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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391 字 1個月前

是宋亦將金牌掛在嶽佳佳脖子上,彎腰擁抱她。

他的肩膀那麼寬厚,將瘦瘦的女生完完整整藏起來。

但一如既往地沒有驚喜,直到中國隊班師回朝,大家也沒等到宋亦的任何一點表態,而那個宛如變態的白衣少年也永遠沉在了無人問津的池底。

...

白雲蒼狗,彈指過往,一轉眼便到了2013年。

五月,北城已經徹底從涼爽的春天走出來,走進熱烈的夏天。

嶽佳佳換下了運動服,穿了條碎花雪紡長裙,和同隊的生活教練一起走出藝術體操宿舍。這幾年,她以這裡為家,五福胡同回的少。

樓上冒出幾顆小腦袋,其中一個膽子格外大,大聲喊:“嶽教,您怎麼每個禮拜都出去啊?您去哪兒?帶上我們唄!”

嶽佳佳故意板著臉:“怎麼還不回家?不想回下禮拜你們都彆回了,全留下來訓練。”

嗖嗖嗖。

那些小腦袋全都縮起來了。

嶽佳佳繼續往外頭,身後,嬌俏的女聲齊齊說:“嶽教好漂亮!”

她笑著回頭,沒看見人。

生活教練老喻笑著:“你可真不能再慣他們,沒大沒小。”

嶽佳佳不肯承認:“我哪有?我平時都很凶的。”

老喻看著她那張鮮嫩的臉,確實,嶽佳佳平時在隊裡是挺嚴厲,上課板著長臉有模有樣,不完成動作不準休息。可這人相處久了才知道,就數她最心疼隊員,對隊員最好。

年紀不大,心善大肚,誰家裡有點事都來找她,心裡有過不去的她立馬就能開導,她執掌國家隊這幾年,怎麼說呢……

雖然從前在聶教手裡,大家也都挺好,也都能出成績,但在嶽佳佳手裡,就有了一種隊就是家的感覺。

她拉拔著這支年輕的隊伍往前走,同時態度強硬引進國外先進訓練方案,為隊裡配了頂尖的運動康複師,以科學的方式最大程度上避免傷痛的發生。

傷痛是一個職業運動員最大的敵人。

很多人明明不是能力不夠,而是敗給了沉屙宿疾。而這種無力則會成為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兩人走出大門,上了一輛公車,嶽佳佳喜歡坐最後一排,她穿長裙不方便,老喻先躥到後麵,把曬不到太陽的位置留給她。

盤靚條順的小姑娘走來,這一路,多少乘客偷偷瞧她啊!

老喻等人到了身邊,嘖嘖嘖:“你平時就好看,每回出來就更好看。”

嶽佳佳挺高興:“是嘛!我這頭發吹了好久!洗一次頭可費勁了!”

“那咱乾脆打車唄!省的你到了那兒原本香噴噴變成了臭烘烘。”

“我喜歡這麼過去。”嶽佳佳輕輕地說。

老喻知道點內情,也不多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聊起隊裡的事,老喻問:“你昨兒真把偷吃泡麵的那幫人逮著了?”

嶽佳佳笑起來,真是年輕,眼角沒有一點紋路,但笑容卻很是大人模樣,嗯了聲:“一逮一個準。”

“你怎麼知道的?”老喻好奇。

嶽佳佳神秘一笑,不肯說。

“敢情你也在屋頂吃過啊?”

“沒。”嶽佳佳落了笑,“以前夜裡總偷偷上去給我哥打電話。”

“宋亦啊?”老喻一提到擊劍隊這個寶貝就瞪成牛眼,她是個資深隱身宋亦粉。平時見著人無比淡定,一轉頭能把臉埋在枕頭裡乾嚎半小時。

“另外一個。”

那老喻就不能多問了,兩人共事這麼久,嶽佳佳是個心裡藏事的人,這麼多年一有空就跑去看人,巴巴望著,不敢靠近,一站一小時起步,看完心滿意足地回來。

每回都打扮這麼漂亮。

...

坐了四站下車,從圓明園站搭地鐵4號線,再坐17站就到了。

他們這一趟的終點是北城南站。

北城最大的火車站。

08年奧運會正式投入使用。

嶽佳佳一上廣場就轉著腦袋到處瞧,似乎在找誰,很快找到了,老遠老遠站著,翻包,她包裡有口罩。

老喻拍開她手:“甭戴了,這麼多人他發現不了。”

嶽佳佳手一頓,覺得有道理。

老喻也往那邊瞧,感歎道:“上次我趕車把鑰匙也揣走了,我妹差點進不了家,我一想,有事找警察叔叔啊!我把鑰匙給他了。”

老喻說著,下巴揚了揚,那邊站著三個特警,呈戰術姿勢站成了三角形。

“你知道我跟我妹怎麼說麼?”

“讓她找最帥的那個?”嶽佳佳問。

“嗯啊!那必須啊!那張臉多好認啊!錯不了!”

“然後呢?”

老喻說:“他聲音挺好聽。”

嶽佳佳特彆驕傲:“還有呢?”

“聽他同事說這種活都歸他,他以前還交接過小孩呢!要我我也放心把小孩給他,多正氣淩然啊!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行了,彆誇了,你要誤點了。”嶽佳佳看看表,手上還是那塊聶青送的手表。

老喻揮揮手:“趕趟,實在不行就坐下一班,讓胡明等著唄。”

胡明是她男友,正在異地戀中,兩人每月交通費能造不少。

老喻問:“我回來給你帶大/麻花?”

“可彆,我胖了一點。”嶽佳佳非常堅定。

老喻翻白眼:“你可真夠胖的!”

嶽佳佳抬腳踢人,他們倆私下相處很隨意,她也就這時候像個年輕人,腳踝撩起裙擺,碎花雪紡長裙在空中漾起一道波紋,像是在這廣場上開了一朵花。

匆匆而過的旅人紛紛放緩腳步,嶽佳佳趕緊文靜起來。

老喻湊過來最後說了句:“你什麼時候有勇氣上去?”

嶽佳佳搖搖頭,她沒打算上去。

“加油,哪天你要是衝了,我請你去簋街吃麻小,咱挑最大最貴的吃。”說完她就走了。

嶽佳佳磨著鞋底,半晌對著空氣說了聲:“我不吃,我減肥。”

剛說完,突然聽有人嚴厲地喝了一聲,嶽佳佳隻感覺一道黑影飛快掠過,粗糙的衣袖擦著她光%e8%a3%b8的胳膊,高壯的體格帶起的風都能讓她在原地晃了晃。

等她定眼一瞧,不遠處,有人摁住了一個小偷,那個發青的發茬和後頸讓嶽佳佳心裡一提——

寧放一回頭,看見她。

這一眼橫跨了很多年,陌生到令人難堪。

她飛快瞥開眼,不敢看了。

但他卻從地上撿起什麼,一步步走向她。

他身上的壓迫感太強,走到跟前,嶽佳佳隱約覺得他可能又長高了,黑黑的影子兜頭罩下。

“沒事吧?”寧放問。

她心裡湧上希望,仰頭看他,卻隻看到沒有溫度的雙眼,她被冷得在近三十度的氣溫下打了個寒顫。

“跟我走一趟。”

嶽佳佳微怔。

寧放見她不懂,臉色更不好:“看看你的包,手機被人偷了還不知道?”

女孩有著披肩的長發,一低頭,發絲緞子似的順著肩頭滑下來,順著%e8%83%b8`前曲線微微起伏,因著這些起伏,泛出一道奪目的光澤。

寧放沒挪開眼,就這麼看著她慌張捧著包:“對,是我手機!”

他不再說話,抬腳往前走。

嶽佳佳小跑跟在後頭,已經不好看了,也不香了,心情很沮喪,沒有想到是這樣的重逢。

她偷偷打量他,他穿著防彈背心,鋼板很厚,將他擴成了一個肌肉戰士的體型,他穿墨色的製服和戰靴,身上扛著槍,袖管上貼著一個袖章,上麵有一把劍,劍上麵有四個英文字母:SWAT。¤思¤兔¤在¤線¤閱¤讀¤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近地看過他了。

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貪婪,隻希望他沒有發現她的目光。

寧放穿過炙熱的太陽,站進陰涼下,明暗交替間,他咬了咬牙,臉上的肌肉蓬了一下,等他轉回身,又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他伸手:“證件出示一下。”

嶽佳佳遞給他。

下一秒,聽他問:“叫什麼名字。”

她張了張口,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寧放的眼睛是那麼銳利,麵無表情看著她,仿佛真的不認識她,拿她和證件上的照片做對比,然後摁在警務通上。

嶽佳佳捏著手,小聲道:“我叫嶽佳佳。”

他將證件遞給身後的同事,說你在這裡辦一下手續。

然後,他越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89章

辦理手續的同事將證件和手機一起還給嶽佳佳, 叮囑她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定要小心隨身攜帶的財務。

說話的語氣和已經離開的寧放一模一樣,但就是這一模一樣讓嶽佳佳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打算認她了。

拋開彆的關係,連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不認了。

她捏著手機走出來, 仰頭看警務室的藍色牌子。

四年前寧放從公安大畢業, 分配到了鐵路派出所,那時候,他隻是鐵派裡最普通的一個小警帽, 那時候, 還沒有這個警務室。

那時候,她要看他得提前買張站票才能進去。

也不總是能看見他,沒有他的值班表, 沒有認識的人,運氣好時能躲在角落裡見見他, 運氣不好就白白浪費一天。

那年車站出過幾件事,後來就給所有人都換了槍, 也開始選拔組建特警隊。選拔很嚴,她聽唐老師說寧放選上了, 練槍把虎口都磨爛了。

她沒見過, 想想都覺得疼。

後來,她見他就方便了。

他扛著槍的樣子威風極了。

她喜歡在休息日花兩個小時的往返時間來看看他, 夏天室外溫度能超過40度, 他總是會被曬成一塊黑炭,冬天下大雪, 他一動不動站在崗哨上, 臉上圍著一塊黑布, 看不全, 站久了, 就跟雪人一樣,好不容易白回來的膚色又被凍成了暗紅色,換崗的時候,他身上撲簌簌掉下好多雪塊。

通常,冬天的時候她會站的更久一些,因為那時她也裹得嚴嚴實實,不怕他認出來。

這樣在他身邊站一站,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會很平和。

本來以為,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樣,普通的一天。

嶽佳佳收回目光,抱著自己的包遠遠地繞了一圈,走的時候沒有再往那邊看。

一直麵朝前方的寧放忽然動了動,扭頭看向遠處那一抹身影,直到那片裙擺消失不見。

...

沒幾天,寧放在南廣場上撿到了一個跟家人走散的小男孩,胖乎乎的,紮著一條很長的老鼠尾巴,哭得嗷嗷叫,嬌氣得像個女孩子。

寧放那張臉在鐵路公安處特警支隊是出了名的,一開始領導不待見,說他邪,得再磨磨,可人家業務過關啊,還有公安大白襯衫的作保,雖說惹眼是惹眼了些,但不影響本職工作。

後來上崗,一到他巡邏就特招小姑娘,甚至敢遞手機號,於是他有一陣總帶著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