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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連日不得閒,下帖、備席諸事都需她盯著。

期間謝紓又派乘風過來問候過幾次,明儀次次都沒空見他,隻讓雲鶯向他托報平安。

雲鶯自是將明儀的意思轉達給了乘風:“殿下一切都好,她請王爺不必掛心。”

乘風得了謝紓之令,讓他務必要問清楚,雖聽雲鶯這麼說,卻也不敢輕信。

他仔細看著雲鶯的神色,總覺得哪不對勁。

問了好幾遍才從雲鶯口中得知真實情況。

“其實這幾日殿下`身子是真不怎麼好。每日晨起便吐得厲害,精神很是不佳,總沒來由的犯暈,吃得也不怎麼多。好不容易吃進去一些,都給吐了出來。請寺中懂醫的僧人來看過,卻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殿下隻說是自個兒這幾日太過操勞所致,待過幾日閒下來便會好的,並無大礙。”

“殿下原先可是多曬會兒日頭都嫌的人,如今倒是愈發粗糙了。”

“說到底殿下操持這場義賣會不光為著百姓,也有為王爺分憂之意。”

“你家王爺怎麼也該表示一二,每回隻派你前來這麼問幾句,算怎麼個意思。”

雲鶯這話帶了點質問的意思,說得乘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忙表示自己回去一定同王爺好好說道一二。

雲鶯聽了這話才算順了口氣。

交代完該交代的事,轉身回了大慈恩寺。

入夏後,暑熱漸長。

雲鶯想著明儀今日尚未用過點心,便去齋堂取了些涼糕和酸梅湯,而後端著點心去了禪房找明儀。

雲鶯端著點心回禪房之時,明儀正握著筆,仔細核對著義賣會擬邀名冊。

“殿下,您忙了好一陣了,不若先用些點心。”

明儀卻也有些餓了,“嗯”地朝雲鶯了聲,放下筆,淨完手,隨手撚了塊點心入口。

隻這涼糕剛一入口,明儀%e8%83%b8口便無故泛起一陣惡心,放下涼糕拍了拍發堵的%e8%83%b8口。

雲鶯見狀皺眉:“殿下您怎麼了?”

明儀緩了口氣,回道:“無大礙。”

第31章

明儀放下涼糕,飲了些消食的酸梅湯,便繼續核對名冊。

置辦義賣會說得容易,卻不簡單。

先說該邀哪些人。

有心的京城權貴不少,卻不可能人人都邀。此番義賣會是為了集財,故而隻能婉拒一些族中式微有心無力之人。

倒是可邀些城中有名的大商戶,這些商戶手中有的是錢,也樂意借此次義賣會博個美名,如此一來倒也算得上是互惠互利兩全其美。

再者,義賣會籌措的銀兩該如何管理處置又是難題。

好在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常年在城郊悲田院主事,精於此道,謝紓又請了戶部協理此事,明儀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一切準備就緒,三日後,義賣會如期而至。往日清淨的佛寺,因這場義賣會熱鬨了起來。

來客自是少不了明儀的熟人。除卻薑菱、程茵和程之衍之外,崔書窈與裴景先也厚著臉皮來了。

何以說崔裴二人厚臉皮,是因為之前明儀考慮到崔裴二人在偏遠之地過得清苦,手頭沒有多少餘錢,並未給二人下帖子請她二人來義賣會。

此次崔裴二人卻借著崔書窈母親晉安大長公主的名頭來的。

明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崔書窈死要麵子的心情。

此番義賣會是為著正事,明儀也懶得同她置氣。

隻是見到崔裴二人那一刻,莫名泛起一陣乾嘔之意,抬手掩唇。

崔書窈見明儀這副樣子,扯了扯嘴角乾笑:“我知殿下討厭我,但是殿下不至於看見我就吐吧?這麼多人在,好歹做個表麵功夫。”

明儀:“……”她也想做點表麵功夫,可方才她是真想吐,沒忍住。

待客人到得差不多了,雲鶯扶著明儀在清風院主殿上首落坐。

清風院主殿原是寺內眾僧人每日晨起誦經之所,地方大而寬闊,能容納的人多。且因著大殿四周封閉,在殿內說話聽得格外清晰明了,故而明儀將義賣設在此處。

明儀事先命人在殿內四周設了席位,又在中間用木料墊了個高台,一會兒唱賣便在這高台之上進行。

這次參與義賣之物,多是在座權貴私下割愛捐贈的,其中不乏金銀首飾、名家字畫及繡品之物,品類繁雜,明儀光是整理編排便耗了好幾晚。

義賣會上未分男賓席及女賓席,隻按著親近關係就坐。

程茵本在長兄程之衍邊上坐得好好的,但她仔細一瞧,自己坐的這位子,恰恰好就在自家長兄和薑菱中間,生生將他們隔開,恍如人形大油燈般礙眼。

見此,程茵起身跑開,改坐到了明儀身邊。

程茵坐定後,不由感慨了一番:“還是坐在殿下`身邊好,不必擔心當大油燈。”

“……”

夫君久不在身側陪伴的明儀嘴角僵了僵,往程茵嘴裡塞了粒酸梅,示意她閉嘴。

程茵被酸得直閉眼:“這麼酸你方才怎吃得下去?”

明儀抬手揉了揉犯暈的腦袋:“眼瞧著入夏暑熱,酸梅解暑。”

程茵心道:眼下這天也沒多熱啊。

眾人都坐定後,程茵環顧了一圈四周,未瞧見謝紓的身影。

“攝政王今日不來為你捧場?”

明儀輕咬了口酸梅:“他這幾日忙著呢,聽乘風說已經連著幾日未合眼了。”

這回謝紓倒是仔仔細細完完整整地把事由告訴了她,確實抽不出身來,明儀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況且這次義賣會謝紓也出力不少,既有急事過不來,她也不強求。

義賣會開始。

由大慈恩寺的了悟禪師負責唱賣,了悟禪師一張圓盤臉,長得和氣嗓門也大,還能說會道的,倒沒讓氣氛冷下來。

“讓諸位施主貴客久等了,老衲不才,今日為著江南道受災的百姓在此義賣,種善因得善果,還望諸位多多捧場。”

了悟禪師開場寒暄了一番,便請出了第一件義賣品。

此次義賣會上出場的義賣品,明儀是按價值從低到高排的,前頭的都是些小菜,出場越後的義賣品價值越高。

崔裴二人手上餘錢不多,裴景先象征性拍了幾件排在前頭的首飾送給夫人,以顯恩愛。崔書窈自是立刻戴上,到明儀跟前秀了秀。

明儀本不想理她,但還是好心地告訴她:“你現在戴在身上的首飾,是本宮剛捐出去的。”

得知自己戴了明儀不要的東西,崔書窈臉上一僵,不過片刻後她又恢複了笑容。

明儀總覺得崔書窈近日似有什麼大喜事。

“你最近心情很好?”

“殿下瞧出來了?”崔書窈笑道,“近日確有件好事,很快殿下也會知道的。”

她倒是很想知道明儀知道這事後,會是什麼反應。

明儀盯著崔書窈看了會兒,也不知怎麼的,看著她的笑臉,忽又泛上一陣惡心,皺起眉忙捂上嘴。

崔書窈:“……”就算覺得她惡心,也沒必要當著她的麵吐出來吧。

雲鶯忙遞了水給明儀。

程茵關切道:“殿下你沒事吧?你這又喜食酸,又吐的,你該不會是……”

明儀喝了些水緩過勁來:“是什麼?”

程茵搖搖頭,她一個黃花閨女,也不怎麼懂婦人之事,不好隨口亂講。隻悄悄問雲鶯:“殿下這個月月信可至了?”

雲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月信未至。

義賣會繼續著,此刻請出的義賣品是由薑菱捐出的百鳥朝鳳刺繡圖。

這副蘇繡是薑菱親繡的,未成貴女前她曾和她阿嫂一塊做繡活謀生,繡工極是精湛,且這副繡品紋樣也很罕見,故而起拍價是一百兩。

每次叫價,加價五十兩。

很快便有識貨之人跟著叫價,很快這副繡品便被叫到了五百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京城米業龍頭,永利商行的劉掌事似乎對薑菱的繡品勢在必得,五百兩便是他叫的。

五百兩已遠超繡品本身的價值。

劉掌事本以為這繡品已是自己的囊中物,卻不想在他叫出五百兩後,立刻有人加價。

“一千兩。”

這人夠豪爽的,整整把價翻了一倍,看出來很中意這副繡品,劉掌事自不會奪人所好。

最終這副繡品以一千兩成交。

買下薑菱繡品的是程之衍。

明儀微愣,覺著程之衍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些。他一個尚未婚配的男子,出高價買下女子繡品,還能是什麼意思。

雖說大周民風開化,可畢竟男未婚女未嫁的,程之衍看著穩重,做起事來卻實在唐突了些。

程茵看出明儀的心思,跟她道:“殿下有所不知,你在大慈恩寺閉關的這大半月,出了樁事,這事說來話長,下回得空我再同你細說,總之為著這事,前不久我兄長和薑菱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我阿兄出高價買薑菱的刺繡,並非唐突,而是想給自個兒未婚妻撐場麵呢。”

原是如此。

明儀不由感慨:“想不到你兄長還挺知情識趣的。”

這還沒把媳婦娶過門呢,就開始哄著寵著了。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應是很中意薑菱的。

明儀看著不遠處的兩人,沒來由的便想到了自己和謝紓。

她覺著謝紓應當也是中意她的,但似乎沒有像程之衍中意薑菱那般中意她。

喜歡多一些的那一方,總是辛苦一些的。

明儀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思緒紛亂間,又往嘴裡塞了粒酸梅。

程茵光看見那酸梅,嘴裡便覺著泛酸,也不知明儀是怎麼把這東西咽下去的。

義賣會進行到最後,還剩最後一件拍品。

先前賣出的義賣品中已有過失傳多年的孤本、名家遺作以及罕見寶石,眾人猜想此物就算不是驚世絕倫,也定當價值無比。

了悟禪師道:“今兒壓軸的義賣品,也是托了長公主的福,老衲才有幸得以一見。”

聽了了悟所言,眾人更是期待這最後一件義賣品了。想來定是稀世奇珍!

直到了悟禪師揭曉此物:“乃是攝政王所繪的《映月山水圖》。”

眾人:“……”

倒不是這畫畫得不好,這畫無論是筆法還是畫功都堪稱一絕。隻不過攝政王從不以擅畫著稱,單論這畫的收藏價值,比起先前的名家遺作,還是稍有遜色。

但是對大周如今的掌權人,該拍的馬屁還是要拍。

於是乎,在這幅畫亮相的那一瞬間,義賣會群情激昂,將這副畫誇得天花亂墜,叫價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最後這幅平平的畫作,竟以全場最高價,一萬六千兩成交。

程茵目睹了全程,對明儀豎起大拇指:“殿下實在是高,猜透了這群馬屁精的心思,刻意將攝政王的畫放在了最後。”

明儀扯了扯嘴角:“……”

她也沒好意思告訴程茵,其實她並未想那麼多,隻是打心眼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