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非常香。和她坐在一桌子的都是俊男美女,陸孟故意沒有去長輩的那一桌,就真的像一個岑家小輩一樣,和眾人笑笑鬨鬨打成一片。
吃過了午飯之後,按理說跟岑夫人聊一聊,就應該計劃著打道回府。
但是陸孟根本也不想回去,這裡又熱鬨又好玩。
岑秋書更是活潑可愛,給陸孟看各種好玩的,還帶陸孟去了她的閨房。陸孟自己冷清了一個多月,這都快過年了她也想沾一沾年味兒。
因此都快黑天了陸孟也沒有提出要走的事。岑夫人和尚書大人在一間屋子裡聊了聊,岑夫人就出麵留陸孟住下。
岑戈以為,這建安王妃始終沒有離開的原因,是急著提出她的要求。
岑戈對此還有點感歎,這外甥女縱使有些小聰明,才來了一次便迫不及待……到底是女子心性不足,不夠穩。
“外麵又飄起了清雪,路上行車困難,茵茵就住下吧。”岑夫人已經開始叫陸孟的小名了,陸孟聞言自然是欣然應允。
岑府為陸孟準備的屋子不大,但是非常暖和。陸孟晚上和岑秋書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玩了一陣子雀牌,輸了點碎銀子。跟現在的麻將不一樣,是牌,陸孟不會玩。
不過回到屋子洗漱好,陸孟卻很精神,不想早早地睡覺。
秀雲和秀麗今天也很開心,嘰嘰喳喳地和陸孟說著岑府好玩兒的事兒。岑府對陸孟親近,對她的下人自然也客氣。
陸孟有點興奮過頭,她在現代雖然父母離異之後誰也沒跟,但逢年過節很喜歡去湊熱鬨。
陸孟喜歡家裡和和氣氣的那種熱鬨。
睡不著陸孟看到外麵又飄起了清雪,但是庭院當中隻有微風,一點也不冷。
陸孟披上了狐皮大氅,對秀雲和秀麗說:“提兩盞燈,去院子裡逛一逛。”
秀雲和秀麗很快把燈弄好,陸孟穿好衣服走進院子。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空氣特彆清新,清新到陸孟感覺空氣都有點噎人。
雪把天地照得很亮,根本用不上燈。
陸孟朝遠處看去,後麵的院落回廊上的紅燈籠,靜靜地映照著瘋狂而靜謐的大雪。
滿目鵝毛一樣的雪,仰起頭有種末日一樣的壯麗之感。
心情太好了,陸孟覺得自己要像雪花一樣飛起來!
隻要離開烏大狗,離開那些狗血劇情。陸孟就能夠安下心來,接受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新奇體驗。
她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雪。
陸孟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在地上吱吱咯咯地踩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圖案。
然後正準備要回屋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琴音。
誰這麼有閒情雅致?雪夜撫琴?
好浪漫。
陸孟朝她院子的門口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問門口值夜的岑府婢女。
“你可知道是誰在撫琴?我可以過去看看嗎?”
這婢女明顯是被交代過的,立刻躬身道:“王妃說的這是哪裡話,夫人說了,這岑府便是王妃的家,在家中走動,有何不可?”
“奴婢不知是誰撫琴,府中的小姐公子們,全都琴藝卓絕。王妃想去哪裡?奴婢可以為王妃引路。”
陸孟被這番話狠狠愉悅到了。
她搖了搖頭說:“你彆在這站著,去休息吧。既然是我自己家,我自己過去看看。”
婢女躬身應是。
陸孟帶著秀雲和秀麗,循著琴聲走了過去。
殊不知今夜守門的婢女被交代的原因,是因為岑戈在書房等著陸孟去找他。
他以為建安王妃留宿,是要提出要求。因此這個時間依舊衣冠素整,準備進行一場談判。
其他的事情都能商量。但是建安王妃若是為她自己的夫君而來,要挾恩令岑家站隊,岑戈就必須同她嚴明其中厲害。
然而談判的另一個對象,踩著風花尋雪月去了。
陸孟尋著琴聲,隻繞過了一個小門,就找到了琴聲的來源。這岑府的侍衛不多,也沒有人上前來阻攔她。
因此陸孟很快到了一個涼亭的前麵。
這時節在涼亭裡撫琴就是個傻子。
不過這涼亭外放了簾幔,裡麵點了碳盆,成了暖亭。
將這雪夜阻隔在了暖亭之外,偶有輕風吹過,垂落的簾幔輕輕浮動。
因為裡麵燃著炭盆,所以垂簾之上不積落雪,連涼亭的頂上也存不住積雪。
露出的一角暖黃色的燈光,還有外泄的琴音,都在引著人過去一探究竟。
“到底是誰有這樣的閒情雅致?”陸孟輕聲嘟囔著,走到了涼亭的外麵。
而後清了清嗓子對裡麵說:“我被琴音吸引過來,方便進去做一個聽眾嗎?”
陸孟不懂琴,也不懂高雅音樂,她純粹是半夜三更睡不著覺閒的。
裡麵漫不經心撥動的琴音一頓。
片刻之後,裡麵應了一聲,是個男子。
陸孟腳步一頓,是個男的?一個男的大半夜的撫琴?陸孟還以為是這岑府的哪個小姐。
這她進去……就不合適了吧。
陸孟正想著怎麼推拒,裡麵再度傳來聲音:“我備了些梨花酒,口感清甜,可否邀王妃共飲?”
陸孟一聽這聲音,再沒遲疑,掀開暖簾邁布進去。
然而她沒發現,她前腳邁步進了暖亭,不遠處的樹上陰影一閃而過,迅速消失在了岑家。
黑影如一塊陰雲,在這皇城之中各家的屋簷之上如履平地,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落在了建安王府主屋廊下。
窗扇未開。
黑影單膝跪在大雪之中,隔著窗扇對著窗戶上映照的,一個正伏案提筆之人彙報。
片刻之後窗扇之上的人影一頓,對著窗外之人揮手。
黑影消失之後。
屋子裡那伏案之人,才發出一聲輕輕冷笑。
“腿都斷了,還巴巴坐著馬車去接人就算了……竟還夜半撫琴引誘,嗬。”
他的笑聲冷過那場秋山夜雨,冷過此刻被大雪覆蓋的寒夜。
手中捏著的上等青玉羊毫筆,“哢”地生生被他攥成了兩截兒。
第52章 鹹魚醉酒
陸孟不知道她剛進了暖亭,屁股還沒等坐熱,才聽完一曲,收到消息的烏麟軒已經快氣死了。
陸孟在亭子裡頭拿起了溫好的酒,湊到唇邊喝了一點,而後驚訝地一挑眉。問正好一曲終結的人:“二表哥,這梨花白是在文華樓買的?”
據陸孟所知這梨花白在文華樓賣得可不便宜。
文學承跟陸孟吹噓的時候說了,這梨花白釀製起來十分費力,而且一年能出產的數量很有限。
必須得是那一個村裡的梨花,什麼不染塵世,如世外桃源。在每年梨花盛開之後那幾天之內,讓未曾嫁人的少女采摘下來。
混著少女的香汗入酒,一兩千金。
當時陸孟一聽,就覺得這些都是噱頭。但梨花白的口感確實清甜醇香,而且隻醉人不上頭,不論喝多少第二天早上起來都不會頭痛。
岑溪世日常如果喝這種酒……難道岑家這麼有錢?
純臣最難做,一棵大樹獨立枝葉繁茂,看上去經得住風雨飄搖。但其實也是眾矢之的。
若是岑家有任何的錯處,例如受賄。勢必要被人給抓著做儘文章,誰不想搭上刑部?連延安帝都想掌控呢。
想來應該是岑家私下裡也有很多產業,否則就靠朝廷俸祿,如何養活得了這一大家子呢。
陸孟喝了一杯,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陸孟不貪酒,隻不過這亭子當中氛圍太好,燈燭暖黃,讓人的心都跟著柔軟下來。隻要抬手一撥,把簾子撥開,就能看到外麵紛飛的大雪。
坐在這風雪之中飲酒聽琴,確實是又浪漫又愜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二表哥真是好興致。”陸孟喝了一口,%e8%83%b8腔都暖了起來。
陸孟簡直想唱歌。
向天再借五百年!
她看向岑溪世,岑溪世一身素白,在這樣的暖黃燈光之下,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他模樣生得極好,眼睫垂落,好像陳舊泛黃的古畫當中走出來的畫中人。
陸孟不知道他的琴彈得怎麼樣,這世界的人彈奏的那些曲調,沒有一首事陸孟熟悉的。
但是人確實是很賞心悅目的。
陸孟把杯子一放下,岑溪世立刻傾身。他懷中還抱著長琴,便一手提著袖子,一手抓著酒壺,又給陸孟倒了一杯。
“這梨花白並非是文華樓當中買來的,梨花白一兩千金,岑家負擔不起。這是去年春天我親手釀製,”岑溪世給陸孟倒完了酒,這才慢慢抬眼看向陸孟。
“表妹覺得,滋味和文華樓當中的酒相比如何?”
從王妃改口叫表妹了。
陸孟對上了他的視線,仔仔細細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眼尾細長,收成一條線。
這條線現在微微對著陸孟彎著,滿眼暖色的笑意。
這樣抬眼看來,把他眉目之間的霜雕雪塑摧折殆儘,如山巔生出了一顆嫩芽,顫巍巍地在冰雪之中舒展枝葉,生機勃勃引人讚歎。
陸孟喝酒的動作一頓,突然間明白過來,她這二表哥不是興致好,也沒有鋪張浪費。今天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這是有話要說啊。
陸孟又喝了一口梨花白,她盯著杯底兒眼珠轉了轉,想了一下原著當中的劇情。
這個二表哥暗中幫助原女主很多次,算是一個數得上名的男配。
但具體的情感糾葛作者又沒有細寫。至少陸孟記得是沒有的。
因為原女主一直是對男主角癡心不悔,其他男配都市單方麵暗戀她,怎麼表白也沒用。
有句話叫表哥表妹天生一對。
陸孟不知道岑溪世是什麼意思,所以她打算試一試。
她笑著對岑溪世說:“我有幸喝過兩次文華樓的梨花白。我聽那掌櫃說,梨花白最妙的地方,在與美人香汗入酒。”
陸孟看著岑溪世說:“這酒既然是二表哥親自釀的,那自然在源頭上,就盛文華樓的一籌。”
這話說得還算是隱晦,但又很孟浪。不過陸孟自認為沒有半夜三更的跑人家院子門口撫琴,引誘她過來的行為孟浪。
她說完之後就看著岑溪世,岑溪世臉上並沒有什麼被冒犯的情緒。隻是眉梢微微挑動。
嘴唇很細微勾了勾,說:“表妹既然喜歡,多飲一些也無妨。”
他重新坐了回去,修長如玉的十指放在琴上,而後再度抬眼問陸孟:“表妹有什麼想聽的曲子嗎?”
十八摸。
陸孟腦子裡冒出這三個字之後,就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也隻是腦子裡扯個蛋而已。
這岑溪世是岑家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陸孟查了很多關於他的資料,獨龍給她搜來的還算詳細。
岑溪世在刑部當中雖然職位不高,但威望很高。
擅長製作刑具,逼供。據說誰到了他手下都能扒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