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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麟軒的手,和烏麟軒一起從屋子裡麵出去。

要跑路的話也不能一衝動就跑了,陸孟向來都是很理智的,她必須琢磨一個萬全之策。

得比今天這粗製濫造的謀略還要萬全,否則她又怎麼可能從烏麟軒的手中跑出去?

陸孟一向十分擅長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之下讓自己過得舒服。

所以她看上去像是真的三言兩語就已經原諒了烏麟軒的隱瞞,和所謂的策略。

烏麟軒特彆激動,他攥著陸孟的手,帶她從裡間走到了外間。

那個土匪頭子就橫在外間的地上,他的手腕血肉模糊穿著一隻箭,但是他的%e8%83%b8口還有起伏。

烏麟軒把手中的長刀調轉方向,刀柄對著陸孟:“你要是想殺他,現在可以動手。”

陸孟確實是無數次在腦中幻想著要殺掉這個土匪頭子,但是這一刻刀柄放在她的麵前,陸孟卻搖了搖頭。

“或者你不想親自動手,他怎麼冒犯了你我來替你討回來。”

“是砍掉他的雙手還是雙足,或者是將他開膛破肚五馬分屍。”

陸孟還是搖了搖頭,烏麟軒看著陸孟問陸孟:“不敢動手?還是不敢看?”

陸孟又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動手也不會看,並非是我對他有什麼心軟,而是我不想在往後的很多年裡,都想起他這張醜陋的臉。”

陸孟想得很清楚,她沒有必要用這種慘烈的方式,加深自己對土匪頭子的印象。

她非常平靜地對烏麟軒說:“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從生來到現在踩死的螞蟻都是有數的。我從來沒有殺過人,王爺如果不想讓我往後的幾十年,午夜夢回都是這張臉,就不要在我的麵前動手。”

烏麟軒表情一怔,而後很快轉了一下刀,垂下了刀刃。

他抿了抿唇拉著陸孟繼續往外走,出了門口之後對獨龍說:“把裡麵那個人弄醒,交給風馳鎮的鎮長。”

獨龍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陸孟,和陸孟跟烏麟軒牽在一起的手,轉身要進屋,陸孟卻突然間鬆開了烏麟軒的手抓住了獨龍。

“你和咱們的人都沒事吧?”陸孟上上下下掃視著獨龍,對他說:“你那天可真把我嚇死了,該昏過去不昏過去硬撐著乾什麼?要是被人把眼睛給弄瞎了,你以後可怎麼辦呀。”

獨龍腳步一頓,表情微微變化了一下,嘴角抽[dòng]了片刻。

接著他直接跪地,跪在了陸孟的麵前,沉聲對陸孟說:“二小姐救命之恩,獨龍永誌不忘。”

陸孟連忙扶他:“快起來,彆說這種話。”

“其他的人也受的是輕傷,都沒什麼事。”獨龍看了一眼烏麟軒說:“王爺安排的人很快就去救我們了。”

陸孟點了點頭,這才放獨龍進門。

她重新轉過頭跟在烏麟軒身後,烏麟軒對她伸出手,陸孟又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跟他交握在一起。

至少現在,這一刻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

然後陸孟跟他走到了村子前麵的地方,在那一片空地上麵看到了成山堆積的屍體。

都是那些土匪的屍體,但是陸孟這一次沒有感覺到作嘔,而是感覺心中一片暢快。

這些畜生果然都死了,他們都應該死。

“那些女人們呢?”烏麟軒知道陸孟想什麼,攥緊了陸孟的手說:“那些女人們帶著我們的人去開水上閘門了,官兵馬上就要來了。”

烏麟軒拉著陸孟,帶陸孟去看許許多多的人正在搬動火油,朝著堆積在村子房子周圍的柴火上麵澆。

陸孟看著火把四處跳動,屍體橫躺豎臥,林海因為夜風傳來了沙沙的聲音,這是遲到的正義。

雖遲但到。

他們連受審的資格都沒有,這樣簡單粗暴地殺死燒死,才是最大快人心的。

陸孟閉上了眼睛嗅著空氣當中火油交織著血腥的味道,她會把這一天晚上記得清清楚楚。

很快水下閘門打開,官兵們全部湧入。鎮長帶著的人衝到了這村子裡麵之後,在站在一旁,手拉著手的女人的人群當中尋找自己的女兒。

他的女兒就站在女人的最前麵,就是那個最開始去陸孟的屋子裡麵,給陸孟添水的女人。

她的眼睛在這樣的夜色當中,更是顯得像星辰一樣明亮,那其中映著跳動的火把的光亮,熠熠生輝。

風馳鎮的鎮長是一個已經頭發花白的老者,他今年已經年逾五十了,他的女兒被土匪擄進山裡麵已經快要十年,這十年以來他想儘各種辦法,甚至不惜假意和匪徒聯合,也沒能把自己的女兒給換回來。

今天他終於見到了自己闊彆將近十年的女兒,父女兩個隔著一段距離對視,久久沒人上前,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最後還是那個被割掉舌頭的女人,突然間張開了嘴——從嗓子裡麵發出了一聲嘶啞怪異的叫聲,然後猛地朝著父親撲了過去,撲進了她父親的懷裡。

她在父親懷中,又變成了昔年貪玩跑去隔壁城鎮市集,在回家的途中被抓走的少女。

陸孟深深吸了口氣,熱淚盈眶,眼前一陣陣模糊。

其他的那些女眷都戒備地站在一個角落,手牽著手。上山來的這些官兵,還有這些營救她們的人,沒有一個是她們的親人。

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幸運,能有一個鎮長的父親,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過救自己的女兒。

然後又恰巧遇到了一個烏麟軒。

烏麟軒見到自己的王妃哭了,想要給她擦一擦眼淚,但是他身上和袖口上麵全是血汙,是遭遇了無數場截殺,又在林海當中對上猛獸造成的。

最後烏麟軒實在是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就掀開自己衣服的下擺扯下來一塊中衣的布料。

然後用手一點一點地疊好,湊到了陸孟的唇邊沾掉了她即將滑入嘴裡的眼淚。

他不想讓她品嘗到生離死彆的苦鹹滋味。他發誓永遠也不會讓她品嘗到這種滋味。

陸孟看向烏麟軒,由衷地對他說:“幸虧你來得快,你竟然能從林海當中出來,我聽聞沒有人能從那裡出來,一定很難吧。”

“這些女人的命都是你救的。”陸孟對烏麟軒說:“你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無論他們之間因為信任造成的隔閡多嚴重,陸孟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烏麟軒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她們這些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陸孟並不擅長陰謀詭計,也不擅長做什麼救世之主。

救人還得是烏麟軒來,隻有絕對冷靜絕對藐視人命的人,才能夠用最小的利益去換取最大的利益。

陸孟依舊是烏麟軒的事業粉,哪怕她正在謀劃著,也必須要離開他。

但烏麟軒在謀略之上的優秀,在他的成長和身份背景之下,是根本無可指摘的。

“不,這些女人是你救的。”烏麟軒說:“雖然我們來得及時,但是如果沒有你事先給他們大部分人都喝了麻汁,我們需要苦戰。”

“我帶進林海的人足以剿滅這個村落,但是從林海摸出來的不足小半。”烏麟軒說:“沒有你和她們聯合在一起,又在關鍵的時候全部都躲開,她們不可能全部獲救。”

很顯然一旦出了什麼事情,這些女子不光是擋箭牌也是人質。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天時地利,還有無數個巧合組成在一起,才能成功。

甚至沒有那一場喧鬨的婚禮,烏麟軒也沒有這麼快就從林海當中摸上來。

他們兩個人的努力都不可磨滅,這種默契像他們之間從未曾共振過的感情一樣,總是陰差陽錯,卻又總是能夠相合。

烏麟軒半抱著陸孟,接過了下屬遞過來的火把,他們準備將這個村子和這些屍體,全部都付之一炬。

烏麟軒再次把火把遞到了陸孟的手中,對她說:“你想親手結束這一切嗎?”

陸孟這一次點了點頭接過了火把,她把火把扔在了那堆屍體上麵。

火把沾到了火油,有風吹著,轉眼之間便是火光四起。←思←兔←網←

陸孟盯著這些火,盯到眼球有點酸痛。

她在非常認真地思考著,關於到底怎麼樣能從烏大狗手裡跑出去的問題。

對象是一個滿肚子魚子心腸,黑到找不到一塊紅的早古鬼畜文男主角,到底怎麼能成功分手上岸,在線等挺急的!

她要是跑的話首先得弄到錢,沒有錢在外麵那就是受罪啊。

不光要有錢還需要有人保護,可是現在陸孟能信的人有誰呢。

陸孟抱著自己的手臂,在火光當中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稍加思索……

問腦中的係統:“失憶的劇情到底什麼時候來呀?要怎麼才能讓男主角失憶呢?”

“我拿一個花瓶把大狗的腦袋打出血了,這樣他會失憶嗎?”

電視劇裡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係統:“……你把他的腦袋打破了他失不失憶我不知道,但你可能會因為失心瘋被鎖起來!”

烏麟軒看著陸孟點著了火之後,就對著那一群燒著的屍體發呆。

火光映在她的臉上,讓烏麟軒錯覺這一刻他們特彆特彆遠,遠到他伸手都碰不到他的王妃。

烏麟軒慌張地伸出手抓住陸孟,將她從身後擁進懷中。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他的王妃並不是蓄意勾引,可是在親口聽到他的王妃說那些話的瞬間,烏麟軒是真的沒有辦法冷靜思考的。

他短短五天經曆了十餘場截殺,還要分出精神遠程操控皇城當中的人鬥。他在林海之中,看著自己帶去的人死於野獸之口,他們曆經千辛萬苦終於爬上來,烏麟軒幾乎就隻剩下了殺戮的本能。

他之前在屋子裡和自己的王妃吵起來的那個時候,其實他根本就是下意識地在吵,下意識地占據主動位置對她發起攻擊,下意識地去先發製人。

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法思考,後怕和各種各樣的情緒將他淹沒,他沒有辦法去冷靜。

但是知道他的王妃對他動心的這件事,像潮水一樣蓋過了他所有的情緒。

現在烏麟軒總算是能夠冷靜下來一些,他也徹底明白,他的王妃絕不可能喜歡那個什麼狗屁的申清曦。

“下山的路已經開了,車馬全都等在外麵了,我們離開這吧?”烏麟軒問。

陸孟恍然回神,她想了想自己眼前,能夠利用的就是獨龍。

或許月回也可以利用一下,還有那兩個女死士。

辛雅,宮裡麵的那位向雲鶴,長孫纖雲夫婦,還有岑溪世……

陸孟這麼一想,發現她能用到的人還真的不少。

不知不覺的她已經累積了這麼多的人脈,跟原身相比,她手上的籌碼,應該夠他在烏大狗失憶的情況之下,那五年當中壘出她再也不用靠著彆人而活的高台。

可憐陸孟一根兒鹹魚,現在竟然要自己往自己身上撒鹽了。

這個操蛋的世界!

“走吧,”陸孟攏了攏自己身上烏麟軒給她披上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