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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日。

前路有幾條船朝謝紓他們的商船靠近。

那幾艘船的船帆上印了仙鶴紋樣,是謝氏的船。

來的是謝紓的小叔謝晗。是奉謝紓的祖母謝家老太君之令前來迎接謝紓一行人的。

“老祖宗在園裡備了宴為謹臣和殿下洗塵。”

謝晗眉目溫和,說話輕聲細語溫文爾雅,和寡情冷淡,說話冷言冷語的謝紓全然不同。

明儀深深不解,為何一個祖宗生的,差彆就那麼大。

謝晗第一眼瞧見這對夫妻,便覺傳言非虛。這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比一個彆扭,誰也不理誰,一看關係就不怎麼樣。

謝晗引著謝紓和明儀去了謝氏祖宅。

姑蘇風光秀美,煙柳畫橋。

謝氏祖宅建在依山傍水之地,整座園子典雅古樸,裝飾簡練,又不失大家底蘊。

一進正堂便見謝家老太君坐在上首圈椅上。她已年過七旬,頭發已花白發糙,卻打理得一絲不苟。

謝紓見著謝老太君,恭聲喚了一句:“祖母。”

雖按著親疏長幼明儀也該朝老太君行禮,隻君臣之禮不可廢,謝老太君繞過謝紓,先一步走到明儀跟前見了禮:“殿下安好。”

明儀忙將謝老太君扶了起來,隻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虛禮,可老太君卻守著規矩不肯應。

明儀算是瞧出來了,謝紓那嚴謹的做派是承自這位謝老太君。

幾人在前廳就坐,侍女端上來幾盞香片茶給眾人。

謝老太君問了謝紓好些話,謝紓都一一答了,他答得很客氣,看似什麼都講了,實則什麼也沒說。

謝老太君也不細問,仿佛就是和謝紓走個過場一般。

明儀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品著香片茶。

隻問到最後,謝老太君略略看了明儀一眼,問謝紓:“你同殿下可好?”

“很恩愛。”謝紓毫不猶豫答道。

正喝著香片茶的明儀聞言差點咳出來。

坐在一旁的謝晗目瞪口呆:“……?”

老太君倒是笑笑沒說什麼。

幾番寒暄過後,謝老太君命身邊嬤嬤帶著謝紓和明儀去後院安頓。

謝紓和明儀走後,謝晗悄悄問自己老娘:“我這一路瞧著,謹臣和殿下似是不怎麼合得來,要不要給他們備兩間房?”

免得住一起打起來。

謝老太君舉著茶盞,睨了謝晗一眼:“分什麼房?你沒聽他自己說嗎?”

“很恩愛。”

明儀和謝紓在後院安頓好後,便由人引著去前廳用晚膳。

謝氏家規森嚴,奉行食不言寢不語,宴上所有人都默默低頭用膳,明明是洗塵的晚宴,卻一點喜氣也無,氣氛詭異的沉悶。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方才所言非虛一般,這頓晚膳,謝紓不停往她碗裡夾菜,夾的還都是她喜食之物,儼然就是一副體貼好夫君的樣子。

明儀配合著謝紓裝恩愛,小口吃著他夾來的菜,期間悄悄瞥了謝紓一眼。

雖不知他是為何意,不過這頓晚膳在他服侍下,倒是明儀自離京後,用得最好最舒適的一次。

用完晚膳,謝紓還貼心地問她:“院裡備了水,要不要先去沐浴?”

這種突如其來的體貼,令明儀感到一絲不對勁。

明儀看向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紓直白道:“出賣色相。”

原來是想求和。

“算了吧,我累了。”明儀也不知為什麼,心裡空空的,垂下眼轉身走了。

深夜,萬籟俱寂。

明儀和謝紓躺在一張榻上,蓋著同一床錦被,卻背對著彼此。

自進屋起,她便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謝紓也一直沉默著。

明儀閉上眼困意席卷而來,可閉了沒一會兒,她又睜開眼。

約是白日喝了太多香片茶,眼下有些想起夜小解。

沒辦法,萬事都能替,方便不能替。

明儀輕輕歎了口氣,扯開錦被正要起身,忽有人從身後把她撈進懷裡。

謝紓看著明儀因怔愣而微微張開的嫣紅唇瓣,低頭輕輕覆了上去。

明儀被他“偷襲”得手足無措,睜圓了眼:“你……”

“夫人。”謝紓喚了好幾聲。

明儀懂他的“討好”之意。

可是……

明儀紅著臉:“我要……”起夜小解。

謝紓:“好。”

第43章

謝紓這聲“好”字落下,他便傾身覆了上來。

明儀憋紅了臉,羞於啟齒:“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

“起夜?”謝紓在她耳旁輕輕笑了聲,抬手在她平坦小腹的鼓脹之處摁了摁,激得明儀揪緊了錦被。

原來他知道。

小腹那被他來回摁壓著,傳來陣陣緊迫感,明儀羞憤難當:“讓我去。”

“好。”謝紓低沉應道。

明儀剛鬆了口氣,低頭一看驚得睜圓了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紓這個騙子。

次日清晨卯時,永壽堂謝老太君處。

謝老太君身旁的嬤嬤伺候著老人家起身用早膳。

老太君執掌園中中饋多年,依著慣例問了幾句嬤嬤園子裡的事。

嬤嬤一一答了,倒也沒什麼特彆之事,各院裡都安好。

隻是……明儀和謝紓住的蒼翠院那……

“適才聽院裡的婢女婆子說,那院裡昨夜動靜鬨得有些大。”

老太君抿著香片茶笑問:“打起來了?”

“那倒沒有。”嬤嬤赧然,附在謝老太君耳邊耳語了幾句,“雖說年少夫妻精力旺盛,可這到底過了些。”

嬤嬤目光閃爍:“今兒一早,殿下`身邊的雲鶯把床單被褥都給換了。隻說是為著殿下喜潔,每日都得換。可眼瞧著,被褥換了,殿下人還沒起呢。”

謝老太君:“那謹臣呢?”

“今兒一早便出門了。”嬤嬤道,“您也知道攝政王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處理蘇……那事,此事棘手,怕是這陣子有的忙活。”

謝老太君搖頭歎了聲:“謹臣太像他父親。”

清晨,蒼翠院主屋。

明儀麵上赤潮般的紅暈尚未褪去,小腹處還隱隱有些脹意。她睜著眼靠在臥榻上,枕榻之側早已冰涼,謝紓早在她醒來前便離去。

雲鶯提著隻紅木大食盒推門進來,邊將食盒裡裝著的蘇式小點放到臥榻旁的圓桌上,邊道:“王爺知道您喜歡用小點,一大早特意命人把這姑蘇的名點都搜羅了來,說是給您嘗嘗鮮。”

“婢伺候您起身吃點?”

明儀抬眼瞥了眼圓桌上精致噴香的小點,想起謝紓,淡淡道了句:“不了,沒什麼胃口。”

新堤善後、流民安置,以及先前他們在運河之上遭遇的那場刺殺,都需處理。

而後連著幾日,謝紓都出門在外。

姑蘇雖也地處江南道,隻此處到底是謝氏祖居,謝氏百年來紮根於此,在此地根基深厚,並非能讓人輕易撼動的。

再加上謝氏是溫氏從前的夫家,蘇晉遠顧著溫氏,也不至於會亂來。

故而,明儀自跟著謝紓踏進姑蘇起,便進入了一處安生之地。

謝紓性子冷淡,同謝家其餘人宗親關係淡淡,--------------/依一y華/唯獨同撫養自己長大的祖母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自小一塊讀書的小叔謝晗尚算親厚。

自長子過世後,謝老太君的身子便一直抱恙,一到雨天便直不起身子,隻能躺在榻上。

偏偏這幾日,天不見好,老太君又犯了病。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謝老太君呆在屋子裡養病,也不見人,前些日子接下的邀約帖子便也一一拒了。

隻其中一封帖子卻讓謝老太君犯了難。

明儀這些天日日來陪老太君,聽說了此事,便問了謝老太君身旁伺候的嬤嬤:“是何帖子?”

嬤嬤回道:“這帖子說起來還與殿下有關。”

“早前殿下您在京城辦了場義賣會,為江南道百姓籌款賑災。這事引得各地有名望的官員鄉紳紛紛效仿,姑蘇也有。”

“今日午後在開元寺有場義賣會,本也邀了老祖宗前去,可眼下瞅著老祖宗是去不了了。”

“本也無甚大不了的,隻那義賣會上,有老祖宗看上的名家真跡,她眼饞那東西多年,眼下錯過這機會,怕是再難得了。”

明儀倒是對姑蘇的義賣會起了一絲興趣,這些日子呆在園子裡也悶得慌,於是便對嬤嬤道:“既如此,不如我代老太君去一趟。”

嬤嬤自不好擅作主張,將明儀的意思跟謝老太君說了。

謝老太君倒是同意了,隻囑咐了入夜前定要回來,雖知明儀身旁有謝紓的暗衛跟著,姑蘇又是自家門前,可還是派了人手加護明儀,才放心讓她去了。

姑蘇開元寺,雖不比京城大慈恩寺莊嚴肅穆,倒也香火鼎盛。

今日為著義賣會,來了不少城中有名望的鄉紳官眷及富商,寺門前停滿了馬車。

明儀到開元寺之時,義賣會方才開始。

她遞上名帖,由寺中沙彌引著去了主辦義賣會的佛堂。

佛堂人聲鼎沸,中央的高台之上正叫賣著此次義賣會上的義賣品。

明儀剛一踏進佛堂,便見到了一位熟人。

蘇涔。

謝紓名義上的表妹,蘇晉遠那位才貌雙全,兼有姑蘇第一才女和大周第一美人之名的外甥女。

她從金陵省親回來了?

此刻她正坐在義賣會上首,一身錦繡織成紅杉,配著石榴紅裙,一襲盛裝光彩照人。

身旁幾個婦人不時朝她湊趣,似是正恭維她。

多半是誇她貌美又身份貴重。

蘇涔滿臉皆是自得的笑意,儼然似是這場義賣會上的主角。

明儀自小眾星捧月,瞧見這場麵倒也見怪不怪。

義賣會上人多,蘇涔本也注意不到明儀,隻不過明儀來的時候義賣會已經開始,人早都到齊了,她才姍姍來遲,難免引人注目。

明儀戴著帷帽,旁人看不清她的長相,可蘇涔卻一眼認出了明儀是當初在金陵城靈穀寺見過的那個女子。

蘇涔手心緊了緊。

身旁有人問起:“這來的是誰?瞧著從前沒見過。”

蘇涔朝她嬤嬤使了個眼色,身旁嬤嬤會意,忙似是而非地提了一嘴:“我先前倒是見過一回,似乎是個富商新納的小妾,出身風塵,不過一個賤籍。”

身旁幾個女眷見狀附和。

“一個賤妾還出來拋頭露麵,真是世風日下。”

“沒法子,誰讓有些不長眼的男人偏愛寵這起子不要臉的狐%e5%aa%9a。”

“這身段瞧著倒有幾分顏色。”

“沒顏色哪能勾搭上富商。”

“瞧你們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來的天仙。再有顏色,還能比得上阿涔嗎?”

“說的是,咱們阿涔那可是大周第一美人。”

蘇涔笑笑,這些話讓她心裡頗為熨帖。

明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