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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沐完全來不及思考,隻憑借本能抵擋住。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個子不高, 身體瘦弱, 乾癟地骨頭都能碰到,但力氣卻詭異地大, 拿著匕首的手像一座大山, 她完全推不動。

溫沐縮著肩膀,身子微微一斜, 靈活的從他手肘的縫隙中溜走, 一股刺鼻的黴味迎麵撲來,溫沐難受的捂住鼻子, 卻被還是被絆倒, 摔在前麵的屍體旁。

她的手碰倒桌上的水杯, 那杯羈源沒喝的茶水全部灑在她手上。

溫沐心一痛,突然很想見到他。

為什麼一整天都沒有出現,他到底在哪裡。

眼前的屍首拉回了溫沐的思緒, 此人就是白日裡見到的家丁。

地上的血液沒有完全乾涸,屍身布滿黴菌, 連翻白的瞳孔都生出密密麻麻的黑黴。

他的身體像在潮濕的樓梯裡擺了很久, 整個人都覆蓋上了那股陰暗的痕跡。

溫沐沒時間去想這兩人有什麼恩怨,她迅速起身跳下了窗戶。

拿著匕首的家丁擋在門前, 準備攔住她的去路, 卻沒想到她會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二樓離地麵有些距離, 底下是鬆軟的草地,溫沐崴了腳,摔得十分狼狽。

她一回頭,就發現家丁已經拿著刀從紅樓走了出來。

夜裡下了很大的霧,另一邊的樓隻能看清一抹模糊的紅光,溫沐在河邊走了很久,家丁一直在後頭追著。

她看到石橋就在不遠處,可是剛踏上去,就整個人掉進了河裡。

河水猛地灌入她的喉嚨,溫沐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什麼東西抓住,她低頭一看,竟然是個長發披散的女鬼。

女鬼穿著白色的衣服,皮肉腐爛,在幽深的河水裡,陰森森的盯著她。

溫沐用力一踢,拚命往岸邊掙紮而去,等她爬上來,才發現石橋在很遠的地方,自己根本沒有離開紅樓。

幸好她已經遊到了有人住的地方,溫沐從地上爬起來,剛準備往大門那邊走,就被一隻手抓住按在了地上。

家丁把她拖到偏僻的角落,旁邊都是野草樹木。

他扔下匕首,騎在她身上,掐著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使她非常難受,溫沐滿臉通紅,家丁的眼神比惡鬼還要恐怖,他仍有一絲理智,對溫沐道。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不能讓你活著。”

溫沐眼淚都流出來了,她發不出聲音,無法向屋子裡的人求救,眼睜睜看著自己要被掐死,隻能絕望的扯著地上的野草。

就在她意識煥然的時候,一張恐怖的臉猛地出現在眼前,張著巨大的嘴衝向家丁。

家丁大叫一聲,顫唞著趴在地上,嘴裡大叫道:“鬼,有鬼!”

那張臉扭曲變形,眼睛隻是兩個黑洞,嘴張的很大,變成了另一種形狀。

溫沐回頭看去,那道鬼影轉瞬而過,在黑暗中慢慢與牆壁融為一體,直到徹底消失。

家丁嚇得轉頭就跑,溫沐趕緊回到紅樓,不小心撞進春姨懷裡,又看到剛下樓的評希。

春姨疑惑道:“你怎麼了?身上怎麼都濕了。”

評希來到她身邊,深深望了她一眼。

溫沐懵懵的,烏黑的發絲不停滴著水,評希扯了扯春姨的手,對她道:“帶她去換件衣服吧。”

春姨放下手中的活,說道:“你先回去睡覺。”

然後看向溫沐:“跟我來。”

離開之前,溫沐叫住上樓的評希,他站在漆黑的樓梯上,微微側著身子,整張臉都沉在陰影中,隻能看清一些模糊的輪廓。

他們對視很久,最終還是評希打破了沉默。

“彆忘了,我還要找你玩呢。”

溫沐道:“我剛才看見一個鬼魂。”

“……”

評希突然沉默,手指不自然地敲著樓梯的扶手,他似試探道:“你害怕嗎?”

溫沐點頭:“嗯。”

她能感覺到黑暗那頭的評希顫唞起來,他咬著牙,陰惻惻地瞪著溫沐。

屋子裡的黴菌味道愈發濃烈,本來隻是在樓道裡能聞到,現在則是感覺紅樓裡每個角落都被黴菌占滿,小小的黴菌侵入她的喉嚨和皮膚,從裡麵開始蔓延,溫沐感覺自己已經慢慢腐朽發黴。

她不受控製的走向評希,朝著越來越高的樓梯走去。

評希警告她:“滾開,不要過來。”

溫沐不聽勸阻,就在她要看清他的臉的時候,評希突然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溫沐猛地抓住扶手才沒有摔下去,再抬頭時,評希已經不在眼前。

春姨在後頭看著她,催促道:“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跟著春姨來到廚房,旁邊木柴燒著火,整間屋子都很暖和。

她給溫沐倒了一杯茶,溫沐問她:“你在這裡待了多久?”

春姨轉頭,隔壁傳來打馬球的聲音,她大聲提醒道:“評希,不要玩了,去睡覺。”

話音剛落,聲音就停了下來。

她把目光重新轉向溫沐,回答道:“”

我從來不計算這些。”

“聽說紅樓裡死過人。”溫沐抿了口茶水,有意無意提了一句。

春姨笑了一聲:“哪個地方都死過人,不說跟著房子死的,跟著地死的也有很多,你隨便站在一個地方,那裡肯定都有死人睡過。”

“話是這麼說,但是這房子住的人並不多,先前是不是死過一家五口。”

也許是柴火的緣故,廚房總覺得比彆的地方都乾燥,這裡空間很大,有許多櫥櫃和儲物的箱子,角落裡放著個精巧的櫃子,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春姨走到她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隨後坐下來,說道:“是啊,所以這房子一直都不太平。”

溫沐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家五口同時上吊自殺,聽起來就不正常,溫沐這幾天總覺得腰酸背痛,從扇柔口中知道這件事,特意挪了床的位置,這才睡了一天好覺,不過這也讓她更加懷疑。

春姨癟了癟嘴:“這個誰知道呢,或許是欠了錢,或許是入了教,總而言之,人都死了追究這些也沒有意義,沒有人會在乎死人是怎麼死的。”

溫沐看著外頭的燈火,說道:“應該是輝琉他們回來了,我出去看看。”

這次春姨沒有跟著,她捶著腰,說道:“我也要去休息了,明日還得早起。”

來到門口,果然是輝琉和扇影。

溫沐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們,眾人剛準備去另一邊看看情況,卻在經過石橋的時候,在河裡發現了家丁的屍首。

兩具屍體被擺在外頭,一具皮肉撕裂,一具泡發浮腫,看起來死了很久,兩人的眼睛裡都有無數黴菌。

輝琉蹲下`身,查看著屍體的情況。

扇影卻突然問溫沐:“羈源公子呢?”

溫沐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又因為這句話想起了羈源,心裡更加難受,喉嚨仿佛被什麼擰住,忍不住倒在地上乾嘔起來。

輝琉走過來扶她,溫聲道:“哪裡不舒服?”

他的語氣恬淡溫柔,聽的人心裡很是舒爽,溫沐被他扶起來,靠在他柔軟清香的懷裡,這才舒服一些。

“我沒事,可能是受涼了。”她不動聲色地推開輝琉,儘量與他保持距離。

感受到她的疏遠,輝琉神色倏變,不過很快恢複笑容,對跟在身邊的兩個侍衛道。

“飛粼,雷潤,你們留在這裡,查一查這兩人的死因。”

他第一次在溫沐麵前展現出威嚴的狀態,與從前的柔%e5%aa%9a文弱完全不同。

飛粼對雷潤挑了挑眉,兩人心領神會,都表示不會打擾,輝琉嚴肅地掃了他們一眼,他們才收斂些。

扇柔看過了屍體,很快沒了興趣,也要與溫沐他們一起回去。

輝琉勾了勾唇角,輕飄飄歎了口氣,倒是有些嬌嗔的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溫沐問他:“災民的情況怎麼樣了?”

輝琉道:“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朝廷發放的賑災糧食都到百姓手裡了,等解決了災荒的源頭,再處理定州官場那些人。”

他說的十分輕鬆,好像這麼久的日夜奔波都不算什麼事。

溫沐道:“災荒的源頭到底是什麼?”

輝琉總是有一種能讓人放鬆的魔力,任何事在他麵前感覺都很雲淡風輕,他從來不會被束縛,總是孤身一人,卻能在彆人需要溫暖的時候及時出現。

溫沐突然覺得,自己正是因為這份放鬆,才忘了他如今是什麼身份,問的這些問題,好像都不太合適。

“這件事你應該知道的。”他並沒有介意什麼,對溫沐道:“玄昭寺的事我都聽說了。”

溫沐心一驚,%e8%83%b8口又堵了起來。

“定州城也有一條陰陽河,落在萬年前的神君墓裡,一年前神君墓被人闖了進去,陰陽河受到波及,許多厲鬼便想衝破封印跑出來,一時陰氣太重,影響到了定州城草木的生長。”

她去過陰陽河,知道那是多麼恐怖的地方,陰陽河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當日在玄昭寺受傷的那些厲鬼,知道跑不出紫虛塔,很有可能會來到定州。

溫沐突然懷疑,羈源會不會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先前她對他說過關於蘇聲藍的事,若他不肯放棄,再回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輝琉道:“可能過幾日我會去神君墓,隻有解決陰陽河的封印,才能真相解決定州的災荒。”

他注視著溫沐的右腳,突然蹲下`身,將手放在她的腳踝處,柔聲道:“受傷也不說一聲,腳都腫了。”

扇柔走在一旁,說道:“屋子裡有藥。”

“跌打之術我還是會一些的,我們先進去。”他吩咐扇柔:“你把藥拿出來。”

扇柔平日囂張跋扈,到了輝琉麵前,還是知道些尊卑貴賤,沒有表露出心裡的不滿。

他們剛走進紅樓,一抬頭,卻被眼前的場景深深震撼。

溫沐腳下一軟,大腦一片空白。

隻見大堂中央,吊著五具屍體,鮮血從她們眼裡流出來,一直流到地上,形成一條詭異的紅線。

第39章 迷霧7

一夜之間, 紅樓出了這麼大的事,輝琉也意識到事有蹊蹺。

他將所有的家仆都叫過來,清點人數後開始審問。

溫沐在人群中找了許久, 唯獨沒看見春姨。

她悄悄靠近扇柔,問她:“春姨為什麼沒來?”

扇柔專心致誌的觀察屍體的死狀,很不耐煩道:“這是你哪個親戚?”

溫沐忽然察覺到什麼, 更加確定了內心的想法, 她思慮許久,才試著說了一句:“評希。”

扇柔白了她一眼, 繼續和扇影一起研究屍體。

扇影掀開屍體的眼皮, 用銀針挑出一塊黴菌,黑色的黴菌仿佛有了生命, 沿著銀針開始蔓延, 從他的指尖進入身體。

一聲狗叫打破了溫沐的幻想,她皺著眉頭看向腳底,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