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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孤兒,幫著她一起乾活。

大概隻有幾年的時間,她釀的酒因為價格公道味道良好,而且品種齊全,被這村子附近的酒樓和商販購買。形成了長期的供應關係。

大小姐有了錢,但她依舊是做男子的裝扮。

天長地久總是會露餡兒的,村子裡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子。

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企圖湊上前來占便宜,被大小姐收養的那些孤兒打跑。

又幾年,大小姐和她收養的一個孤兒暗生情愫,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感情。卻並沒急著成婚。

對於大小姐來說,經曆過了一次失敗的感情,她也走過了很多路。婚姻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歸宿,也不再是她人生的必需品。

孤兒並不氣餒,一直跟在大小姐身邊。雖然本身比她要小了好幾歲,在這個世界的世俗當中,是極其不合適的。

但是孤兒一直照顧她,追隨她、也敬重她。

這其間酒廠有人來作亂,他們也經曆過很多的挫折。

但是最終大小姐雖然沒有成為一代釀酒大師,也沒有賺到太多的錢,變得富甲一方。

但她沒有走極端的路,沒有像烏麟軒想象的那樣,機關算儘才能得到幸福。

她在三十幾歲的時候,恢複了女子裝扮。和那個孤兒結婚了。

大小姐穩定下來之後,托人打聽過,她家裡沒有找過她,隻當她是死了。

大小姐一輩子沒有回去,一輩子也沒有找那個長工報仇。

她不肯讓仇恨占據她的人生,也不肯讓冷漠的親人變成她的傷痛。

她一生見過醜惡,遇過良善。她因為遇見醜惡而成長,因為良善而振翅。

她活得柔軟又堅強,清醒又不計較。

她跟夫君白首到老,子孫滿堂。

她並不多麼讓人稱頌,沒有乾出任何的豐功偉績。但卻在這個吃人的社會,抓住了自己能抓住的一切。

陸孟合上書,竟然有些熱淚盈眶。

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小說,這麼豐滿,結尾還升華了一下主題。

雖然她的一生有很多地方,陸孟這個讀書的人並不讚同。

但誰又能說她不對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自己的瑕疵,有自己的愚蠢和善良。

根本不需要彆人來評斷是非。隻要自己過得好,自己覺得舒服就夠了。

陸孟一時半會兒看不進去其他的書,派人去找寫這個話本子筆者的其他書。

她懷裡捧著一些零食,倚靠在窗邊上,推開窗扇看著外麵。

外麵還有殘存的年節氣氛,陸孟順著窗戶縫隙,看到地上焰火燃燒過後的痕跡。

火焰在雪中留下了一個個焦黑的印子。

她突然間就有點感慨,她能活到今天還真是不容易。

易地而處,陸孟覺得如果自己是大小姐,可能早就死了。

她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根本沒把這世界當真的。隻當成一盤遊戲。

一會兒想要苟著,什麼都不做生怕彆人弄死她。一會兒又想放飛自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怎麼舒服怎麼乾。

現在細細數來做過的蠢事是真的不少。在烏大狗的手底下苟到現在,靠的全是運氣。

不過陸孟現在突然間就覺得沒關係了。

她心中燃起了無限希望,現在劇情都已經歪到這種程度了,歪到連係統捕捉台詞,都要打補丁的程度。

早晚有一天她會徹底擺脫注定的悲劇劇情,也活出她自己來。

她起點比大小姐高多了。她還比話本子裡麵的大小姐多特彆多靈活的思想。

她一定能做得更好!能活得更好!

這是陸孟第一次對在這個世界生活,生出了期待。

起因不隻是讀到了一本書,有了啟發和感慨。

而是陸孟意識到自己手中抓著的,遠遠比大小姐多多了。

她在話本子裡讀話本子,她自己也是書中人。

而書中,何嘗不是現實?

陸孟的心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

不像那一次被烏麟軒強行拉到地上,那種痛苦和彆扭。

而是真切地踩在地上,心甘情願。並且期待著前路平坦。

陸孟的心境隨著消失的年味兒,一點點轉變過來。就連窗前多日未化,沾染了灰塵的落雪,在她眼中都變得真實可愛。

她每天在腦中問一問係統,烏大狗的情況好轉多少。

將軍府當中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正月十五,陸孟準備假扮成婢女,帶著她的傭兵小團隊去街上逛一逛。

花燈會城裡特彆熱鬨,尤其是經過獨龍的嘴一描述,不去看看簡直是人生一大損失。

隻不過陸孟換好了衣服還沒等出門,就聽門口守著的人來報,說建安王來了。

陸孟睜大眼睛,心裡咯噔咯噔的。

連忙在腦中問係統:“你不是說他身體沒恢複?因為蠱蟲反噬的原因,現在起來都費勁?”

“咬牙強撐唄。”係統說。

咬牙強撐著也要來……那他是來乾什麼的?

來算賬的嗎?

陸孟還沒想好下一戰要怎麼打呢!

這個時候陸孟就開始羨慕話本子裡的大小姐,至少大小姐她能跑!

陸孟還想著過完十五就學釀酒呢……

因為心裡有點慌的原因,陸孟的思想都開始沒有次序。

正混亂的時候。將軍府的大門開了,烏麟軒直接坐著馬車進了院子。

陸孟待在屋裡頭,並沒有出去迎接。她正在腦中迅速模擬著,等會兒見到了烏大狗,她要怎麼說話。

她是不想跟烏大狗再吵架了,每一次吵完都好累。

陸孟本質上不是一個勤快的人。

但是如果烏麟軒非得要和她戰鬥,這場仗要怎麼打呢……

很快她就聽秀雲和秀麗敲了敲門說:“小姐,王爺說讓你上車上一敘。”

陸孟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現換是來不及了,她就在外麵加了一個鬥篷。

彆管烏大狗是來乾什麼的,她總得麵對不是?

陸孟披上了鬥篷之後出門,走了幾步遠,就在主院的門口,看到了烏麟軒的馬車。

陸孟深吸一口氣,走到馬車旁邊上。陳遠站在邊上,恭恭敬敬對陸孟行禮。

行禮之後索性沒有抬頭,他不敢抬。

他聽說王妃不喜歡他的長相……王爺讓他以後少往王妃跟前湊。

陳遠心裡委屈。他長得雖然不似王爺那般俊逸逼人,可好歹也平頭正臉。

但沒辦法。不得主子的眼緣他能怎麼辦呢?

經過那天那件事,陳遠現在徹底明白了。

建安王妃才是最惹不起的。

陸孟感覺到陳遠有些不太對。他雖然在烏麟軒身邊隻是個跟班,但那一身氣勢總是高高在上讓人不舒服的。

他今天都要把腦袋低進自己的%e8%83%b8腔裡了。

陸孟掃了他一眼,就踩著踏腳蹬上車。

又吸了一口氣。

掀開車簾之後,爬進去就看到了擁著一身狐皮大氅,還抱著個手爐的烏麟軒。

他麵色很蒼白,連唇色也很淺淡。頭發隻束了一半,看上去裝扮閒適,卻其實是好容易爬起來,沒精力戴冠。

馬車的車簾一掀開,一陣涼風和陸孟一起卷進車裡。

烏麟軒抬眼看過來,張了張嘴便是一陣咳。

陸孟坐在馬車邊上不遠處,瞪兩個大眼珠子看他,滿臉都是戒備。

烏麟軒咳的聲音並不劇烈,悶悶的。但是咳了好一會兒。

咳得他臉上有了一些血色,這才將堵著嘴的帕子鬆開。

陸孟看著那上麵有一絲血跡……眼睛瞪得更圓了。

“係統係統,他又吐血了!”

“身體沒好就硬起來,他不吐血誰吐血?”

不過係統很快又說:“是吐毒血,放心吧。蠱蟲都已經沒有了。”

陸孟聞言心裡這才放鬆一些。然後對上了烏麟軒的視線。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他把擦嘴的帕子壓在掌心,嘴角還有一點點血跡。

他抬眼看向陸孟的眼神,讓陸孟覺得有點陌生。反正是很複雜。陸孟讀不懂。

他不動陸孟也不動。

他不說話陸孟也不說。

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

就烏麟軒現在這動不動就吐血的體格子,陸孟暗自摸了一下自己腿上的肌肉。

等會兒真撕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勝算。

然後就聽烏麟軒說:“夢夢,我來接你回家。”

陸孟一肚子長篇大論,長槍短炮架好了,戰甲都披好了!兵臨城下了!

結果對方突然間丟盔棄甲開了城門……

“啊?”陸孟疑惑地啊了一聲,烏麟軒垂下視線,用手絹擦了擦嘴。

把手絹和手爐都放在馬車的小桌子上,他對陸孟伸出手,說:“在外麵待了這麼久,該回去了。”

“跟我回家吧。”烏麟軒說:“今天是正月十五,團圓節。我不想一個人過,也不想讓你一個人過。”

我並不是一個人。我正準備上街去浪呢!

陸孟想說這句話,但是在舌尖轉了轉又咽回去了。

她還攏了下披風,把自己的婢女服藏起來。

她看著烏麟軒對她伸出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烏麟軒的神色。

這才算是明白了,他今天不是來算賬的。

他是來求和的。

他來接自己回家。

陸孟也有些神色複雜地看著烏麟軒,他的性格陸孟算很了解,連這都能忍嗎?

槐花已經快馬加鞭日夜不休到了南疆。陸孟今天早上收到了飛鴿傳書。

是獨龍和長孫纖雲的傳書,長孫纖雲並沒有在信中說太多體己話。

隻說陸孟的禮物她收到了,陸孟要她做的事她會竭儘全力。

言語之間有些匆匆。南疆現在的局勢很亂,長孫纖雲大概是忙得腳不沾地。

烏麟軒真的容許槐花抵達了南疆。那天都被她氣吐血了,今天還強撐著病體來了。

雖說他的現在來,未必沒有一些趁著生病示弱讓陸孟心軟的成分。

但這樣的示弱和心機,陸孟是吃的。

“皇城很快就要亂起來。”烏麟軒朝著陸孟伸過去的手,依舊舉在半空當中。

他現在看上去很病弱,像極了那些年陸孟看過的小說裡,病弱類男主角,顏若冰塑,玉減香銷,天花板級彆。

烏麟軒扒掉的那層狼皮還沒有重新披回去。

但他的手很穩。

穩穩當當停在陸孟麵前。

“我們回家吧。”

烏麟軒說:“你想要的安穩,我給你。”

他這一次沒有話術巧妙,也沒有花裡胡哨地說一大堆話。

更沒有指天指地,信誓旦旦地發個什麼誓。

但他這樣語調平常,說著“我們回家吧”說著“我給你安穩”。

陸孟想要朝後退的欲望沒了。

“家”對她來說,是個非常特殊的字。家本身就代表著安穩,舒適,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