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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致使修建新堤材料不足而起。

實則誰都明白這事背後的黑手便是江南道節度使蘇晉遠。

入夏那會兒,攝政王以祭祖為由,親自去了江南道視察。本以為自江南道回來後,攝政王便會以新堤坍塌一事為切入點,向蘇晉遠發難。

可出乎意料的是,攝政王並未問罪蘇晉遠,不僅沒有問罪,反而將此事冷處理,少有在朝堂上提起,似乎是想將此事壓下的意思。

倒也不難理解攝政王這麼做的緣由。

於理,蘇晉遠盤踞江南道已久,掌其軍權,當年三王之亂時,其曾為助新帝登基立下汗馬功勞。如若小皇帝輕易問罪於他,或是治他重罪,難免有忘恩負義之嫌,小皇帝登基方滿四年,根基未穩,行事更需謹慎,不可擅動。

於情,蘇晉遠乃是攝政王名義上的“父親”,百行孝為先,兒子自不會輕易動自己老子。

蘇晉遠勢大,很多朝臣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不願多管。

攝政王拖著此事遲遲不處理,也沒提起何時重修被大水衝垮的新堤。

這可急壞了朝堂之上著急抹平過錯的蘇黨。

他們多次上奏提請謝紓重修堤壩之事,都被謝紓以“國庫空虛”為由拒了。

蘇黨對此頗為不滿。

先前謝紓的“窩囊”舉動,無疑增長了蘇黨的氣焰。

謝紓不批國庫銀,竟有蘇黨囂張地提出,蘇晉遠於小皇帝有扶持之恩,請小皇帝出私已銀兩,填了這個漏,支援江南道。

這話本隻是一個蘇黨酒醉後信口胡謅的,拿不上台麵來說。

可也不知怎的,次日這話就被傳得街知巷聞。

小皇帝內心很是憤怒,心想立刻就治蘇晉遠及其黨羽的罪。

謝紓卻告訴他:“你現下治罪隻能小懲大誡,若要釜底抽薪,需‘忍’。”

小皇帝聽了謝紓的諫言,次日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談及他繼先帝之誌,以“仁義”治天下。

蘇晉遠對自己的扶持之恩,並宣布將用自己的“私房錢”,替蘇晉遠“補漏”。

臣子貪墨的銀兩,竟然讓皇帝來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實在欺人太甚,史無前例。

一時間,朝堂之上聲討蘇黨的話此起彼伏,對蘇黨的彈劾也接踵而來。

也不知是誰先彈劾的,總之一旦有人開了頭,一個接一個的彈劾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已經致仕的薛太傅率先出來對蘇晉遠發難。作為對蘇晉遠有知遇之恩,一路提拔他高升的恩師,薛太傅出麵發難無人敢質疑。

就在這風口浪尖之時,蘇晉遠又想如法炮製先前舊堤出事之時用的脫罪之法,來一招“負荊請罪”。

可天不隨人願,還沒等蘇晉遠赴京。

那個被蘇晉遠陷害囤積居奇,最後滿門畏罪服毒而死的商戶——張玉,他的賬本在這時被公之於眾。

賬本裡細數了蘇晉遠條條罪狀,件件罪大滔天、鐵證如山。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

經各大酒樓小巷的說書人一人,頓時激起巨大民憤。本就壓抑許久的百姓,一經點燃便一發不可收拾,對蘇黨的聲討也由朝堂擴大到了民間。

以江南道百姓為首,各地百姓親寫“萬民狀”,要求朝廷嚴懲蘇晉遠。

一時間,懲辦蘇晉遠成了民心所向。

不可能再有理由保下這個奸臣,謝紓也隻好“大義滅親”,順應民心,嚴懲蘇晉遠。

原本坐山觀虎鬥的各大世家見民意如此,也紛紛倒戈。

不過蘇晉遠盤踞江南道已久,手握江南道一帶的兵權,要拿其歸案,免不了有一場惡戰。

早朝之上,眾臣就誰帶兵前往江南道拿人爭論不休,就在眾臣打算推舉平寧侯帶兵前往時。

謝紓體恤道:“子韌夫人有孕在身即將臨盆,不便遠行。此事有些難辦,還是本王親自帶兵去一趟吧。”

大殿上的平寧侯感動得無以複加,連聲道:“謝攝政王體恤,攝政王仁慈。”

底下群臣見狀忙跟著一起附和。

一瞬間,大殿上恭維之聲四起。君臣一心的場麵十分感動人心。

程之衍在聲聲恭維中對偷偷翻了個白眼:“……”

什麼體恤臣子,帶兵拿人是順便,根本就是想借機南下去找夫人吧。

該死的謝紓。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心機真心機,陰險真陰險!

姑蘇城東。

明儀落腳在城東一處幽靜的園子,名為鷺圓。鷺圓是謝紓在姑蘇的私產,鮮少有人知。

這幾日她一直埋首於慈善會之事,未怎麼注意外頭發生的事。

她這次南下之行被謝紓安排得妥妥帖帖。

不僅是衣食住行方麵,還特意從金陵把李成叫了過來,助她一同協理此事。

李成家中世代從商,是江南道一帶極有名望的商人。

他熟識這一帶的權貴,且他能言善辯,極會來事。這幾日幫著明儀聯係了不少官紳和商戶。

明儀仔細整理了對慈善會有意之人的名單。

這些人對慈善會的提議頗感興趣,隻是仍對慈善會有不少疑慮。

明儀同李成商量著,找日子把眾位官紳商戶都聚起來,好好商談一番。

一則,為眾人解惑。

二則,也能通過商談,找出一些置辦慈善會現階段存在的問題。

明儀這麼想著,也這麼辦了。

她托李成替她下帖邀眾人,三日後來園中一敘。

慈善會的提議,吸引了不少姑蘇有名望的官紳商戶。

三日後,眾人受邀去了城東鷺圓議事。

受邀之人中自也包括了原就在姑蘇一帶極有聲望的蘇家旁支。

蘇涔素愛拋頭露麵出風頭,慈善會這種能給她臉上貼金的好事,自然落不了她的份。

聽聞組建慈善會是長公主的意思,且長公主為了慈善會一事來了姑蘇,今日會親臨此地。

蘇涔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絲綢褶邊刺繡長裙,金線織成的衫子,螺子黛點眉,額間一抹金箔花鈿,唇上是豔紅的香露胭脂,可以說精心到每根汗毛。

到了鷺圓,蘇涔由幾個婢女引著去了前廳喝茶就坐。

前廳已有不少熟人到場,見著今日的蘇涔,紛紛眼前一亮。

蘇涔極滿意眾人看她的眼神,笑著問身旁的嬤嬤:“嬤嬤可覺著我美。”

嬤嬤滿口恭維道:“姑娘今日那簡直是貌賽西施。”

蘇涔輕輕一笑,眯了眯眼睛又問:“那比之長公主又如何?”

嬤嬤心想她又沒見過長公主,這要怎麼比?

“這……”嬤嬤想了想,朝蘇涔笑道,“聽聞長公主也是位閉月羞花的大美人,不過……”

“奴婢想,若是和姑娘的美貌比,長公主還是遠遠及不上的。”

“畢竟,姑娘您才是大周第一美人。”

蘇涔聞言滿意一笑。

她對自己的容貌素來自信,且極喜歡豔壓的感覺,最喜歡看那些“醜人”自慚形穢的樣子。

今日之所以精心打扮,自然也是想無形中給那位亦有美人之名的長公主一點“顏色”瞧瞧。

以報三年前被奪夫之恨。

仿佛想向所有人證明,謝紓之所以會同長公主成親,不過是為著身份家世。

除了身份家世,論容貌論才情長公主都及不上她。

很快受邀的人都到齊了。

蘇涔自幻想中回神。

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眾人的目光朝門外看去。

隻見一未施粉黛的素衣女子,緩緩自門外走來,她美得似光華一般,無人能與之相較,所有人都怔了怔。⊕思⊕兔⊕網⊕

蘇涔見到來人的臉,麵容立刻沉了下來。

是她,怎麼是她!

明儀美得讓人難忘,在場的官紳商戶有不少參加過幾個月前的義賣會,立刻認出了她。

李成當著眾人的麵朝明儀行了一禮:“參見長公主。”

她是長公主……

第64章

明儀未施粉黛,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膚如凝脂,皎若皓月初升。眼波瀲灩,瑰姿豔逸。

她唇畔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明明隻是禮節性的,卻看得人微怔。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e5%aa%9a生。隻著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裙,便將刻意精心裝扮過的大周第一美人給比了下去。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蘇涔。

如果說眼前這位就是長公主,那之前傳聞中攝政王傾慕蘇涔美貌,親賜蘇涔大周第一美人之名又是怎麼一回事?

雖說這蘇涔也算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可放在長公主麵前就不能看了。

對比太明顯,攝政王不至於眼盲心瞎到這種地步。那這個封號……

多半是這位蘇大才女自封的。

眾人的目光激得蘇涔一陣心虛,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平素最喜歡看醜人自慚形穢的自己,如今卻成了“醜人”。

這讓蘇涔怎能不難受,可在這麼多人麵前,她隻能憋著。

不僅得憋著,還得隨眾人一起恭恭敬敬地朝長公主低頭行禮:“殿下萬安。”

明儀抬手喚眾人免禮,眾人這才回了自己自己座位上。

眾人初見似明儀這般身份尊貴之人,一時拘束非常。

可明儀似乎與眾人想象中脾氣古怪難伺候的弱女子完全不同,她骨子裡透著身為公主的高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談吐得意,說起慈善會的事來條理清晰且耐心,意外讓人信服。

蘇涔看見眾人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更是如坐針氈。

姑蘇以及周邊一帶的眾官紳商戶,對慈善會極有興趣,隻是初次接觸,尚對不少細節有所疑慮。

明儀今日將眾人都聚在一起,就是為了給大家解惑。

商談中有人提出,家中有不少名畫古董想捐贈給慈善會,不過這些名畫古董雖價值不菲,短時間內卻難以變現,該如何是好?

明儀道:“慈善會每年都會置辦義賣會,倒時可在義賣會上叫賣這些名畫古董。得來的錢扣除一成作為義賣經費外,其餘九成會留做慈善會善款。”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不僅能將這些價值不菲但短時間內難以變現的東西賣出好價錢,還能得個好名聲。

聽了這話,底下眾人起了興頭。

可又有人擔心這些捐贈藏品真假問題,若有人以次充好,捐了假的名畫古董,豈不是砸了慈善會的招牌?

銀子好辨真偽,這些古董名畫可沒有那麼好辨。

明儀細細聽著眾人爭論,暫未出聲。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涔,終於在此刻找到了發揮的地方,嘴角含笑:“正是金秋十月,稻香遍野,我倒是想起了家中珍藏了沈思謙的《結穗圖》,著實是副佳作,不知殿下收不收?”

蘇涔心中暗笑,論容貌她確實及不上這位驕矜美豔的長公主,可論才識她絕對不輸。

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