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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沐感覺自己正在快速下墜,而後撞到什麼硬硬的東西,滾了好幾圈才落在實處。

“你怎麼樣?”羈源扶著溫沐。

她慢慢爬起來,眼前一片黑暗,說話聲撞在石壁上,在周圍繞了一圈。

“我沒事。”溫沐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們站起來,剛抬起頭,眼前就出現一雙血紅的眼睛,接著第二雙,第三雙,石洞裡很快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

它們遠及近慢慢亮起,直到整個墓室都被照亮,這時終於看清,那些東西竟是無數潛伏在黑暗裡的鬼蝠。

溫沐向前一倒,一隻鬼蝠踩在她的背上,張著獠牙咬向她的脖頸。

腥甜的血液從溫沐脖子上留下來,她膽戰心驚地回頭看去,羈源的手臂攔在鬼蝠嘴裡,他微微皺眉,抓著鬼蝠扔了出去。

溫沐趕緊爬起來,看著羈源的傷勢,自責道:“對不起。”

羈源搖頭:“沒關係,出去就能自愈,如今在神墓裡,萬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你且跟在我身後,不要太害怕。”

他越是安慰自己,溫沐越是難過,在這裡她一點能力都沒有,隻會拖累大家。

她拿出手帕,替他將手上的血漬擦拭乾淨。

因為他們的動靜,沉睡的鬼蝠也醒了過來,整個墓室完全就是一個鬼蝠窩。

雷潤一邊斬殺鬼蝠,一邊罵道:“什麼破地方,怎麼這麼多鬼蝠。”

羈源踩碎一隻鬼蝠,憑空變出一把長刀,長刀紫光流轉,砍在鬼蝠身上時瞬間將那東西燒成了灰。

一隻鬼蝠攀在羈源背上,他嫌惡地皺著眉頭,伸手將它扔去遠處,另一隻鬼蝠又跳過來,在他刀下立即變成了灰飛。

扇影氣喘籲籲道:“不行啊,根本打不完。”

眾人背靠背圍城一個圈,飛粼流了太多血,整個人已經沒什麼意識,他像一個破布娃娃掛在雷潤身上,四肢無力地垂著。

溫沐擔心他的狀況,走到雷潤身邊,問道:“飛粼怎麼樣了?”

雷潤抬起飛粼的頭,不停呼喚他:“飛粼,飛粼,你醒醒。”

良久,飛粼才睜開眼睛,他嘶了一聲,沒好氣道:“喊什麼呢,我又不是死了。”

雷潤舒了口氣,這才放心一些。

鬼蝠的數量越來越多,所有人都自顧不暇,羈源一直將溫沐護在身邊,誰知他還是沒注意,剛殺了一隻鬼蝠就發現溫沐已經不在身後。

鬼蝠抓著溫沐的衣服,將她扔到了石壁上方,另一隻鬼蝠從上頭接著她的腿,溫沐感覺天搖地晃,眼前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隻聽到羈源慌亂的喊著她的名字,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居然是鬼蝠那張可怕的臉。

“羈源。”

溫沐掙紮著,羈源剛飛上來想救下她,狡猾的鬼蝠又將她扔掉了另一隻鬼蝠手上,溫沐被鬼蝠的爪子劃傷了腿,頓時鮮血直流,染紅了青藍色的裙子。

輝琉也注意到她,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就在此時,隻聽一聲清泠的長劍出鞘的聲響,扇影背後的尋天劍自行掙脫開,飛到溫沐身前,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不自覺將手放在了劍柄上。

隨著一道金光,尋天劍就這麼被她拔了出來。

溫沐隻覺得身體裡突然出現一股無形的力量,手上好像出現了另一隻手,溫柔的安撫著她,隻是輕輕一揮,墓洞裡的鬼蝠頃刻間煙消雲散。

她愣愣的拿著劍,重新站在了地上。

眾人也懵了,全都驚訝的看著她。

羈源晃了一下,他臉上流著血,從左眼流下來,像是一行血淚,眼裡有震驚,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溫沐不受控製地抬起手,將長劍對準了羈源。

長劍緊緊貼在她的手裡,溫沐低頭一看,長劍已經帶著她刺向羈源,羈源側身一躲,溫沐翻手回劍,眼神相對的一瞬間,她明顯看到他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懷疑。

尋天劍的招數猛烈凶狠,不停的砍向他,天神墓裡,羈源的力量受到壓製,尋天劍卻如魚得水,很快就將劍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扇柔衝過去,罵道:“你犯什麼病,怎麼打自己人。”

溫沐想鬆開手,可怎麼都無法成功。

她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羈源掃了眼尋天劍,轉而打量著溫沐。

溫沐對他道:“羈源,你快讓開,我沒辦法控製我自己。”

羈源冷冷一笑,說道:“怎麼,這是在威脅我嗎。”

溫沐怔了一下,“我沒有。”

羈源站起來,他個子很高,整個人纖細修長,站在自己麵前十分有壓迫感。

“我不是說你。”

他握住尋天劍的劍刃,墨色的眸子戲謔的往劍刃上看去,一字一句道:“我是在問他。”

他冷笑一聲:“人都死了,還在掙紮什麼,仙玉——”

頃刻之間,長劍重新入鞘,溫沐剛想走過去,就覺得手腕一陣吃痛。

羈源抓著她的手,臉色陰沉,似是篤定道。

“你是誰。”

這已經不是問了,完全就是肯定的語氣,就差說出來那兩個字。

“你認識仙玉?”

第45章 多餘

溫沐擁有所有的記憶, 並不能對羈源的震驚感同身受。

他花了五百年時間忘記曾經的一切,可那些血淋淋的經曆,又在這一刻重新浮現。

尋天劍留下的傷痕一如往昔, 從前是仙玉執劍,方才的劍法,與當年如出一轍。

他很確定就是仙玉, 看著溫沐純粹漆黑的眸子, 他沉默許久。

溫沐不敢對上他的視線,羈源擁有一個暴君該有的一切特性, 陰沉, 殘忍,深不可測, 這是天生骨子裡帶出來的東西, 就算有人教導,也永遠做不成一個好人。

若是沒有與他朝夕相處十餘年, 自己也不會總是受到欺騙, 隻要一想到當年的點點滴滴, 溫沐怎麼也沒辦法把他想成十惡不赦的罪人。

如今他已經開始懷疑,先前可以糊弄過去,這一次又該做何解釋。

“這裡很危險, 我們先離開。”溫沐掙脫他的手。

羈源並沒有執意挽留,在他放手的一霎那, 溫沐卻萌生出被拋棄的失落感。

他的聲音非常冷:“原來是你。”

溫沐心一沉,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冰涼的指節捏住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掰了過去。

溫沐抬眸, 對上羈源冰冷的視線, 他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神裡, 從未有過如此可怕的神情。

他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但又在抗拒什麼東西。

“這麼久以來,你都在騙我?”他忽然想起什麼,眼神變得更加陰沉:“你是想要替他報仇嗎。”

他周身的氣場讓人膽寒畏懼,連扇影想接近都險些被他一劍刺穿,長劍釘在遠處的牆壁上,化成紫色煙霧消失不見。

眾人被他的反應嚇到,想勸阻卻無法靠近。

溫沐在他手中動彈不得,羈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冷,看著這張自己並不熟悉的臉,將她與仙玉聯想到一起,心裡竟然升起一股無法抑製的妒忌。

是她嗎?

如果不是她,為什麼尋天劍會出鞘,幾百年來,能讓仙玉無條件守護的,從來隻有一個人。

五百年前,為了仙玉,自己的親妹妹,那位尊貴無雙的蘊柔公主,一次次設計陷害,他相信她,她卻毫不猶豫將刀劍對準自己。

如今物是人非,他們竟能在五百年後相遇,這一次,她是不是還要為仙玉殺了自己。

他曾經也想靠近她,可是一次次,她的選擇永遠都是仙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他們的人生裡,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多餘的人。

想起她曾經對仙玉說過的話:就算是哥哥,我們也可以在一起,我可以嫁給你。

“真可笑。”他的心一陣刺痛。

溫沐咬著唇,淚珠晶瑩。

她無辜地望著羈源,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溫沐隻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報仇?我聽不懂,羈源,你放開我,我很疼。”

他總是不知道控製力道,常常把溫沐弄疼。

聞言,羈源的力氣收了一些。

溫沐道:“我沒有傷害過你,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隻見他皺了皺眉頭,方才十分堅定的眼神裡,又出現了一絲不太確定的猶豫。

這麼久以來,她確實沒有傷害過他,甚至還為了救他一次次深入險境,蘊柔不可能這麼做。

況且已經過去五百年,連聲藍的魂魄都尋不到,更彆說她了。

是不是真的誤會了……

羈源鬆開她,溫沐像隻受驚的小鹿,很快躲到很遠的角落裡,警覺地盯著所有人。

扇柔撿起尋天劍,握著劍柄試了幾次,她搖搖頭:“根本拔不出來。”

眾人同時將懷疑的目光投向溫沐,一直以來她的表現都隻是一個普通少女,頂多在輝琉麵前有些不同,怎麼也不會有人將她與太子仙玉聯係在一起。

尋天劍並非凡物,除了曾經的周朝太子根本無人能夠將其製服,更彆說去保護一個普通人。

扇影接過尋天劍,一步步走到溫沐麵前。

“你再拔一次。”

溫沐有些惱怒,她轉過身子,麵無表情道:“我不想這麼做。”

“你是不想,還是不敢?”扇影摩挲著銀色劍鞘上的龍紋,指尖抵在劍柄上,試著推了一下,長劍紋絲不動。

他緩緩道:“尋天劍乃上古神劍,隻認太子仙玉一個主人,千百年來無人能夠拔出,為何你方才卻能輕鬆控製,你究竟是誰?”

溫沐道:“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人了,我又怎麼知道。”

這次完全是個意外,溫沐根本沒考慮過能在羈源麵前拔出尋天劍,他對有關仙玉的一切十分敏[gǎn],稍微有點破綻就能讓他發現。

溫沐已經儘量的不在他麵前提這個人,可如今還是露出了馬腳。

一開始被他發現還好,或許他還能顧念些血緣親情,自己在他身邊待了這麼久,若是今天真被他發現自己的身份,無論是誰都得懷疑她定是有什麼目的。

當年自己為了救仙玉已經騙了他一次,他不會再相信自己。

輝琉來到溫沐身邊,對扇影說道:“你也看到了,方才情況危急,尋天劍是天神寶器,出鞘消滅邪物又有什麼奇怪。”

扇影道:“可是一般人不可能拔出尋天劍,除非她與當年的太子仙玉有什麼關係。”

輝琉笑了笑:“就算是這樣,與你又有什麼關係,況且尋天劍出鞘也不一定與她有關,天神墓中本就凶險難測,與其在這裡疑神疑鬼,不如好好想一想怎麼保住你這條命。”

他不好反駁輝琉,又覺得這些話說的有道理。

扇柔瞧了溫沐幾眼,說道:“我覺得這話沒錯,雖說尋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