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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雨越下越大,雲鶯指了指前邊的佛殿道:“殿下,不若咱先進去避避雨?”

明儀點頭提著被雨淋濕的繁複裙擺,跟著雲鶯進了佛殿。

這座佛殿較為偏僻,金身佛像前隻供了兩盞青蓮佛燈。

雲鶯就著幽暗燈火,替明儀擦拭身上水漬。

正擦著,忽聽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大慈恩寺守備森嚴,接待的皆是皇族重臣及其家眷,雲鶯想這回兒敲門的應是哪位路過的僧人或貴眷,估摸著也是來躲雨的。

在得了明儀首肯後,便走上前去開門。

雲鶯把門拉開,在見到來人樣子時,驚得睜大眼沒說出話來。

明儀正低頭清理著衣擺的水漬,見雲鶯忽然沒了聲,便開口問:“雲鶯,是誰來了?”

雲鶯結結巴巴回她:“是、是……”

明儀察覺到有個高大的身影正朝自己靠近,手心一緊,抬眸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

半月未見的夫君忽然站在自己麵前,明儀怔了怔。怔愣過後,心裡卻泛起一陣久彆再見的酸意。

謝紓低頭,抬手撫上她的臉頰:“的確瘦了。”

臉頰傳來他掌心的溫熱,明儀下意識一顫:“你怎麼來了?不是正忙著江南道那事……”

是因為想她了,所以特意來的?

明儀被這個念頭一震,睜圓了眼望他。

謝紓不語,隻是笑笑,然後撥開她沾在臉頰兩側的濕發,對著她的唇低頭。

明儀對他這個動作再熟悉不過,每回他想%e5%90%bb她的時候,便會如此。

不必他言語,明儀也懂該怎麼應和他。

某種情愫在彼此之間升溫流淌。

非禮勿視,雲鶯早已轉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可那個本該落下的%e5%90%bb,卻遲遲未落在明儀唇畔。

謝紓的眼裡滿是克製,半晌後,抿唇告訴她:“佛前不可無禮。”

金身佛像一片慈藹,牆麵繪著的梵文佛經,神聖而不可褻瀆。

明儀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羞恥,伸手推開了他。

幸好他們克製得及時,才未在佛前失儀。

明儀邊慶幸著,心裡卻掩不住失落。越是不能做的,越是讓人心癢難耐,總想著要去打破禁忌。

她抬眼去瞧謝紓,卻見對方神色如常,於是抓緊了藏在衣袖中的手心,忍耐平複。

她整理儀容和裙子,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謝紓一樣。平靜、自如,有一個公主該有的架子和儀態。

雲鶯還在那背對著他們。

明儀正想開口告訴雲鶯,沒事了。可話尚未說出口,謝紓的指尖抵在了她唇上。

他朝她“噓”了聲,示意她彆說話聽他說。

隻聽謝紓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不遠處有處熱泉,跟我去那。”

他的聲音很輕很隱忍。

第30章

謝紓的話在明儀心中徘徊,他的話似邀約似引誘,惹得她臉上湧起一股熱意。

若是跟他去了熱泉,那他們是不是要……

謝紓隱忍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急切:“成嗎?”

雨夜濕悶的佛殿中,明儀思緒似飄在空中一般,紛亂遊離,也不知怎麼的就跟著謝紓走了。

雲鶯似懂了什麼,沒有跟去,隻告訴明儀,一會兒她會在禪房為她備好沐浴用的熱水。

殿外夜雨朦朦,謝紓替明儀撐傘,二人並肩走在無人的青石板路上。

雨水順著蜿蜒的山道而下。

謝紓的傘幾乎都罩在她身側,明儀瞧見謝紓濕了半邊的身子,把傘朝他挪了挪,往他身側湊了湊,挨他近些。

謝紓低頭看她,眼裡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由加快了步伐。

一路無言,明儀心緒隨著逐漸加快的步伐緊繃。

出了大慈恩寺,乘風等在馬車旁,見自家主子帶著長公主一道出來,驚得張了張嘴。

乘風猶記得,來的時候,謝紓明明說過隻是來瞧一眼便回去的。

乘風就這麼看著兩人無視他的存在,徑自上了馬車。

狹□□仄的密閉車室內。

明儀隻吐了一個字:“你……”

餘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吞沒。

他似隱忍壓抑許久後傾盆而下的疾風驟雨一般堵得明儀透不過氣來。

乘風站在馬車旁,隱隱聽見車內異樣響動,轉過身走遠。

約過了一刻鐘,謝紓淺嘗輒止,挑開車簾,抱著明儀從馬車上下來。

他吩咐一旁的乘風:“我有事出去一會兒。”

乘風抱拳應了是,目光落在謝紓沾染了長公主嫣紅口脂的衣襟上。

也不知他說的一會兒是多久。

夜色雨幕下,謝紓騎著馬帶著明儀去了密林間的熱泉山莊。

莊子裡空無一人,謝紓領明儀進屋,扯掉她身上滴水的蓑衣,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朝後院熱泉走去。

謝紓走在空蕩的回廊上,明儀窩在她懷裡,心跳飛快。

明明他們是聖旨賜婚、明媒正娶,可此刻卻莫名有一種偷摸背德之感。

緊張、羞恥且……期待的。

熱泉水汽氤氳,謝紓望著明儀布滿細小水珠的眼睫,輕抿薄唇。

他撕開克製的假麵,在開始放肆前,告訴明儀:“一會兒,你會有些操勞。”

明儀:“……”

怔愣間,她已被謝紓抱進熱泉中。

明儀似撲進水裡的小鴨一般,撲騰了幾下,激起一陣水花。

深夜,水花漸漸平複。

謝紓撈起脫力的明儀,抱她去了廂房休息。

明儀無力地靠在軟榻上,謝紓細細擦著她沾了水的烏發。邊擦著邊撫慰道:“夫人,辛苦。”

明儀:“……”

她本以為這次他會像從前那樣克製,再操勞也操勞不到哪裡去,不曾想錯看了他。

從他今晚的表現來看,半月未見,他應是特彆特彆想她,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明儀扶著腰對謝紓道:“你來之前特意吃鹿鞭補過了?”

謝紓笑笑,隻溫聲道:“我暫且還不需要補藥。”

“看來是我從前太過克製,讓夫人誤會了。往後我定然儘力讓夫人消除誤會。”

明儀:“……”

謝紓幫明儀擦乾淨烏發:“你累了,好好睡會兒。”

明儀確有些疲累,順著他輕柔的話音閉上眼,很快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已是晨曦漸露之時。

明儀自臥榻上起身,環顧了一圈廂房四周,燭火早已燃儘,屋裡看不見謝紓身影。

他是有急事先走了?

明儀似是習慣一般,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她昨夜也的確聽乘風隱隱提起過,謝紓尚有公務要去一趟京郊軍營。

隻出乎她意料,未過多久,謝紓推門進來。

“夫人醒了?”

明儀怔了瞬:“你沒走?”

謝紓:“我走了,便隻留你一人在此,這不妥。”

可以讓乘風過來送她回大慈恩寺,不必刻意留下,明儀心中如是道,卻未把話說出口。、

留都留下了,難不成她還趕人嗎?

謝紓不光沒走,方才推門進來之時,還端著碗冒著熱氣的粥。

他對明儀道:“自昨夜起你便沒用過東西,過來用些。”

明儀依言坐到謝紓跟前。

粥是用三分粳米三分紅豆四分小米熬的,紅豆煨得軟爛,清香綿綢。

明儀拿起放在碗邊的小勺,望著碗裡的粥微愣。

謝紓看她一眼:“山莊這不常有人來,難免簡陋,沒法準備精細的東西,也隻有這些粗食能做,這粥夫人勉強填填肚子。”@思@兔@網@

明儀微驚:“這粥你做的?”

謝紓用一種“不然還有誰”的眼神看向她。

明儀回給了他一個“你還會做這個”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的夫婿幾乎無所不能的什麼都會,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儀吃得精細,胃口不大,平日用粥皆隻用半碗,今日卻極給麵子地用了整整一碗。

用完還適時地誇讚了一番謝紓:“夫君手藝極好,為妻極喜歡呢。”

手藝和心意都好。

謝紓淡笑了一聲,朝窗外天色望了眼,道:“我送你回大慈恩寺。”

明儀應了聲:“好。”

體諒昨夜明儀之苦,謝紓在愛儀馬背上墊了軟墊。

兩人一同騎著愛儀,自山莊而出。愛儀奔走在山間,初升朝陽似金粉一般撒在山頭,泛起粼粼耀眼光點。

明儀自小居於深宮,出降後又隻守著一方宅院,這是她頭一回看見日出。

她的眼裡映著山、雲、日出還有謝紓。

明儀雙手合十悄悄許了個願。

謝紓看見她的手勢,問:“這是做什麼?”

明儀紅著臉搖搖頭:“沒什麼。”

“對了,夫君。”明儀道,“我們什麼時候再能瞧見日出?”

“或許。”謝紓斂眸話音一頓,“下回來熱泉操勞完之後?”

明儀:“……”

謝紓送明儀回了大慈恩寺。

雲鶯早早便在寺門前等候,見明儀回來,忙迎了上去。

“殿下可算回來了。”雲鶯瞧見明儀脖頸深處那點紅梅,紅著臉悄聲問,“可要先去沐浴?”

明儀聽見沐浴二字,忙擺手推拒了。她可不想再泡在水裡了,再泡整個人都泡脹了。

謝紓目送明儀進寺,才騎馬離去。

此刻分離,怕是又有些日子不能相見。

明儀隨雲鶯進寺,剛進寺門沒多久,便瞧見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正吩咐寺中僧人把一隻隻大箱子往外搬。

明儀一時好奇,便上前去瞧了瞧。

了空見明儀瞧著便向她解釋道:“這箱子裡裝的都是些貴眷捐給本寺的衣物首飾,近日江南道一帶大災,大慈恩寺乃國寺,貧僧與寺中諸位商議後,便想著將這些物件變賣,換成急需之物送去江南道,也可為受難百姓解些燃眉之急。”

明儀聽了這話,忙對雲鶯道:“你明日吩咐下去,命人將本宮暫不急用的衣物首飾都取來,交予主持一道變賣了送去江南道。”

雲鶯忙應是。

了空主持朝明儀恭敬行李道謝:“殿下仁善,必得善果。”

明儀朝主持回了一禮,而後和雲鶯回了自己的禪房。

了空主持本以為長公主也就意思意思,他怎麼也沒想到,次日明儀派人送來的衣物首飾整整堆滿了半個寺。

了空:“……”

自熱泉山莊回來之後,明儀繼續在大慈恩寺待了幾日。

受了前幾日了空主持的啟發。

明儀覺著與其在寺裡空泛的祈福,不若做些能幫得著百姓的實事。

於是便同了空主持商議,在大慈恩寺辦一場義賣會。

京中權貴中有不少樂善好施之輩,樂意參與此事。

一則儘份心意,二則博個美名,三則是賣長公主和攝政王夫婦二人一個麵子。

明儀身為此次義賣會的發起人,為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