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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452 字 1個月前

寧放點了點手裡的東西,問她:“還想吃什麼?”

她指了指圓滾滾的大西瓜。

寧放:“老板,挑個甜的。”

那瓜新鮮,藤又綠又卷,一稱剛好25斤,嶽佳佳想提,寧放瞥她一眼,沒讓,伸手拿走,使喚她:“錢包在兜裡,你拿一下。”

“我來付。”

“讓你拿就拿。”

她隻好摸進他襯衫口袋裡,儘管很小心,指尖還是感覺到了他%e8%83%b8口的體溫。

水果店老板樂嗬嗬:“兄弟,挺能疼媳婦的啊。”

嶽佳佳臉上一燙,趕緊解釋:“是我哥。”

水果店老板一瞧,又點頭:“是,就看你倆長得像。”

寧放翻了個白眼,什麼話都讓您說了。

付完錢,嶽佳佳捧著錢包踟躕,不知道該不該給他塞回去。

“先放你那兒。”寧放兩手滿當當走前頭。

兩人幾乎要走出菜場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哭喊,跟著有人大呼小叫:“出事啦!打死人啦!快報警!”

寧放腳步一頓,飛快回頭,人太多了,什麼都看不到,但能聽見人群裡驚恐的叫聲。越來越多人往出口湧,他將東西放在地上,推了嶽佳佳一把:“你也走。”

而他,逆向前行。

嶽佳佳費力抵擋著人潮,漸漸看不見寧放,她心裡害怕極了,沒聽他的話,追了上去。

附近就一小派出所,大部分都出去了,剩下的幾個接到報警開車趕到現場,到的時候地上躺著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寧放正蹲在地上,身上的襯衣脫了,用力摁在女人傷口上。

嶽佳佳在他身邊,摁著女人另外一處傷口。

她的手在發抖。

寧放仰頭對來的三個警察略微頷首,口條清晰地說明情況:“夫妻打架,男的捅了女的兩刀,那邊——”

他歪了歪頭朝來者示意,不遠處的牆根下,已經殺紅眼的男人舉著一把水果刀,桎梏住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為首的老警察上前談判,企圖控製場麵,另一個年輕警察打電話給相關部門,寧放驀地說:“來不及。”

年輕警察脫口而出:“那怎麼辦?”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專業。

寧放瞧了眼不遠處的情況,老太太不配合,仗著年紀大破口大罵,企圖自己解救自己。

她越是掙紮就越是危險,老警察當場汗都下來了。

寧放看起來更像是辦案的,問:“帶槍了麼?”

年輕警察不肯說話了。

老警察倒回來,很清楚現在情況的糟糕程度,劈頭蓋臉訓:“聊什麼呢?打電話了沒?”

年輕警察:“師傅,前頭樹倒了,正挪著呢。”

好巧不巧,唯一一條能進來的大路封了,也就是說,增援進不來。

第106章

寧放還是那樣蹲在地上, 看見了老警察腰後的槍。

他問:“能擊中嗎?”

老警察咬咬牙,沒說話。

就那老太太亂掙的頻率,兩個一起死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犄角旮旯的地方, 半輩子平安無事, 一來就來個大的。

“我是警察。”寧放看著他,“讓我試試。”

老警察一聽,趕緊問:“哥們你哪個部門的?”

寧放:“鐵狼突擊隊。”

鐵?

年輕警察一琢磨:“鐵警?”

寧放雖然矮他一截, 氣勢卻不輸:“鐵警礙著你了?”

老警察狠狠拍了一下徒弟的腦瓜子。

“你來摁著。”寧放對老警察的半桶水徒弟說。

然後站起來, 掏出褲兜的警察證亮了一下。

那邊,舉著刀的男人自暴自棄:“你們彆想耍花招!把我老婆抬過來!我死也要跟她死一塊!”

寧放和老警察對了一眼,兩人分開行動, 老警察到前麵安撫對方,說:“你老婆還有救, 你也不用死,一切好好說。”

寧放站在角落給今天出門才訓過他的領導打了個電話, 幾句說完,再抬頭時眼裡很平靜, 越過嶽佳佳, 沒有與她說話,沒有看她, 握住了槍。

這時, 年輕警察察覺不對,伸手探了探重傷女子的鼻息, 一臉大事不好。持刀男子忽然躁動起來,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他太緊張、太用力, 那老太太沒了之前的勁頭, 漲紅了臉,眼看要厥過去。

男子揮刀紮中老人肩膀,老人的白色上衣頓時濺起一片鮮紅,正當他要捅第二刀時,站在角落的寧放驀地抬起手。

不到一秒的瞄準時間,他的手指扣動扳機。

這一瞬,嶽佳佳聽見了彈頭帶著火星劃破空氣的聲音。

與此同時,空氣中的血味更重,她看見劫持人質的男人無力鬆開了手,看見老警察撲過去踢掉那把刀,迅速帶走老太太。

那個人碎了半邊肩膀順著牆根滑到地上,開槍的人緩緩收勢,%e8%83%b8口微微起伏。

他轉回頭,這才看她,眼神無情冰冷,卻又正氣凜然。

嶽佳佳眼眶發熱,等年輕警察過來接替她,她飛奔過去,撲進寧放懷裡。

她的雙手沾滿了血,不管不顧地緊緊抱著他,弄臟了他的衣服。

寧放輕輕拍了拍女孩簌簌發抖的肩膀,低語:“沒事了。”

她抬頭看他,不敢想象這些年他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他都經曆過什麼。

她張了張口,想叫他,想說話,可喉嚨被洶湧的愛意堵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對彼此承諾過,要一輩子在一起。

是什麼時候忘記了這句話?

她算不清了。

寧放還記得這句話嗎?

她沒有問。

...

之後,寧放帶著嶽佳佳去辦手續,他單位也來了個人,是虎子。

虎子一進門就看見寧放牽著人家姑娘的手,用濕紙巾幫她擦,他退出來,暫時沒去打擾。

怎麼都擦不完她手上的血,寧放乾脆去擦她的眼,眼都哭腫了。

“又不是我挨槍子。”寧放哄她。

小姑娘才不管這些,手又纏住他,心疼壞了。

寧放默了默,看著兩人交纏的手,突然說:“今天這個場麵很像我爸出事的時候。”

嶽佳佳一下停住了。

寧放看著她:“我看過現場照片,當時那個人劫持了一個小孩,也是這麼長的刀,我爸最後撲在小孩身上,活生生挨了七刀。”

嶽佳佳在九月的秋老虎中打了個寒顫。

寧放卻很平靜,從頭到尾,他都很穩,一點額外情緒都沒有,仿佛隻是一件武器。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跟她說這個,認真想了想,或許是因為,這是從小到大,這個女孩第一次深入了解他的職業。

如果那天,那趟火車上,支援的人來的更早一點,槍開的更快一點,寧山河或許就不會死。

算了……不去想了……

他低頭,捏了一下她的手,這才有了點活人的樣子,泄露關懷:“我很慶幸你是跟我在一起,我能保護你。”

並且表揚,“你剛才表現很好。”

不吵不鬨,配合救人,聽話又乖巧。

嶽佳佳癟著嘴,又哭了,哭著說:“嚇死我了!”

寧放笑了,是啊,膽子還沒鴿子大。

虎子探頭,舉了舉手機,這邊事辦完,領導催他回去。

寧放鬆開她的手站起來,他開了槍,還有一係列的材料要彙報,不能留下,他托虎子送嶽佳佳回家。

他想到什麼,攤開手,小姑娘淚眼汪汪:“啊?”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拿了我的東西不想還?”

她趕緊翻出他的錢包拍在他掌心。

寧放走之前又看了她一眼,像在確定她真的完整安全在他身邊。

嶽佳佳參不透他的眼神,紅著鼻子跟虎子打了個招呼,整個人懨噠噠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門口,有個這邊的同事朝寧放友好伸手:“我認識你,那屆比賽我也在,你夠牛的。”

寧放回握,不在意:“運氣好而已。”

等他走了,老警察上來掃聽(打聽),同事說:“人世界警察比賽射擊第一名。”

老警察感慨:“難怪!我以為他會一槍爆頭,沒想到這麼神,能避開老太太打中,你都沒看見,還沒十環那麼點大的地方……他也真敢開槍。”

...

虎子是個很健談的人,開一輛小彆克,單身漢的宿舍和單身漢的車都差不離,後座堆滿了礦泉水和格式鞋子褲子。

虎子十分懊惱昨兒怎麼沒去洗個車,他萬萬想不到有一天能離他的女神這麼近。

他見她提不起勁,問:“我跟你說點寧放的事吧?”

小姑娘的眼睛噔地亮了。

虎子想了想,工作上的事很多不能說,工作以外……寧放下了班的生活陳善可乏,簡直沒什麼可說的!

虎子咳了咳:“要不,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吧。”

嶽佳佳也不敢問工作上的東西,繞著安全帶,說:“他這幾年,開心嗎?”

把虎子問倒了。

好像說哪個都不對。

嶽佳佳第二個問題:“你們……這樣的時候多嗎?”

虎子:“還行。”

不是很少,是還行,那麼嶽佳佳就聽懂了。

她一趟趟去看他,他總是站在看起來很安全的廣場上,她也以為他的工作就是如此。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是這麼活著的。

夜裡,嶽佳佳往寧放手機打了個電話,沒指望他會接,可對麵接的很快。

寧放剛被從樓上放出來,耳朵都起繭了,照例是誇一半警告一半,最後一句:“今天跟你一塊那女孩到底是誰?”

寧放不說話,打了個哈欠裝可憐,這才能出來。

電話裡,兩人都沒開口,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然後是他點煙的動靜。

“哥。”嶽佳佳團在寧放睡過的沙發上,小聲問,“你害怕嗎?”

“沒什麼好怕,我身上的國徽就是護身符。”

這話隊裡傳了很多年,新手蛋子害怕的時候老一輩就會這麼教他。

她問:這樣的時候多嗎?”

寧放的回答和虎子正好相反:“很少。”

嶽佳佳捏著手機,知道他沒說真話。

寧放還在那演:“其實閒著挺好的,我們越閒老百姓就越安全。”

嶽佳佳沉默了。

寧放站在宿舍陽台上,彈了彈煙灰,問:“睡不著?”

“恩。”

“彆想亂七八糟的,安心睡。”

可她舍不得掛電話。

寧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道:“等你睡了我再掛。”

嶽佳佳拉高沙發上的薄毯,那天給寧放蓋過,不過聞不到什麼屬於他的味道,她把臉埋進去,聽見他又點了根煙。

她辨認著電話對麵的動靜,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看見通話記錄是兩個小時四十分鐘。

她發消息問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