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1 / 1)

溫沐定定看著他,良久,才問道:“羈源也是這個意思嗎。”

白羽垂眸:“差不多。”

她無奈搖了搖頭,不禁看向蘇聲藍,她無助地在幾人間來回張望,抱著行雲簡,似乎急著要去什麼地方。

她走到蘇聲藍身邊,看著這個和他們糾纏許多年的女人,就算經曆了這麼多年的滄桑折磨,她卻依然純真鮮妍。

溫沐咽著血,感覺自己的生命迅速枯萎,已經瀕臨衰敗。

第一次,她認真同她說話。

“你認得我嗎?”

蘇聲藍搖頭,而後,又怯生生道:“你是誰?”

這一瞬間,溫沐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可笑。

她糾結了那麼多年,到頭來,人家根本沒在意過她。

她妥協似的後退一步,身形不穩,摔倒之際,蘇聲藍扶著她,對她道:“小心。”

溫沐輕聲:“多謝。”

她轉身,對白羽道:“既然你說她所做的都非她本願,那我也沒理由繼續追究下去,你帶她離開,不要讓羈源找不到。”

溫沐與珠雲繼續上樓,往他們相反的地方走去。

從樓頂往外看,兩方勢力互不乾涉,一方專注魁蛇,另一方從天上打到地下,打了許久都分不出一個勝負。

眼看魁蛇往翮歡樓跑來,一道紫光瞬間斬在魁蛇身前。

羈源穩穩落在溫沐麵前,抱著她一躍而起,驚險中躲過掉下來的橫梁。

重新到達地麵後,溫沐撐著欄杆,看向另一邊的仙玉。

他也來到溫沐麵前,對羈源道:“夠了,這裡快撐不住了。”

魁蛇很難被殺死,更彆說凡人之身的金楓軍。

輝琉遠遠看著他們,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溫沐道:“哥哥,你有沒有受傷?”

他搖頭,看著溫沐身上的傷口,眉頭微微皺起。

羈源冷眼看著他們,白羽帶蘇聲藍來到他麵前,見到蘇聲藍,羈源詫異地看向溫沐。

沒等羈源解釋,溫沐隻說:“輝琉的目標是你,你快離開吧。”

這個時候,他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好像根本不在乎生死。

溫沐道:“如果你死了,魁蛇的力量也會減弱,到時候他們殺死魁蛇會更容易。”

羈源道:“你是在關心我,還是關心魁蛇。”

看著越來越近的金楓軍,溫沐忽然想到什麼,果不其然,沒等他們再說幾句,金楓軍開始將翮歡樓重重包圍。

隻見萬片蛇鱗在天空翻湧,全都朝著羈源飛去。

輝琉已經改變了計劃,隻要他們用蛇鱗攻擊羈源,無論誰輸誰贏,最後受影響的都會是魁蛇。

他們原本的目的是用蛇鱗對抗羈源,以此削弱魁蛇的力量,從未想過通過毀掉蛇鱗來使魁蛇死亡。

魁蛇的蛇身與蛇鱗都為一體,蛇鱗在,魁蛇在,蛇鱗消失,魁蛇也會不複存在。

憑借他們的力量,很難將蛇鱗摧毀,但是羈源可以。

若羈源不反抗,那他就會死在金楓軍的刀下,因而使魁蛇受重傷,若他反抗,也必須摧毀蛇鱗,到時候魁蛇還是會死。

不管結果怎麼樣,都是輝琉想要的結局。

他井然有序地指揮著金楓軍朝羈源進攻,雖是□□凡胎,能力卻絲毫不輸修真人士。

不過再厲害,到了羈源麵前也隻是班門弄斧。

一抹紫光從天而降,瞬間壓的金楓軍無法起身,萬片蛇鱗頃刻化為齏粉,從空中飄散而下。

隨著蛇鱗的消失,魁蛇也徹底死亡,無夜城沒了支撐,已經完全消失。

仙玉提前帶走溫沐,防止了翮歡樓倒塌誤傷到她。

離開時,溫沐回頭看去,羈源站在一片屍體中,抬頭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他們剛離開無夜城,身後的結界就轟然倒塌。

珠雲氣喘籲籲,有些茫然地看著仙玉。

他們來到一處山洞,仙玉拉著溫沐的手,用旁邊的清泉為她清洗傷口。

溫沐道:“無夜城毀了,輝琉他們呢?”

仙玉將溫沐的手放在他的膝蓋上,邊包紮邊道:“無夜城坍塌會導致天脈破裂,屆時天脈會產生極為強大的吸力,無夜城的一切都會被瞬間吸入天脈中,他們現在應當在天脈。”

“那他們還能活著嗎?”

仙玉的衣裳非常柔和,隔著幾層薄薄的布料,溫沐就這麼撫著他的膝蓋。

仙玉緩緩道:“不知。”

溫沐吸了口氣,手指不受控製的顫唞起來,在開口的前一刻,仙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溫沐感覺到他稍稍用力,帶著安撫的意味。

“不用擔心,羈源會沒事的。”

聞言,溫沐猛地抽回手,她低下頭,掩著臉輕輕歎息。

仙玉看著她背向自己,定定凝視片刻,最終妥協似的起身。

“我去天脈看看。”他對溫沐道。

溫沐訝然,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直到今天,溫沐對他,還是覺得有些生疏。

兩人的關係一直曖昧不明,說是兄妹,可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說是朋友,卻又沒那麼親近,可說不親近,為對方付出生命,好像也很值得。

總之就是很奇怪,奇怪到溫沐沒有勇氣去理明白。

此時此刻,珠雲終於忍不住,對溫沐道:“你讓他去?你忍心嗎。”

溫沐抬頭,視線不小心與仙玉碰在一起。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非常堅毅的人,可是現在,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種傷痕未愈的脆弱。

“珠雲。”仙玉坦然一笑,“從今以後,你去與留,都可隨心。”

他已經沒有拿尋天劍的資格了,珠雲身為尋天劍的劍靈,更不應該繼續留在他身邊。

聽到這話,本來就不舒服的珠雲,心裡更是窩火。

忽然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溫沐想起什麼,問道:“無夜城毀了,天脈也塌了,人間會怎麼樣?”

仙玉垂眸,認真思考著,說道:“天塌自然會地陷。”

溫沐瞬間慌了神,踉蹌著走出山洞,望著山崖之下的村落,大片血紅鋪在天際,正慢慢往下逼近。

那是地陷後滾出的熔岩,另一個方向烏雲密布,狂風卷起了地麵所有東西,雷電交加,人間驟然變得比地獄還可怕。

溫沐開始懷疑自己,這難道就是輝琉想要的人間。

她縱容他利用自己,完成看似虛無縹緲的理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的想法是對的。

人間就是凡人的世界,不應該有神佛妖鬼出現。

若要阻止他們來到人間,隻能毀掉天脈。

現在天脈已裂,人間卻陷入了更大的苦難中。

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人間真的隻是凡人的世界嗎。

溫沐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仙玉來到洞口,白衣被風吹起,他眉眼清逸,聲音低柔。

“天脈碎裂,人間萬物都會被卷入其中,若想阻止,需要有東西將其堵住。”

溫沐問他:“什麼東西?”

她的語氣十分著急,仙玉微微垂眸。

良久,才緩緩道:“人。”

溫沐震驚:“要人去堵?多少人才能堵住天脈?如果都堵不住,人間會怎麼樣?”

仙玉道:“可以堵住,天脈已經不複從前,再加上我已不是天神之身,脫神籍時天雷傷及天脈,如果僅憑凡人之力,是有機會阻止天脈摧毀人間的。”

珠雲道:“那個小皇帝自己弄出的亂子,讓他自己解決,主人,你不用替他收拾。”

仙玉道:“天脈一事,我也難以推脫。”

他回頭對溫沐說:“此地暫時很安全,我在洞外布一個結界,你和珠雲留在這裡,我去天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完,仙玉轉身離開。

珠雲又氣又恨,對溫沐道:“你讓他一個人去嗎?”

天脈附近極為可怕,更彆說要去天脈裡麵。

溫沐無奈道:“我也沒有辦法。”

“你沒有辦法?”

他咬咬牙,第一次在說話時都忍不住哽咽。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他直接走到溫沐身邊,非常直白地質問她。

“從他回來到現在,你有那麼多機會跟他走,可你關心的始終是羈源,他就那麼好嗎,比主人對你還好?”

溫沐搖頭:“我知道哥哥為我犧牲了很多,但是我並不是他妹妹,現在他重新活過來了,我也沒有理由留在他身邊。”

珠雲道:“你覺得他做那些是因為兄妹之情。”

溫沐愣了一瞬,逃避似的說出這句話。

“不是嗎。”

說話間,珠雲竟然笑了,他笑的嘲諷又無奈。

“我告訴你,他早就知道你不是蘊柔,從你第一次來到大周的時候就知道了。”

溫沐震驚:“他一直都知道?”

“他和羈源不一樣,真正的蘊柔與他生活那麼多年,忽然間換了個人,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溫沐難以置信,問道:“那他為什麼還要救我。”

而且是一次次救她,為她深入險境,為她甘願赴死,如今更是放棄神籍。

珠雲一字一句道:“你說是因為什麼。”

溫沐一時間無法接受,卻不敢往珠雲所說的地方去想。

“你能不能想一想,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那麼尊貴的身份,這天下都應該是他的盛世,但他卻願意為了你,在那樣的黑暗裡沉寂五百多年。”

“你覺得他隻是因為兄妹之情才救你,你說他心裡裝的是蘊柔,並不是你,那現在呢,他知道你不是她,為什麼還要為你做這些。”

珠雲的話字字泣血,像把刀子一樣,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溫沐被說的啞口無言,如果這樣她還逃避,那真的連人都不算了。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

她捂著心臟,一時間苦澀難忍。

“你不知道?那他要怎麼做你才能知道。”

“像羈源那樣?可他本就不是直白熱烈的人,他的隱忍,他的沉默,他的付出,為你而生,而你而死,為你成神,現在又放棄一切,到底要為你做什麼,你才能看見呢。”

“你知道每次你和羈源在一起,他都會一個人默默傷心嗎,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不管你做什麼,他都會選擇一個人承受。”

溫沐道:“我從未想過……”

珠雲苦笑:“當年你喝醉了,和他開玩笑,說可以嫁給他,這句話他記了那麼多年,結果最後才發現,你當時是把他當成羈源了。”

溫沐心一震:“哥哥他?”

“你還叫他哥哥。”珠雲歎息:“算我求你,你回頭看一看好不好,主人倒底那裡比不過羈源那個混蛋。”

話音剛落,仙玉布陣回來,感受到山洞裡氣氛不對,他對珠雲道:“怎麼了?”

珠雲甩頭,氣憤地走到角落,不滿道:“沒什麼。”

仙玉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