雅,神采奕奕。

他真切直白地盯著她的眼睛, 眉眼微彎,笑容寵溺。

溫沐有些羞澀, 咬著唇偏過了頭。

輝琉笑道:“老和尚, 你又開始說胡話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子, 跟你們這些和尚可不一樣。”

“沈公子此言差矣。”老和尚轉起佛珠, 一本正經道:“以觀佛身故, 亦見佛心。諸佛心者,大慈悲是;以無緣慈攝諸眾生。”

輝琉嘴角淺淺上揚,又輕輕克製住:“這又不在寺廟裡,你念什麼經。”

老和尚屏息凝視,神色淡然,隻對溫沐道:“人之所迷,因在局內,人之所悟,因在局外。”

看到老和尚,溫沐總會想起自己在玄昭寺的那些日子,那種感覺就像在心口開了一道口子。

她調整好情緒,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嘛。”老和尚揚起頭,歎了口氣,加快步伐往前麵走去,隻聽到不太清楚的聲音:“天機不可泄露。”

輝琉打開扇子來到她身邊,清冷的眸子猶如冰雪覆蓋,白皙清瘦的身子有一種弱柳扶風的氣質,腰肢纖細,柔似無骨,溫沐盯了一會兒,忽然紅了耳朵。

“這才幾日不見,怎麼就生疏了。”

溫沐一時不敢回答,她與輝琉相識的時間不算很長,自己太過熱情,恐怕會讓他不舒服。

而他又是玄淮皇帝,隔著這層關係,一開始也不敢輕易接近。

薄霧從他腰間流過,看著都不夠盈盈一握。

溫沐輕聲道:“四個月,時間很久了。”

她沒有刻意疏遠,總給人一種清清淡淡的感覺,對待任何事都有風撫飛雲的心態,隻要不是真心喜歡,失去也無所謂。

扇影在一旁觀察著,忽然意識到什麼,驚訝道:“你們認識?”

他隻以為新帝來紅樓是因為唐延喜,又或者為了監視扇家,可從那兩人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中,又覺得另有隱情。

“我們豈止是認識。”

輝琉笑容清淺,隻是一個眼神,卻蘊藏了無數層意思,使人一眼就能看懂,倒是有些不相信他浮於表麵的東西,總覺得內裡深不可測。

溫沐不禁想起了那日的洞房花燭夜,她飛速移開目光,特意往旁邊移了一點。

扇柔轉頭看向扇影,發現他萬年冰山的麵容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縫,饒有興味地盯著溫沐。

他對扇柔道:“怎麼沒見到羈源公子。”

扇柔心裡悶著一股氣,沒好氣道:“失蹤了,一整天都沒看見,可能出去找樂子了吧。”

扇影知道她生氣的時候喜歡說胡話,一時也沒再追問下去。

輝琉緊抿薄唇,看著非常可憐,卻還露出倔強的笑容,令人心生憐惜。

“這些日子,我在宮裡一個人,實在脫不開身,雖是日夜難寐,卻也時常記著你,如今聽說你來了定州,我以為你是知道我在這裡,所以才……”

他眼眶逐漸晶瑩,語氣愈發柔弱。

溫沐不禁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太過冷淡,一時有些後悔,趕忙解釋道:“不是這樣,我確實是想去找你的。”

“真的嗎。”輝琉剛露出驚喜的神色,很快又低下頭,自嘲道:“你不用特意這樣安慰我,我沒關係的。”

“我不是安慰你。”溫沐道:“我準備去找你問一問太虛幻境的事。”

“……”輝琉一句話哽在心口,他尷尬地愣了片刻,隨後道:“太虛幻境?”

溫沐道:“對呀,我想問一問你知不知道怎麼才能再次進去。”

她想趁著這個機會說下去,剛準備開口,就望著輝琉,疑惑道:“你笑什麼?”

不僅僅是他,連他身邊的護衛都一直搖頭歎氣,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輝琉收起扇子,認真道:“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你繼續說。”

溫沐總覺得他們是在笑自己,但又不明白笑什麼。

“真的嗎……”

他轉過頭,不經意挑了挑眉,作無辜狀:“沐沐,我不會騙你的。”

他說話就像帶著鉤子,那雙眼睛時不時給出一些暗示,使人浮想聯翩,卻又覺得是在自作多情。

“太虛幻境不是什麼好地方,雖能進入你記憶中的故地,卻也隱藏著許多危險。”他擔憂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溫沐猶豫片刻,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可能不會相信。”

彆說輝琉,就算告訴羈源,他恐怕也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輝琉很善解人意,聽她這麼說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輝琉生的清秀柔和,性子亦是淡雅溫潤,永遠不會使人難堪,無論什麼時候,與他在一起都會感覺十分舒服,溫沐很快放鬆下來,對他終於親近了些。

“你還記得當日我在太虛幻境中拿出來的書簡嗎。”

那是一個金色的書簡,當時她看到了,溫沐道:“記得。”

輝琉招了招手,身後的護衛走上前來。

“飛青,你現在回京,將行雲簡拿來。”

飛青驚道:“現在?”

輝琉點頭:“行動快一些,不要磨蹭。”

“可是陛下……不不,沈公子,我去了上京,您的安危怎麼辦,如今定州不安寧,萬一有個意外。”

他一直喋喋不休,輝琉又招了招手,走來一個更年輕些的護衛。

“飛粼不是在這裡麼。”

“彆可是了,快些去吧。”

雖然很不情願,但他又不能違抗聖意,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幾人進去了紅樓之中,輝琉告訴她,那日從太虛幻境中拿出來的行雲簡,可以打通任意一處幻境,若是想進去,隻需將行雲簡帶在身邊即可。

溫沐沒聽過那麼神奇的東西,難免有些震驚。

“不過定州與上京的路程有些遠,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你若想進太虛幻境,恐怕要等些時日。”

溫沐道:“沒關係的,你願意把行雲簡借給我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

此番拿到行雲簡,她便可以知道神識的秘密,若是有可能,也可再回玄昭寺看一眼。

隻是不知道羈源什麼時候回來,溫沐突然開始擔心,他是不是又去找蘇聲藍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還會回來嗎。

唐延喜已經在安排的客房睡下了,與扇柔住在同一層,陸懷簪獨自一人從樓上下來,溫沐終於有機會,就問他發生了什麼。

第一次見到延喜的時候,溫沐就覺得她是一個聰明冷靜的女子,可以臥底寰鳳樓,也能獨自一人來定州尋夫,這樣的勇氣讓她很是向往,所以今日見到她死灰一般的神情,心裡就不由自主地難受。

陸懷簪緩了許久,才對她道:“我和延喜到薑府的時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搖搖頭,喝了口茶。

溫沐著急地歎著氣,陸懷簪慢悠悠道:“發現那薑公子,早就有妻室了。”

這事怎麼看都與她毫無關係,但溫沐卻覺得一陣轟鳴,腦袋仿佛炸開一般,她恍惚道:“妻室?延喜姐姐不是她的妻子嗎?”

扇影冷笑道:“薑意投本是定州人,自小家境貧寒,為了謀生,十七歲就娶了員外家的小姐,後來考取功名,一直留在上京,如今父母以死相逼,他才以治理災荒的名義回了定州,沒想到唐姑娘會跟過來,一時間兩方都沒處理好。”

陸懷簪道:“當日延喜去薑府,是薑夫人招待的她,她知道真相後,並沒有告訴薑夫人,而是在外頭一直等著薑意投,等薑意投看見她,說了來龍去脈,延喜也知道他原配確實是薑府裡那位夫人,二話沒說與他斷絕聯係,如今暫住在這裡,還沒想好下一步還如何走。”

扇影道:“這事無論誰遇上都要消沉一段時間,錯倒底還是薑意投的錯,他見異思遷,並非良人。”

“誰說不是呢。”陸懷簪捏緊茶杯,恨恨道:“若是喜歡原配,那就一心對她,若是不喜歡,那就彆娶人家,一邊從原配身上得到利益,一邊又想讓延喜做他不明不白的外室,我當時恨不得打死他,若不是延喜攔著,我真的會動手。”

“沈公子,您覺得這事兒該怎麼處理?”扇柔故意將此事拋給輝琉,“薑意投乃朝廷重臣,如今在定州治理災荒,事關重大,私德不正,如何讓百姓相信他能做一個好官。”

他添油加醋道:“如今天災人禍,政局動蕩,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失民心。”

這種程度的為難,輝琉早就見怪不怪,他淡然笑道:“延喜對新朝的貢獻功不可沒,她的選擇我不會多加乾涉,倒是少主你,扇家的折子在承明殿堆成了山,你讓那些老人家小心些,注意身體,不然折子沒寫完,命倒是丟了。”

他們之間的對峙看的人心慌,溫沐不想參與進去,就找了個理由,同陸懷簪一起去了廚房,準備為延喜做些吃的東西。

等東西做完的時候,又聽說定州城外災民鬨了起來,輝琉和扇影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去處理了。

溫沐試著敲了唐延喜的門,一直無人應聲,陸懷簪無可奈何,隻能將吃食放在她門口,讓溫沐先行離開,給延喜一點思考的時間。

就這麼過了半個月,羈源仍舊沒有回來,延喜那邊也沒什麼變化,陸懷簪和溫沐總是坐在一起,要麼沉默一天,要麼互相唉聲歎氣。

老和尚離開了紅樓,輝琉和扇影也常常見不到人,隻有輝琉身邊的兩個侍衛常常在院子裡練功,飛粼和雷潤都是十七八歲,玩心很大,做事卻一絲不苟。

溫沐心裡一直想著羈源,也為仙玉的事發愁,沒搞清楚他為什麼離開之前,她還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為了不被人發現引起麻煩,溫沐沒有拿燈,摸著黑穿過石橋,準備去看一看羈源有沒有回來。

等她走過去時,猛然看到橋上站著一個白衣服的人,而她準備看清楚,卻又什麼都沒有。

溫沐後背發涼,趕緊往紅樓走去。

這裡白天晚上都沒什麼人,那兩個家丁也不知去了何處,很多地方都黑漆漆的。

溫沐隱約聽到二樓有動靜,心裡一陣歡喜,猜想可能是羈源回來了。

她趕緊跑上樓,打開房門,卻看到一個男人倒在血泊中,渾身皮肉都被撕扯下來。

同時,身後出現一個黑影,舉起匕首刺向她的脖頸……

第38章 迷霧6

刀刃從溫沐的脖頸一側劃過, 深深紮在地板上,一隻乾枯發黑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死死反扣住。

身後的男人從地板上拔出匕首, 銀刃在空中發出噌地一聲響動,對著她的%e8%83%b8膛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