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謙的確畫過《結穗圖》,這畫也的確是副佳作,不過極少有人知道……

明儀目光一凜,看向蘇涔,語氣嚴正:“沈思謙的《結穗圖》,名為結穗,實則畫的不是金秋十月稻香遍野,而是自己懷孕的妻子。且這幅畫在其百年後,隨他們夫婦二人一同葬於其墓中,敢問蘇姑娘是從何得了這《結穗圖》?”

蘇涔臉色一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顯然蘇涔根本不可能有這副《結穗圖》,隻是來“砸場子”的罷了。

她以為她是誰?囂張到連公主都敢挑釁。而且還偏偏在大家爭論真假的時候,火上澆油。

眾人看向蘇涔的目光更厭惡了。

明儀本就生得明豔張揚,坐在上首盯著蘇涔的目光帶上些許淩厲,生出幾分逼人的壓迫。

眼前這位是大周唯一的長公主,先帝獨女,大周現任掌權人的妻子。

從來都不可能是什麼“賤妾”。

蘇涔這些年仗著有蘇氏撐腰囂張慣了,眼下這才知道害怕,滑坐在地上,仰著頭求饒:“民女自作聰明,行為無狀,出言不遜,冒犯了殿下,求、求殿下饒恕。”

明儀看著求饒的蘇涔,心裡無端端想起了謝紓的話。

“本宮恐怕沒那麼大度。”明儀看了眼身旁的乘風,“拖下去,掌嘴五十。”

“是。”乘風帶著人去了外頭,很快外頭就傳來蘇涔的哭聲。

明儀吩咐雲鶯把前廳的門關上,而後道:“本宮今日把大家聚起來,不是來做無意義的爭吵的。各人想法不同,無可厚非,但我希望諸位能求同存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

在場眾人紛紛讚道:“殿下明達。”

“方才諸位提到真假問題,在收下諸位捐贈之物時,本宮會請行家先鑒其真假。一切明細皆記錄成冊,做到有據可尋……”明儀一點一點細細地同在坐眾人解釋。

她嗓音清潤條理清晰,眾人聽得入神。

卻在此時,雲鶯急急走了進來,朝明儀稟道:“殿下,有貴客來訪。”

貴客?誰?

明儀正忙著,便道:“眼下我不方便,請他稍等,等這兒完事後,我自會去見他。”

雲鶯:“可……他說立刻馬上就要見您,他等不了了。”

在場眾人聞言很是體恤道:“殿下先去見見那位貴客,我等也不急,多等一會兒無妨的。”

明儀猶豫:“這……”

李成道:“殿下就去吧,這還有我。”

明儀這才點了點頭,雖雲鶯去見那位“重要”到立刻馬上非見不可的貴客。

明儀隨雲鶯來到隔壁廂房前,雲鶯悄悄往後推開了一步。明儀疑惑地皺眉,抬手推開廂房的門。

“嘎吱”一聲,明儀剛推開門,手腕忽被裡麵的“貴客”輕輕一拽,驀地被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她下意識抬頭,看見來人驚愕得睜大了眼。還來得及等她開口說什麼,她的唇就被來人狠狠堵住,輾轉碾壓,汲取她所有的氣息。

明儀“唔唔”了好幾聲,伸手推了推那人,卻怎麼也推不開。

“你讓我勿念,我做不到。”

他微微鬆開她的唇:“我想你。”

“很想。”

明儀漲紅了臉,正想說什麼,卻又被他封了唇。

看得出來他的確很想很想她。

趁餓狼鬆口之際,明儀問他:“你怎麼來了?”

謝紓抱起明儀朝裡屋走,理直氣壯道:“來父憑子貴。”

明儀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要千裡送“種”。

忽想起臨走前那夜,他問過她,下回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喝避子湯了。

她好像……答應了他。

謝紓目光深深鎖在明儀身上:“夫人,我偷偷過來的,隻能在這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要走。”

“走?”明儀問,“走去哪?”

看來她這幾日是真沒留意他的動向。謝紓心裡生出些酸意,咬她一口,以示不滿。

“出兵金陵,捉拿蘇晉遠。”

“我的時辰不多了。”謝紓語調透著淡淡委屈,“成全我好嗎?夫人。”

明儀心口啪啪的,伸手攀住了他的背,其實她也挺想他的。

……

廂房外不遠處,蘇涔挨完了五十下嘴巴子,嘴巴腫得似臘月灌的香腸一般,稍微扯動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鹹澀的眼淚落在傷口處,更是似火燒一般灼痛難忍。

也算是為多嘴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蘇涔的嬤嬤過來扶她,兩人順路經過廂房,隱隱聽見廂房裡似乎有什麼不對的聲音。

蘇涔的嬤嬤是經過人事的,一聽便辯出了這是男女歡好的聲音,麵色有些尷尬。

蘇涔聽出了那女子的聲音,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是那位長公主的。

她微沉下眼,心中冷笑,似抓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把柄。

眼下攝政王不在姑蘇,那房裡的男人,隻可能是長公主養的野男人。

第65章

這位“貴客”頗能折騰人,等明儀見完“貴客”,換下壓縐弄臟的衣裳,回到前廳時,已接近黃昏。

幸好她事前已將今日要說的事都同李成過了一遍,她離開的這段時辰,李成已將慈善會的事和眾人交代得七七八八。

明儀接著李成的話,又交代了一些事項,瞧著天色不早,便讓眾人先散了。

眾人三三兩兩離去,蘇涔照著麵紗遮擋住傷處,混在離去的人群中,回頭望了眼明儀。瞥見明儀肩胛處若隱若現的紅梅,眯眼暗笑了一聲。

明儀送走眾人,快步回了廂房。

廂房裡,謝紓已穿好了衣衫,披上大氅。

明儀站在門前盯著他:“這就要走了?”

“嗯。”謝紓幾步上前圈她入懷,“蘇晉遠之事越快解決越好,久了恐多生枝節,得趕夜路去金陵。”

明儀從他懷裡出來,鬆開手仰頭看著他,體恤道:“那你快些去吧。”反正該送的種也都送進去了。

謝紓本以為走之前還能和明儀不舍纏綿一番,結果卻聽她急著趕人,嘴角一僵,酸溜溜地來了一句:“你就沒有一點舍不得我?”

報平安的信上還給他寫“勿念”。

“傻瓜。”明儀微紅著臉,念了一句,“早去才能早回,這樣下回我才能早些見到你。”

最近明儀的“馴狼術”愈發精進,三兩句話就把狼毛捋得平平順順。

謝紓笑著應她:“我一定早些回來見夫人。”

“要平安。”明儀鄭重囑咐。

“一定。”謝紓晃了晃手中她送的大紅平安符,“一定早日平安回來……以身相許。”

明儀:“……”已經許過很多次了。

臨走前,謝紓又深深吮了明儀一口,親夠才罷休離去,留明儀在廂房大口透著氣。

謝紓離開鷺圓,騎著馬消失在夜幕中。

遠處巷口,蘇涔坐在馬車上邊敷藥邊留意著鷺圓的動靜。夜色之下,她隱約見著一男子的黑影自鷺圓角門悄然而出,騎馬離去。

這個鬼裡鬼祟的男人,應該就是與那位長公主私會的情郎。

蘇涔忍不住想笑,可她一扯唇角,滿嘴火辣辣的疼。

這五十掌之恩,以及今日讓她出的醜,她早晚會還,加倍奉還。蘇涔狠狠地想。

可惜蘇涔還沒有等到報仇雪恨那一日,蘇家就出事了。

謝紓在當夜趕回金陵後,立刻便出兵捉拿蘇晉遠。

蘇晉遠早有防備,聯合與其狼狽為奸的江南道其他官員,率領十萬精兵在金陵渡口,打算將其圍堵一網打儘。

所有精兵的箭矢和兵刃上都塗了見血封喉的猛毒,隻要見了血,不出幾步便會斃命。

蘇晉遠沒打算留活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倘若如今的朝廷容不了他,他唯一剩下的路,便隻有占江南道,自立為王。

眼下小皇帝還不成氣候,所謂的掌權人又年輕氣盛。

他本就紮根江南道已久,兵權皆在其手,謝紓想從各地掉集兵馬最快也要一月,眼下他手上隻有五萬兵馬,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為成大業,殺一個不是自己血脈的“兒子”又能如何?

殺了謝紓才好振軍威。

深夜,渡口水霧茫茫,濃霧之中星點火光逐漸朝渡口而來。

是謝紓的戰船。

看著數量還不少。

蘇晉遠看著逐漸朝渡口而來的戰船,朝身後士兵下令:“放箭!”

聞得軍令,淬了毒的箭一朝齊發向湖麵上的戰船而去。

蘇晉遠的副將謹慎道:“濃霧之下看不清目標,使君不若再等等看。”

“無論船上的是誰,一個都彆放過。”蘇晉遠目光狠戾。

不久後,湖麵上傳來一聲接著一聲人掉進水裡的“撲通”聲,還伴著聲聲淒厲的“哭喊”聲,鮮血順著水流流向岸邊。

蘇晉遠聽見這些聲音,看著血水,興奮地紅了眼,命人死命地朝戰船上射去毒箭。

有好些戰船翻進了湖裡。

謝紓出師不利,蘇晉遠略顯得意,副將臉上卻不樂觀,雖知蘇晉遠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勸,還是道:“使君,切莫將箭矢都耗在這上頭,謹防有詐,還是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卻在這時,不知是哪個兵喊道:“使君,他們主船掛降旗了!”

副將鬆了口氣,正想著既掛了降旗,也就不用再攻了,正好省箭了。

卻不想蘇晉遠在聽到這話後,反道:“放箭,給我殺,一個不留。”

副將不寒而栗不敢再多說什麼,蘇晉遠本就是這樣狠毒殘忍之人。

大把的毒箭似漫天飛星般流向湖麵上的戰船,蘇晉遠望著湖麵上逐漸消失的星點火光,笑了幾聲。

直到湖麵上的火光完全消失在濃霧中,他才喊停,吩咐人前去收拾湖上殘局。

本以為能等來謝紓的殘屍,卻不想去湖上收拾殘局的人,剛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大驚失色道:“報!使君那些戰船是假的,是商船偽裝的,船上一個人也沒有!”

蘇晉遠眼一沉:“怎麼可能?”

那他剛才聽見的聲音,還有看見的血水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聽見的那些人掉水裡的‘撲通’聲是假的,掉進水裡的隻是事先安排好的沙包。他們用繩子把沙包吊在船上,我們箭射斷繩子,沙包就會掉進水裡發出撲通聲。”

“還有我們聽見的那些哭喊聲也是假的。根本不是哭喊聲!他們在船帆上裝了好多竹哨,風一吹就會發出細細的聲音,咱們離得遠,誤把那聲音當成了哭喊聲。”

“那血水也是假的,全是染料。”

蘇晉遠緊握著拳冷笑。

就在這時,後方有人大喊:“後邊有隊人馬攻過來了!”

“有多少人?”

“不多,隻三萬精兵。”

“可是咱們手上沒多少箭了……”

中計了。

湖上那些船最開始就是“騙箭”的障眼法。還有那個說對方掛降旗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