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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380 字 1個月前

佳就走。

宋亦問:“我們家老幺搶你筆了?我是她哥哥,替他道個歉。”

男生有些不自在,從書包裡翻出一個厚厚的錯題本遞給宋亦,話還沒說臉就紅了:“這個給她,她數學不好,暑假得多補補。”

宋亦低頭看了眼,字跡工整,題型基礎,是專門為基礎不好的人準備的。

“謝謝,我會轉交,其他的你可以自己跟她說。”宋亦笑著,“你有她Q吧?”

男生點點頭,多此一舉:“班級群裡有她,我是班長。”

宋亦有些新鮮,沒想到寧璿喜歡這樣的男生。嶽佳佳也很新鮮,回頭看了好幾眼,寧璿難得文靜起來,叮囑姐姐:“可千萬彆跟我哥說!”

嶽佳佳覺得,如果寧放知道了,以他那般嚴父的做派,估計是要把那個男生堵在後巷好好“教育”一番的。

為了人家的人身安全,她也會守口如瓶。

寧璿自己很有分寸:“我不會早戀的,我想跟他考同一個大學,正在努力!”

嶽佳佳頓時有些慚愧,她當年可沒寧璿這覺悟。

“走吧。”她摟著妹妹,兌現承諾,一起逛街。

宋亦負責當司機和拎包,極其耐心地陪著兩個女生把一個大型商場逛透了,並且對嶽佳佳選的每一條裙子都給出非常中肯的意見。

寧璿打小沒經曆過這個,她很少穿裙子,衣服顏色鮮亮的不多,最記得小時候那件灰撲撲的罩衫。

但嶽佳佳不是這樣長大的,她有很多裙子,她有很多發飾,她將這些教給寧璿,讓她試穿各種好看的小裙子,牽著她挑選貼身衣物。

寧璿剛開始很害羞,她不是輕易害羞的孩子,這確實是頭一遭。可她對此也有向往,當她穿上裙子,她覺得自己一直空白的一角被填滿了。

當她穿上蕾絲的貼身衣物,她才真真正正變成了一個女孩。

她在試衣間裡小聲問姐姐:“你也是這樣嗎?”

嶽佳佳稍稍拉開了肩膀的衣料,一條細細的帶子露出來,貼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讓她看起來迷人極了。

寧璿在這一刻感覺到了哥哥和姐姐的不同,她總是有一些事不知道該怎麼跟哥哥說,但她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姐姐。

她上體育課跑步的時候總是不自在,她討厭班裡男生當著女生的麵開黃/腔,她也想留長頭發,她想好好當一回女生。

她對姐姐抱怨:“我哥從來都沒幫我紮過頭發!他隻會帶我去剪頭發!!!”

寧放在這一刻又開始耳朵癢,宋亦提著大包小包在不遠處朝他笑了一下,等他到了近前,分他一半。

兩人坐在商場的長椅上,即使還要再等十個小時他們也不會不耐煩。

寧放看著這些花花綠綠的袋子,跟宋亦說:“有沒有覺得嶽佳佳掃貨的樣子很像唐老師?”

宋亦確實是這樣覺得的。

“都是給璿兒買的。”

寧放好奇:“她缺什麼了買這麼多?”

宋亦:“女孩的事你不懂,少摻和。”

剛說完兩個姑娘就手拉手出來了,感覺比進去的時候還要要好。

寧放裝傻:“您二位什麼情況這是?”

宋亦打配合:“我剛看見的時候也嚇一跳,做夢都想不到。”

姐妹倆挺不好意思的,也害羞小時候鬨的那些事,一人一邊挽著好說話的宋亦,把最會毒舌的寧放扔在後頭,嘰嘰喳喳鬨著讓亦哥請客擼串。

宋亦做出無奈表情:“我伺候你倆一天了,還得花錢啊?”

小姑娘咯咯笑,齊齊仰著臉看他。

他一手摟一個:“走著!”

...

嶽佳佳回頭看他,他摸摸鼻子跟上,在後頭賴裡賴氣:“上哪吃啊?”

宋亦指了指樓上,多的是吃的。

“我也是服了你們了。”放爺歎氣,“跟我走吧。”

論北城哪兒好玩好吃,他一個頂倆。指揮著宋亦往胡同開,最後都進不去了,下來腿著走,柳暗花明,欸,到了。

臟攤,地道,全是老饕。

嶽佳佳一眼就覺得熟悉,寧放坐下來時說了聲:“你倆來過,老板後來搬這兒來了。”

一下子嶽佳佳和宋亦都想起了高考完的那天。

他們也是被寧放領著繞胡同,最後吃上了特地道的烤串。

璿兒立馬皺眉頭:我就知道!你們有好事總不帶上我!

宋亦歉意地笑了,摸摸她腦袋:今兒敞開吃,甭給哥省錢。

嶽佳佳殷勤:璿兒,喝可樂嗎?

寧璿有的時候敏銳得很,但她跟姐姐好,就不再鬨了。

寧放乜了寧璿好幾眼,莫名覺得她今兒不一樣,斯文過頭了。

他把一串羊腰遞過去:“喏,你最愛的。”

璿兒立馬炸了:“我沒有!我是女孩兒,不吃這個!”

宋亦笑著拿走:“就是,你哥說錯了。”

嶽佳佳遞過去一串烤豆角:“我們璿兒最喜歡吃青菜吧?”

寧璿特自然點點頭:“還是我姐懂我!”

寧放睇了眼嶽佳佳,她朝他吐舌頭,有點揚眉吐氣的意思。

...

等把璿兒送回家,寧放問嶽佳佳要賬單,知道今天花了不少。

她不給:“買給妹妹的,不要算這麼清楚。”

“那也不能讓你這麼花錢”

“你是不想讓我花錢還是不想欠我的?”

“兩碼事。”

“小時候你為我花的少了?”嶽佳佳問。

寧放看著她,她覺得下一秒他就要不耐煩了,卻聽他忽然道了聲謝謝。

嶽佳佳覺得他這幾年真變不少,一會兒道歉一會兒道謝的,都不像他了。

寧放說:“我能看出來璿兒今天是真高興,我一個當哥的,有些話她也不好跟我說,跟你說了吧?”

嶽佳佳點點頭。

“行,那往後托你多照顧,你和她一塊我放心。”

第99章

璿兒正式放暑假了, 成了嶽佳佳的小跟屁蟲。當姐姐的也樂得有個妹妹陪,成天帶她出門。

劉珊很放心她,倒是不放心自家姑娘, 每回都叮囑:“彆讓你姐花錢, 媽給你,你搶著付,聽到沒?”

寧璿拍拍兜兜:“哥也給我了, 不老少。”

寧放給錢的時候凶神惡煞:“少特麼給我惹事, 該乾什麼乾什麼,錢不夠跟我說。”

寧璿是被她哥凶慣了的,本來沒覺著不妥, 這會兒問媽媽:“您見過我哥凶佳佳姐嗎?”

劉珊當沒聽見,轉頭走了, 站在太陽下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寧放小時候護著嶽佳佳,對她發出仇視的眼神, 他那時才多大,就知道護著老嶽家的小閨女了。

那時候啊……

劉珊第一萬次後悔, 那時候為什麼會壞成那樣呢?

如果當年和和氣氣過日子, 老寧走的時候是不是也能放心一些?

她總覺得寧山河對不起她,其實是她對不起他們父子倆。

...

璿兒高高興興背著嶽佳佳給她置辦的粉紅色雙肩包出來, 姐妹倆穿連衣裙、小白鞋, 走在胡同裡人人都誇:“佳佳可真有當姐姐的樣兒!”

“咱們璿兒也出落得越來越好看啦!”

寧璿小聲朝姐姐抱怨:“寧放不是我哥,我該管他叫爹!真是的, 我能惹什麼事啊!”

嶽佳佳摸摸她腦袋:“要珍惜, 我有一段時間特彆希望他能管著我。”

“然後呢?”△思△兔△網△

“沒然後。”她淡淡笑了一下。

寧璿懂事地不多問, 牽著姐姐的手走出胡同。

倆姑娘也乾不出什麼麻煩事, 最出格的也就是偷偷跑去漫畫屋, 往裡一鑽,一待一下午,手邊一撂高高的少女漫畫。

嶽佳佳選的比寧璿多,像是要把小時候的分量都補回來。

寧璿直呼痛快,回頭寧放抽空問她,她扯謊說學習來著,嶽佳佳也願意幫她隱瞞,姐倆守著這點小秘密,第二天立馬老老實實找個清淨地方學習。

璿兒帶上了那個眼鏡男孩給的錯題集,學的很認真。

嶽佳佳則會從宋老師的書架上挑一本詩集帶上,安安靜靜陪著璿兒。

璿兒頭一回見嶽佳佳看原文書的時候簡直驚呆了,嘴巴大大張開,半天才說:“我滴乖乖!”

嶽佳佳沒覺得有什麼。

“姐。”璿兒捧著臉問,“書上都說什麼?”

嶽佳佳順手拿了她的草稿本寫下來,那些英文字母順著她的指尖變成了中文——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彙的軌跡

她寫到這裡,筆觸一滯,低低地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戈爾泰《飛鳥與魚》)

寧璿似懂非懂看著她,摸摸她的手。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半月,暑假裡到處都是人,漫畫館占不著座兒,咖啡館也漸漸不清淨,姐倆不怎麼愛出去了,蹲在院子裡玩小狗。

他們教會了小狗握手和打滾,還跟它玩小皮球,嶽佳佳從臥室裡翻出一個月餅盒,裡頭全是她喜歡的頭繩和發夾,和寧璿親親熱熱坐在屋簷下給小狗紮啾啾——

她們倆小時候都沒一塊玩過過家家,現在倒是配合默契。

小狗毛厚,也聽話,怎麼折騰都不會呲牙,給點零食能哼哼唧唧撒嬌好久。

唐老師回家一瞧,樂了。

那隻薑黃色的小博美花裡胡哨的,那麼小一顆腦袋上全是各種顏色的小夾子,它還當自己漂亮,見著誰都搖尾巴:“你快看,我美不美!”

但小狗不能總玩,都快玩禿嚕了。

寧璿做完暑假作業那天,嶽佳佳接了個電話,一聽眼睛都亮了,回頭問寧璿:“璿兒,我帶你換個玩法吧。”

不知怎麼的,寧璿突然想起了哥哥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還有那句:“少特麼給我惹事!”

小姑娘忙問:“玩什麼啊?”

嶽佳佳貼在她耳邊說話,說完寧璿眼睛也亮了,但很快冷靜下來:“我哥能同意麼?”

嶽佳佳瞧著院兒裡撒歡的小狗:“試試。”

寧放晚上回家,瞧著他被折騰不輕的小狗,微微皺了下眉毛。

寧璿一直觀察著呢,篤定若不是小狗頭上的發夾屬於嶽佳佳,她親愛的哥哥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的。

寧放彎腰撈起小狗,靠在藤椅上逗它玩兒,喊寧璿把作業拿出來給他檢查,璿兒交了本子就跑,寧放低頭翻了翻,看見本子一角的詩,他認得這個字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他突然想起了北體門口的那個鐵門,那時候,他覺得那就是最遠的距離。

後來,在車站廣場上,他與偷看他的那個人的距離,就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他輕輕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