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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442 字 1個月前

句:“傻逼。”

把一幫人全說進去了。

有人跳起來:“哎喲我這暴脾氣——”

寧放沒理,說完扭頭走了。

派出所難得清閒,寧山河準時回家,被人攔在胡同口嘰裡呱啦一通告狀,說恁家(你家)兒子真是太沒禮貌了,孩子沒了媽,可你不能不管教,張嘴罵人算怎麼回事,姆們(我們)好歹算個長輩,沒見過這麼壞的!

寧山河挺耐心問:“罵您什麼了?”

又問:“為什麼罵您啊?”

把事情原委一聽,心裡覺著這些嘴碎就該罵。

還找我說理兒?不知道背後編排我奪少呢!我家事要你管?多大臉!

人家見他這樣,哼了聲:“你肚子裡也打這主意吧?”

寧山河忙擺手,謙虛地表示自己聽不懂,路上逮著陳奶奶問候:“您吃了麼?”

老太太:“吃了吃了,山子你這麼早呐!”

寧山河:“可不是麼!”

把車停好,拐進院門,寧山河踩在光溜的青石上琢磨了一會兒,笑了。

劉珊問他笑什麼,他把事情一說,劉珊冷著臉:“我也聽說了。”

打牌的地方就沒有秘密,誰家都能扒出點事兒。

劉珊不待見嶽佳佳,回回見著她跟撞見鬼似的,小家子氣。

寧山河倒是越想越有趣,笑著跟她說:“我還操心小放這麼沒出息以後娶不上媳婦怎麼辦,整好,家裡有個現成的,知根知底。”

劉珊:“你們爺倆的事,我不參合,回頭又我裡外不是人。”

她最近脾氣越來越大,寧山河趕緊摸了摸她肚子,問:“再過幾個月是不是就能看出來了?咱也去查查?”

劉珊最近很忐忑,因為胃口變了,愛吃辣的。她拉著寧山河問了一萬遍:“你想要小子還是閨女?”

捫心自問,寧山河稀罕閨女,家裡一個兒子就夠嗆了,再來一個他得折壽。

可這話不敢真說,觸黴頭,隻能含含糊糊:“我的孩子我都喜歡!”

...

就這麼一天天的,北城度過了最美麗的秋,轉眼入了冬。

劉珊選了個黃道吉日,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自己一人去了醫院,回來時跟失了魂似的。見著唐老師都覺著自己矮了兩分。

唐老師一瞧就知道,跟宋老師嘀咕:“肯定查出來了。”

可不,

寧山河回來一聽是女孩兒,高興得不得了。

劉珊見他這樣,委屈地哭起來,控訴:“寧山河!你有沒有良心!”

寧山河一愣:“又怎麼啦?”

“你不就是怕我生個小子占了小放的東西麼!現在你放心了吧!”劉珊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東西?

什麼東西?

自古房產是傳男不傳女,劉珊娘家沒本事,還有個哥,嫁出來就回不去了,往後老了能指望誰?連個容身的住處都沒有。

她也氣自己肚皮不爭氣,沒在這個家站穩。

“嗨!你說這個乾嘛。”寧山河聽了,笑她,“有我在還能虧待你?咱都是一家人,不說那些外道話。”

劉珊卻不踏實,覺得天都快塌了,她伏在桌上嚶嚶哭,叫寧山河慌張:“你可不能這樣,動了胎氣對孩子不好。”

劉珊哭得更傷心了。

寧山河歎口氣,跟她說掏心窩子的話:“彆人我不知道,但是小放,我敢打包票,他不是那樣的孩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做那樣的事兒。”

劉珊是半點不信的,已經開始琢磨著後頭的事。

她是少數民族,第一胎如果是個女孩兒就還能再要一胎。

寧山河心裡挺美,溜達出去,瞧見寧放陪著嶽佳佳蹲在牆邊看烏龜。

他蹲在寧放身邊,主動搭話:“哎,跟你說個事,你要有妹妹了。”

他覺得寧放肯定也喜歡妹妹,不然能對嶽佳佳這麼好?

少年剛絞的頭,天冷了,剃太光天靈蓋發涼,讓路邊的剃頭師傅往上一拇指。他頭型好,這麼著挺精神,剃頭的爺爺仔仔細細給修了發茬,整整齊齊的。

寧放當沒聽見,倒是嶽佳佳停下戳小綠的手,大大的眼睛瞧著寧山河。

寧山河心裡就想,要是以後他閨女也這麼漂亮聽話就好了。

他胳膊碰了碰寧放:“跟你說話呢。”

“我有妹妹。”寧放說。

寧山河一擺手:“不一樣。你媽肚子裡那個跟你流一樣的血,是這世上你最親的人。”

寧放再重複一遍:“我有妹妹。”

說著把綠王八連缸捧起來,帶著嶽佳佳要走。

寧山河不讓他走,聽出來了,這小子在說自己沒爹沒媽呢。

寧放淡淡看著他,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寧山河火氣嗖地竄高,啪地給了寧放一耳光。

手勁大,少年被扇得偏過頭,臉頰立馬浮上紅印。

嶽佳佳嚇得立馬抱住了哥哥的腿。

仰著小腦袋瞪寧山河。

寧山河作勢還要給他一耳光:“老子還沒死呢!”

寧放用舌頭頂了頂腮,捂住了嶽佳佳的眼。

宋亦竄出來擋在了寧放麵前,張開手,是個保護的姿態。

寧山河顧忌著屋裡的劉珊,沒再動手,告訴寧放:“你姓寧,永遠都是。”

...

寧放把烏龜交給宋亦,扒拉開腿上的掛件,獨自一人進了嶽爺爺的屋。宋亦知道他不想被人瞧見,端著烏龜走了,可嶽佳佳沒跟他走,反而磨磨蹭蹭挨到了寧放身邊。

冬天的太陽總是偷懶不出來,這天的雲很厚,家裡灰沉沉的。寧放的臉隱在晦暗之中,推推小家夥:“找你哥去。”

小家夥嘟嘟嘴巴。

我哥就在這呢,我哪也不去。

她往他腿上爬,毫無保留地抱住他,嘴很笨,隻能一遍遍的:“哥哥,哥哥。”

“行了,彆喊了。”寧放扒拉不開,也就沒攆她走。

小孩的手不敢碰他臉上的掌印,隻敢在好的地方蹭蹭,腦子想明白了,一個字一個字告訴他:“哥,我永遠跟你好,永遠是你妹。”

寧放深深睨著她,半晌,嗯了聲。

嶽佳佳高興起來,寶貝似的摟著他脖子:“我們永遠在一起!”

然後感覺到哥哥顛了顛腿。

寧放隻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這麼哄她,她支棱起毛茸茸的小腦袋,朝他軟軟一笑,憨兮兮的,寧小爺沒忍住,跟著彎了彎唇角,臉頰上一枚梨渦。

有個娃娃膽大包天,偷偷戳哥哥臉上的小坑,少年嘶了聲,作勢咬她胖嘟嘟的手指頭,小胡蘿卜似的,都是肉。

嶽佳佳咯咯笑著躲開,從他腿上下來,噠噠噠開門去找二哥,宋亦往妹妹嘴裡塞一塊剛出爐的奶油麵包,小聲問她:“哄好啦?”

小丫頭糯糯嗯了聲,舉高麵包,非要他咬一口。

寧放站在窗邊,瞧著外頭這倆人,一點也不覺得難過了。

第14章

北城的冬天乾冷,一刮風呼呼能把頭吹掉,寧放和宋亦都還好,小夥子火力壯,嶽佳佳則不成,出門前必把自己裹成一隻熊,仔仔細細把小帽子小手套小圍巾全戴上。

倆哥哥百無聊賴站在門口等她上學,她費勁地出來,一手牽著二哥一手揪著寧放書包帶子。

胡同兩邊堆著小山包似的雪堆,太陽出來後漸漸化開,濕濘不堪,宋亦怕她摔倒,一路都提著心,寧放則很放心,揉揉腦袋瓜:她底盤穩著呢!-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又變相說她胖。

嶽佳佳的小手套小帽子小圍巾是成套的,唐老師手藝不精也沒時間,拜托陳奶奶用大紅毛線織的,多少年了,盼著有個小閨女能可勁打扮,唐老師心裡驕傲,可著整個胡同,誰比我家佳佳俊?!

跟年畫娃娃似的!

宋亦也覺著妹妹好看,不胖,夏天裡玩秋千曬黑了點,一到冬天立馬捂白,小臉粉嘟嘟,他就愛牽著她滿胡同溜達,跟前邊二狗家掛鼻涕的小妹妹比一比,特有麵。

二狗也可饞了,跟宋亦說要不咱換換吧?

宋亦:“做夢吧你!”

二狗不忿:“我媽說這是放哥媳婦兒,你說不算!”

寧放不輕不重朝二狗屁股蛋上踢一腳:“管好你嘴。”

二狗萎了,牽著自己妹妹回家,嫌棄了一路:“把你鼻涕擦擦!”

嶽佳佳下意識摸摸鼻子,宋亦笑:“咱們乾淨著呢!”

她看向寧放,等著他表揚,眼睛亮晶晶,寧小爺嗤了聲,哪壺不開提哪壺:“期末打算考奪少?”

指指自己,再指指宋亦:“我倆一年級都是雙百。”

可把小丫頭愁壞了,皺起淡淡的眉毛,不理哥哥了,噠噠噠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又乖乖拽著他書包帶。

這麼走到學校也不冷了,圓球似的小閨女呼呼冒白煙,一進教室就摘手套摘帽子,然後把課本擺擺好,等著老師上課。寧放和宋亦偷偷來看過一回,雖然頭發長長了些,但那顆小腦袋依舊透著認真。

宋亦說寧放:“考不好就考不好吧,瞧把她嚇的。”

寧放渾不吝:“我也沒說什麼啊……”

哥倆掩嘴笑,再也沒提考雙百的事。

期末考完那天,兩人把嶽佳佳抽屜裡的雜七雜八全收拾了,小娃娃一路不說話,到家就捧著臉仰天四十五度憂傷,寧放過去呼嚕毛兒,問:“陳奶奶家小貓兒下崽,想去看嗎?”

她心事重重跟著去了,看了睜不開眼的小貓崽也沒快樂多少。

等成績單出來,偷偷紅了眼。

唐老師把孩子們的考卷全攤在桌上,宋亦是不需要操心的,交了考卷出去跑圈。

一年多了,寧放難得沒在卷子上動手腳,實打實考的成績,語文扣了五分,其他和宋亦沒差彆。

最後輪到很多紅叉的嶽佳佳。

唐老師一多麼嚴厲的老師呐!可瞧著那張語文卷子,愣是下不去嘴批評,這茬風輕雲淡揭過:“失敗是成功之母,咱們下回努力,這幾天把錯的都弄明白,就跟著你哥哥們去玩吧。”

小孩兒心大,被寧放牽著又去看過幾次小貓崽,還學會舉著奶瓶喂奶後就把自己那張很多紅叉的考卷忘了。

...

唐老師和宋老師學校放假的第一天,領著仨孩子上街置辦新衣裳。

唐老師喜歡給嶽佳佳穿紅,給倆男孩選的都是深色。

沒彆的,耐臟。

寧放說自己不用買,宋亦立馬放下手裡心儀的耐克新款,跟宋老師說:“我也不要了。”

寧放:“……”

宋老師摟著寧放,親親熱熱的:“還是買一套,打扮精神了,回頭讓你媽也瞧瞧,她在那頭能安心。”

寧放聽了,扭頭默默瞧了眼跟在唐老師身邊乖乖試穿紅色燈芯絨鬥篷的嶽佳佳。

那鬥篷像把傘,脖子上還有一圈白色兔毛,嚴嚴實實遮住了小姑娘的西瓜肚皮,當她張開胳膊朝他過來,寧放又覺得她像長出了翅膀,像天主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