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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明儀道彆。

小黃毛扯著明儀的裙擺嗚嗚大哭,要殿下娘娘一定要想她。

明儀答應她往後還會回來看望她。

小黃毛小心翼翼地拿出瘦小的小指,同明儀勾勾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明儀眼睛不知怎麼的有些酸。

船漸漸離岸,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明儀眼前。

謝紓望了眼她被哭臟的裙擺:“可要換身新的?”

明儀搖搖頭:“暫且不必。”

上麵留了孩子們很珍貴的眼淚,她莫名有些不舍的情緒。

謝紓靜靜地站在她身邊,伸手牽住她。

世上總有那麼多相遇和離彆,但往後他們不會再分開。

船自姑蘇啟程,一路順達,數日後便抵達了京城渡口。

剛一下渡口,有位老婦便匆匆忙忙跑來見明儀。

那老婦正是明儀皇祖母身邊伺候的嬤嬤芸娘。

芸娘急急來到明儀跟前道:“殿下老奴可算把您盼來了。”

明儀皺眉問:“可是祖母出了事?”

芸娘顫著聲回道:“太皇太後病重,想見您一麵。”

第67章

自先帝故去後,太皇太後便由皇宮遷居大慈恩寺,吃齋禮佛,避世多年。

王太後自入寺以來,每日晨起禮佛掌燈入眠,飲食素來清淡,身子一直很健朗,卻不想今日晨起忽然病倒了。

芸娘驚慌道:“今早奴婢依著慣例伺候太皇太後晨起,太皇太後臉色不怎麼好,本想著是近日天寒所致,太皇太後也沒當回事,誰知沒過多久太後便開始嘔血不止,太醫來之前便昏了過去。”

“太皇太後昏過去前一直喚著殿下的名字。奴婢算著日子,想著今日殿下應能抵京,這才急急趕了過來。”

“多有冒犯,還望殿下贖罪。”

明儀剛自姑蘇抵達京城渡口便從芸娘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著急得不行,腦子一片空白,道:“彆說這些了,先去大慈恩寺。”

謝紓沒多話,牽了匹快馬,抱著明儀上馬,帶她一路疾奔趕去了大慈恩寺。

一路上明儀緊抿著唇,指尖始終緊扣著手心,心中惴惴不安情緒低落。

祖母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儘管後來不知為何祖母漸漸疏遠了她,可幼時祖母也曾親過抱過疼惜過她。

“還能再跑快些嗎?”儘管明儀知道謝紓的馬已經跑得很快了,可她還是希望能再快一些。

“好。”謝紓扯了扯韁繩,“抓緊,坐穩。”

駿馬飛速穿梭在巷中。

明儀很害怕趕不及去見祖母最後一麵。

祖母的病來得突然,和父皇病倒的那時候一模一樣,父皇就是這樣去的。

謝紓空出一隻手來,緊捉住她的手撫慰,溫熱的觸?感自手心傳來,明儀的心神漸漸穩了下來。

大慈恩寺,菩提院。

明儀下了馬便衝進了菩提院廂房。

王太後躺在黃花梨製的拔步床上,全無往日精氣神,臉色蠟黃閉著眼似失去了意識。

“祖母,是我。祖母……”明儀連喚了幾聲,王太後不曾有任何反應,所幸鼻尖氣息尚存,隻是比較微弱。

菩提院裡太醫進進出出,謝紓站在廂房外,朝裡望了眼。

“如何了?”他問太醫署令孫昊。

孫老太醫道:“攝政王儘可安心。太皇太後此症看似凶險實則無礙,方才下官以命人給太皇太後服了九位渣馴丸及瀉心湯,一會兒下官再替其施針,再過幾個時辰太皇太後便可清醒。”

“不過此症雖無大礙,卻得靜心調養些時日,方能痊愈,如若調養不好恐日後會落下病根,那可就真的難辦了。”

謝紓微鬆口氣:“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孫老太醫朝他行了一禮,背著醫箱,轉身走進廂房。孫老太醫進了廂房又把方才對謝紓的話同明儀說了一遍,而後開始施針。

施完針,去了隔壁耳房歇息。這幾日由他負責看顧太皇太後的病情。其餘幾位太醫回了太醫署。

明儀守在王太後床旁寸步不離。

謝紓輕聲走了進來,拍了拍明儀的肩膀:“你連趕了幾日路也累了,先去歇息,這裡我會請人過來照看。”

明儀搖了搖頭,擠了濕帕子替王太後擦手:“皇祖母危急時最想見的人是我,我是她最牽掛的人,得在這守著她等她醒來。”

謝紓深深地望了明儀一眼,不再說什麼。

“夫君。”明儀眼巴巴看向謝紓,“太醫說祖母這病需得好好調養些日子,不能落下病根。這些日子我需留在大慈恩寺照料。”

謝紓挑眉:“所以……”

明儀歉聲道:“我會在寺裡住一陣子,暫且回不了宜園了。”

蘇晉遠死後,朝中尚有許多瑣事未處理,謝紓脫不開身每日往返大慈恩寺。

這便意味著他們又要暫彆。

謝紓自是不願意再與她久彆的,隻他也明白,明儀下定主意的事,不會輕易改變,隻好輕歎了聲,縱容她道:“好。”

“不過彆忘了老規矩。”

“好。”明儀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見四下無人,輕啄了啄他的唇,連哄帶應,“會照顧好自己,每日都給夫君報平安。”

門外響起乘風的輕咳聲,謝紓知道他該走了。他低頭吞掉明儀唇上的所有口脂才離去。

謝紓前腳剛走,一直躺在拔步床上的王太後緩緩地睜開眼,喚了聲:“姝姝。”

姝姝是明儀幼時的%e4%b9%b3名。

明儀回頭坐到王太後身邊:“您、您什麼時候醒的。”

王太後虛弱地抿了抿唇,淺笑了聲:“就在剛剛他抱著你低下頭的時候……”

“您、您。”明儀臉漲得通紅,“沒看到什麼吧?”

王太後搖頭。

看是沒看見,倒是聽到了一些露骨的嘖嘖聲。

明儀見王太後搖頭,送了口大氣。怎麼也不好被長輩瞧見她跟謝紓親熱的樣子,實在過於失禮。

“姝姝,哀家想喝水。”王太後扯開話頭道。

明儀忙倒了一小碗水給王太後。

王太後小口抿著溫水,目光落在明儀尚還飄著紅暈的臉頰上,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問:“他……對你好嗎?”

王太後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謝紓。

明儀羞紅著臉老實告訴跟自己最親的祖母:“起初有些不好,後來很好,以後大約會更好。”

王太後眼眸中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沉默良久,對她笑了笑:“他對你好,我便放心了。”

謝紓出了廂房,芸娘跪在院門前向他請罪:“王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去打攪殿下,真的是以為太皇太後病危撐不住了,想著臨終前能讓她再見殿下一麵,這才……”

謝紓閉了閉眼,扔下一句:“望太皇太後好自為之。”便出了菩提院。

乘風跟了上前,謝紓命令道:“照例派三路暗衛護著長公主。”

“不論是誰,欲對長公主不利者……”謝紓沉下眼,聲音森冷,“殺。”

乘風低頭抱拳:“是。”

心中狐疑,大慈恩寺本就守備森嚴,長公主在大慈恩寺應當很安全才是。上回長公主來大慈恩寺小住也沒見攝政王如此誇張,這回也不知是怎麼了?

會有誰對長公主不利?

難道說攝政王要堤防的人是……

太皇太後。

明儀在大慈恩寺住了下來,每日陪同王太後靜養禮佛,這一住便是半個月。

王太後怕年輕人呆在佛寺煩悶,一連趕了明儀好幾日。

明儀卻不肯走:“您每回都不好好服藥,若沒我看著您,您得漏服多少藥。太醫可說了,您這病最忌諱落下病根。”

王太後歎氣道,似真似假地道:“哀家是怕,你一直呆在我這,你那夫君恐怕想你想得緊。回頭可要怪我了。”

“您慣會取笑我!”明儀紅了紅臉小聲道,“這些天他正忙著處理正事。”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聽乘風說已連著幾日未合眼了,忙成這樣哪還有功夫管她。

卻在此時,雲鶯送來了謝紓寫給她的信。

明儀拆了信封,打開信紙,上頭寫了——

思妻若狂,今晚戌時,山下熱泉,盼與卿相會。

王太後笑著朝明儀看去:“寫了什麼?”

明儀臉上浮起異樣的紅:“沒、沒什麼。”

寫了他很想我,想同我去熱泉,幽會一番,以“訴”相思之情。

這卻是不能同長輩說的。

夜裡,明儀盯著王太後服完藥,借口身子乏,悄悄同雲鶯自大慈恩寺後門溜了出去。

王太後看破不說破,由著她去了。

芸娘留在菩提院廂房伺候王太後梳洗:“殿下已出了寺。”

王太後閉上眼點了點頭:“你隨我去一趟佛殿。”

芸娘不解:“這麼晚了,您還去那地方做什麼?”

“求子。”王太後道,“佑姝姝能早日與謝紓誕下子嗣。”

這不光是為了她,更是為了明氏一脈。

大慈恩寺乃是國寺,常有京中權貴來小住禮佛。

自裴景先出事後,裴相夫人也跟著大病了一場,她自感家門不幸,便攜著家中所有女眷一道來了大慈恩寺祈福小住。

今兒她同往常一樣念經到戌時。念完經忽覺想要小解,便由她家老爺新納的妾室服侍著去後院小解。

這房新納的妾室原是個身份低下的官妓,偏長了一張狐%e5%aa%9a子的臉,勾得她家老不死的丟了魂,非是破格用強權把人給納了。

她已年近花甲,早已管不了那老頭身邊的鶯鶯燕燕。

好在這個新納的姨娘還算乖巧,對她服侍也儘心,隻要這位蘇姨娘懂得分寸不過火,她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裴相夫人由蘇姨娘扶著走去後院,經過院門時,瞧見一道嬌豔奪目的身影自院門而出。

“是長公主。”正扶著她的蘇姨娘道。

裴相夫人皺了皺眉:“你認得她?”

蘇姨娘目光微閃:“不,妾怎會認得這般了不得的貴人。隻不過聽聞長公主仁孝,得知太皇太後身子不適,一直陪伴在側。且方才那女子這般美貌,除了長公主還會有誰。”

裴相夫人心想也是,這世間能有長公主這般容顏的,又能有幾人?蘇姨娘會這麼猜也不錯。

不過……

“這麼晚,她出寺做什麼?”還偷偷摸摸的

蘇姨娘微微眯眼,在裴相夫人耳旁道:“不若跟上去看看?”

“看看也不是罪過。”蘇姨娘旁敲側擊道。

想到自己兒子和長公主之間的過節,裴相夫人默許了。

二人異常謹慎,裝作回府取換洗衣物的樣子,悄無聲息地出了寺,遠遠地跟在明儀的馬車後麵。

遠遠隔著一座矮坡,隱約望見明儀進了山下的一處熱泉山莊。

這麼晚了她去熱泉山莊做什麼?

過了不久,眼前的一幕讓跟蹤在明儀身後的二人吃了一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