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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362 字 1個月前

師問:“不喜歡小妹妹?”

寧放狠狠咬了口麵包。

宋老師實在不理解:“佳佳多可愛啊!”

把碗筷擺好,大家一起吃飯,這時候有人回來,寧家的燈亮了。

寧放瞧都不瞧一眼,背對著門。

劉珊過來露了個臉,跟唐老師笑著說話:“又麻煩你們了,這小放也是,一點不聽話,我都留著飯呢,就是不肯回家吃。”

唐老師都不惜得搭理,宋老師作為男同誌,大方一些:“小劉,要不要一起吃點?”

說完被唐老師睖了眼。

劉珊忙擺手:“不用不用。”

進來看看碗裡的菜,感歎:“還是雙職工油水足,不像我們家老寧,成天忙來忙去就掙那點。”

唐老師往小閨女嘴裡塞小排骨,眼都不抬:“你要是不打麻將把菜錢輸光,你們家也夥食好。”

這話說的劉珊訕訕,轉頭回去了。

當天晚上,寧家又鬨了起來。

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訴攪得小院不得安寧,嶽佳佳趴在窗戶上,探頭望。

宋家也敞著窗戶,唐老師不忿:“老話說的沒錯,有後媽就有後爹!”

嶽佳佳聽不懂,大眼睛直勾勾看著唐老師。

宋老師著急:“孩子在呢!”

唐老師忙朝小閨女溫柔地笑了一下,回身拍拍自己嘴。

下一瞬,有個瘦瘦的男孩從寧家衝了出來,一口氣衝出院子。

可有人還不消停,哭得那般委屈,唐老師翻個白眼,宋老師無奈地歎了一息。

院門口台階上,嶽老爺子挨著寧放坐,布兜裡掏出一盒雞腿和一把鋼鏰,全塞給他:“孩子,家裡待不下,能有容你的去處,拿著,去玩吧。”

爺倆心照不宣,胡同深處有遊戲機廳,高手一捧鋼鏰能玩一宿。

寧放不願抬頭:“我可不帶嶽佳佳玩。”

老爺子笑起來:“行。”

他默默又坐了一會兒,低低道了謝,揣著東西走了。

老爺子推門進去,站在寧家外頭喚了聲:“山河呐。”

他是這院子輩分最高的,寧山河警服還沒來得及換,趕緊出來,喊了聲嶽叔。

“不能這麼打孩子,打壞了。”

寧山河一對濃密的劍眉緊緊簇著,說到這個就來氣:“不打拗不過來了,他媽對他這麼好他非對著乾,讓劉珊在咱院子頭都抬不起來……”

嶽老爺子一抬手,止住,看了眼屋裡亮著的燈:“我看小放是個好孩子。”

屋裡,女人又委屈得直哭。

第2章

五福胡同附近有個台球館,名字特俗,叫88台球館,常年煙霧繚繞,進出都是穿花襯衫戴大金鏈的小青年,寧放進門跟老板打聲招呼,熟門熟路。

他在這兒有一年多了,重活乾不了,但看看台子掃掃地還是不在話下。這館子的老板叫牛三,當初不願收他,怕被查,他也很懂,有人來就從後門跑,等人走了再回來,要的價錢也低,還會看眼色推銷煙酒,比前頭找的那幾個都機靈。

校服一脫,拎著墩布拖地,有人喜歡逗小孩,讓他打幾杆,他心情不好,隱著半張臉擺擺手,沉默地走了。

牛三得意地吹哨:小家夥氣性大著呢。

那人一聲京罵,使喚不動小孩打球,總使喚得動他跑腿,要盒煙。

寧放捏著大鈔問:“貴的便宜的?”

那人:“隨便。”

他就真敢給拿了盒軟中華。

牛三把錢鎖抽屜裡,寧放盯著那把鎖,心裡盤算著等上初中就提漲工錢的事,煙酒得另外抽成。

五成。

這一晚生意特彆好,兩撥人為了搶台子險些打起來,他後半夜才囫圇在倉庫裡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台球館裡靜悄悄的,牛三打著嗬欠開抽屜,扔給他工錢。

日結,是他在這兒唯一的要求。

從館裡出來,兜頭便是刺眼的朝陽,仿佛要給他消消毒殺殺菌。寧放眯著眼重新穿上校服,兜裡比昨兒進來時還鼓囊,他難得露出一絲高興的神情,捂著書包往前走,看見宋亦站在路邊,手裡拎著個鋁盆。

哥倆摟著肩,宋亦沒問他臉上的傷疼不疼,寧放也沒問他這麼早蹲這兒等誰,一齊在早餐攤買好豆漿油條,端回家。

早飯,寧放是在宋家吃的。

吃完了一塊去上學,值得高興的是,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哥倆親親熱熱商量暑假去哪玩。宋老師背著手跟在後頭聽了一會兒,回來跟媳婦感歎:“小放是個好孩子。”

唐老師是個很傳統很嚴厲的語文老師,如果她班裡有人敢在那種地方待一宿,她是要罰站寫檢討的,可她對寧放總是不一樣,點點頭:“還要帶你兒子去禍禍陳奶奶的小菜地呢。”

宋老師在門口啟動摩托車,笑起來:“小亦也就跟小放在一塊才有點男孩兒樣,貓嫌狗憎的年紀,搗蛋才是常事,我小時候也乾過。”

唐老師拎著包出來:“回頭你給陳奶奶拎兩罐奶粉。”

宋老師:“噯!”

夫妻倆坐著摩托車嗖一下就超過了兩個孩子,一點沒捎他倆的意思,宋亦都習慣了,扭頭跟寧放講:“我爸讓我攢零花錢,回頭他們過結婚紀念日我還得出份子錢。”

寧放也習慣了,每年的暑假,宋叔叔和唐阿姨一定會在結婚紀念日那天買大蛋糕。

他問宋亦:“你跟我去球館不?他們那兒要人。”

宋亦搖搖頭,對寧放說;“我要是期末考第二,我媽結婚紀念日就不會開心了。”

寧放想想也是,拍拍書包:“你學習吧,回頭哥們借你。”

這世上能讓寧小爺把錢拿出來的人不多,宋亦雖用不上,但也覺得特熨帖,問他:“能借多少啊?”

也好奇:“你究竟攢了多少?”

寧放剛想說,突然福至心靈,從後頭踹了宋亦一腳:“我都看你在學初中課本了你特麼考什麼第二?你丫考過第二麼跟這操心。”

宋亦笑了,隨後認真地說:“那也得好好複習,我不想考第二。”

...

宋家公子溫潤如玉,寧家那小子成天搗蛋,本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但若要說有什麼是兩人相通的,那大概就是少年骨子裡的勝負欲。

在寧放第一次對宋亦說“哎,我教你打架吧”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宋亦真能把人打趴下,然後倆人蹲院門口,都不敢回家。

一個是怕唐老師生氣,一個是怕老寧回來又甩鞭子。

可倆人一對眼,噗呲笑出聲,彼此摟著肩膀,這就成了鐵瓷。

寧放心氣高,很少瞧得上誰,但他突然就特瞧得上這三七小分頭了,學習倍兒棒,打架倍兒厲害,這我哥們!

但小哥倆也不學壞,茬架都是正義一方。

宋亦第一次負傷回來,宋老師激動得把他抱起來轉了一圈,吧唧一口,問他要什麼獎勵,他說想要一本考題秘籍,宋老師第二天就去買了,買兩份。

宋亦沒兩天就把本子寫滿了,寧放一個字沒寫,折紙飛機,飛機高高放在他桌上,誰都不許動。

夜裡,唐老師跟宋老師說:成天提心吊膽的,就怕孩子養的太軟弱,擔不起事兒,現在這樣挺好。

...

相對的,宋亦也想儘自己的能力讓寧放在家好過一點,他拿自己舉例,說你要是考得好你爸肯定不舍得打你。

可寧放像是跟他爹對著乾,對學習的事不怎麼上心。但他仍會在宋家等唐老師回來,等唐老師把錯題講透了才走。

月亮高高掛在枝頭,寸頭少年單肩掛著個書包在宋家門口伸懶腰,眼尾掃見一老一小從後院過來,嶽老爺子牽著他的小孫女,掩著嘴咳了咳。小孩擔憂地仰起腦袋,短短的脖子上撲了厚厚一層痱子粉,穿著棉布睡衣,頭發剛洗過,濕漉漉的。

一見他,跐溜藏到爺爺腿後。

老爺子扯扯她:“叫哥哥。”

她動了動嘴,沒喊出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老爺子笑著:“放呐,期末好好考,爺爺給你買北冰洋。”

少年淺淺掀開眼皮,渾不吝:“那吃不著了,我肯定吊車尾。”

老人朝他招招手,寧放在溫黃的燈下看他從藍衣兜裡翻找出一把毛票,覺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不然嶽爺爺的手為什麼抖的那麼厲害?

然後,那些毛票全進了他書包。

老人揉了揉他那顆不羈的寸頭,語重心長:“小子,好好考。”

寧放一靜,含含糊糊嗯了聲。

第二天去上學,他站在院門口突然回頭,發現嶽爺爺家窗戶上長出半顆小腦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又害羞地縮回去。

宋亦笑著喊:“妹妹,等哥哥回來帶你玩!”

說完看著寧放。

寧小爺不奉陪,也不吭聲。

一放學,宋亦揣著個魔方回家,進門便喊:“妹妹,你出來,看看這是什麼!”

嶽爺爺家的窗台上,慢騰騰冒出半顆小腦袋。

寧放蹲在地上撚螞蟻,百無聊賴看著屋簷下,他的鐵哥們宋第一同學和嶽爺爺家的小不點兒排排坐,飛快地轉著魔方。

宋同學:“妹妹,你看,我能這麼快!是不是很有趣?”

小不點兒:“……”

宋同學再接再厲:“妹妹,你試試,可好玩啦!”

小不點兒搖搖頭,不再看那個奇奇怪怪的方塊,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著落在院中的肥鴿子。

寧放一個箭步過去逮著鴿子,伸出手指頭耀武揚威地戳鴿子腦袋,可把小不點兒羨慕壞了。

她站起來,蹬蹬蹬跑去找爺爺,藏在爺爺身後,有肉窩窩的小手指了指那邊欺負鴿子的哥哥。

她太矮了,沒發現爺爺臉色不太好,想讓爺爺救救可憐的小鴿子。

她不說話,老爺子就當看不懂她的意思,非要她張口。

可小閨女也倔,看看爺爺再看看小分頭哥哥,蹬蹬蹬跑屋裡去了。

她一走,寧小爺就把鴿子放了,無聊地拍拍手。

小哥倆埋頭做作業時,嶽老爺子牽著小娃娃出門,不知去了哪,晚上,唐老師正好和祖孫倆前後腳回來,客氣地問:“您這是去哪兒?”

老人無奈一哂:“還能去哪兒。”

唐老師笑起來:“佳佳又去小公園啦?今兒搶著蕩秋千了沒?”

嶽老爺子:“跟那蹲了一下午,眼巴巴瞧著。”

唐老師蹲下來看著小閨女,用很溫柔的語氣教導:“佳佳,心裡想要什麼得說出來,不說彆人不會知道。”

小閨女明顯沒聽進去,隻張口喚了聲:“阿姨。”

可把唐老師萌化了,直接抱走,說咱們坐坐宋叔叔的摩托車吧!

屋裡,小書桌上,宋亦探頭望,寧放以為他很失落,正要安慰,就聽宋同學幽幽一句:“我真想要個妹妹,可我媽說生了妹妹她就不能當老師了。”

沒一會兒,院外響起摩托車的突突聲,這聲兒順著胡同往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