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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了。

烏麟軒眼前的幻象扭曲了,他聽到耳邊傳來:“就算是想起來,你也隻會記得,她死在了清曦村裡麵,和那些匪徒一起死了。”

“而你……”陸孟抖動著那塊蓋著烏麟軒口鼻的布料,說:“你親手把她埋葬在了風馳草原上!”

陸孟的話音一落下,烏麟軒突然間像是被捅了一刀一樣,彈動了一下。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物的影響,他竟然一把抓住了陸孟的手腕。

陸孟劇烈一哆嗦,這時候獨龍回來了。

陸孟收起了那塊布,藥量應該足夠了。

烏麟軒睜著眼,抓著陸孟的手,陸孟要掙開,他就開口道:“不……要……”

他的眼睛竟然有了聚焦,他定定地看著陸孟。

陸孟聲音哽咽道:“你會忘記我。”

“不!”烏麟軒聲音有些急切。

他眨了眨眼,一滴淚從眼角劃過,他重複道:“不……不要……”

陸孟最後掙開他的手,將手放在他%e8%83%b8口說:“我們真的走不到一條路上,像注定不能一起築巢的鳥。忘了我吧。”

陸孟說完之後起身,問獨龍:“找好了嗎?”

獨龍看著陸孟,又通過陸孟身後,看向蘇醒的建安王,正在死死盯著他們這邊。

“他怎麼會醒?他這樣……”

“沒事。”陸孟說:“他會把我忘了,是槐花給我做的藥。”

獨龍表情一怔。

陸孟又問:“找好了嗎?躲藏的地方?”

獨龍點頭。

這時候烏麟軒見到陸孟的背影,見到陸孟和獨龍走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翻了身。

“不……”烏麟軒翻身頭扣在地上,他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了,隻能眼睛向上,翻著盯著陸孟:“不要走……”

陸孟聽到他這句話,腳步在地上踉蹌了一下。這一句話,簡直像是絆馬索一樣,差點折斷陸孟的雙腿。

陸孟回頭看了一眼,這瞬間她感受到了心如刀絞的滋味。

烏麟軒也不知道有多麼頑強的意誌力,他竟然被捅成那樣,被下了致幻的藥物,竟也還能托著他殘破的身體在地上爬。

他在朝著陸孟的方向爬。

陸孟緊緊抓著獨龍,防止自己跑過去抱起他。

他會忘記她的,她如果回去,就會走上和原女主角一樣的道路。

烏麟軒會愛上一隻自由來去的鳥兒,那是因為他身有遮天蔽日的羽翅,卻有帝王之位作為枷鎖,不能輕易振翅。可是一旦他愛的鳥兒自願折斷雙翅留在他身邊,他並不會感動,隻會厭煩。

陸孟絕不要把自己陷入那種境地!

她因為懼怕痛苦,所以選擇放棄了開始。

她咬牙轉頭,對獨龍說:“走!打鬥聲停了,他們馬上要過來了!”

獨龍又看了一眼建安王,聽到有腳步聲朝著這邊來了,眼神示意屬下攔著,這才拉著陸孟迅速離開。

烏麟軒還在爬,他的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的腦中混亂的幻境正在一幕幕呈現,又因為他的否認一幕幕崩塌。

“不!”他爬不動了,伸手向陸孟的方向。

他覺得自己的心口生生被剜去了什麼,他疼得抽搐,無法呼吸。比刀劍的傷還要深刻,簡直像是被撕裂了靈魂。

“我不要……”不要忘記你。

烏麟軒一滴混著臉上鮮血汙泥的淚水,滑入了唇角。他嘗到了生離死彆的苦鹹。

眼淚混著鮮血和泥土,這也是他的感情的滋味。因為混了太多沙而不夠純粹,又因為混入了太多血,而變得濃鬱腥甜。

陸孟一直跑一直跑,跟著獨龍在山林之中穿行,驚起一片片的螢火蟲。

它們太美了,美到割傷了人的眼睛。

否則陸孟怎麼會一直流淚?

陸孟一直不敢再回頭,她不要回頭。她不要做感情,做烏麟軒的囚徒,她的翅膀不能跨過江河湖海,不夠堅韌也不夠健壯,但是她不能失去天空。

“二小姐,呼吸!你快把自己憋死了!”獨龍突然停下,捏開了陸孟的兩腮。

陸孟這才意識到,自己雙眼發花,眼前螢火蟲越來越多的原因,不是闖入了螢火蟲大本營,而是她把自己憋得眼冒金星了……

陸孟:“哦”了一聲,然後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聲音大得像是在抽泣。

她終於敢回頭看一眼,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烏麟軒因為致幻藥物屏蔽痛苦爆發出來的力氣也徹底消散,他終於無力垂下了手。

昏死之前,他一隻眼睛從亂發的縫隙之中看向了漆黑的,再也沒有人影的山林。

樹叢晃動,天黑得讓人發冷,螢火蟲像一個個不肯遺忘前塵去往生的怨靈。

他的小鳥終於還是……飛走了。

第81章 鹹魚男裝

陸孟被藏進了一個樹洞。

她在現代世界進樹林都得專門去森林公園,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和樹洞結下了不解之緣。

獨龍給她留了火折子,但是叮囑她不要隨便點火。

還給她留下了一個護衛。

陸孟知道他是傭兵小團隊裡麵的,看著他很眼熟,但是又沒有像和獨龍那麼熟。他有一些其貌不揚五官平平,但身量長得十分狹長,並不多麼強壯,在林間穿梭的時候輕靈的如同猴子一樣。

獨龍他們都不會叫他的名字,都叫他代號為猴子。

反正他在陸孟樹洞洞口的樹上蹲著,應該是等到明天獨龍來找人的時候才會離開。

陸孟鑽進樹洞裡麵之後,看著獨龍一點點用帶著刺的,不知道在哪裡找的荊棘條似的植物,都堆在洞口。

最後對陸孟說:“二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嗎?今天離開建安王,以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就算以後想回頭,按照建安王的那個性子,她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陸孟在一堆荊棘的後麵點頭,“想清楚了,你給我弄完之後趕快回去吧。”

陸孟說:“耽擱的時間久了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你到時候就跟月回說,讓月回幫我一次,提一提他之前被我救過一命的那件事,月回會幫我這個忙的。月回是死士頭領,他如果不開口說什麼,烏麟軒是不會把那些其他的死士揪出來問什麼的。”

最麻煩的還是陳遠。

不過陳遠也好解決,他本身就是向著建安王的,一直都不喜歡陸孟。

如果得到消息陸孟死掉了的話,陳遠是絕對不會派什麼人出來仔細查清楚的。

陸孟說:“建安王現在情況危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等到建安王醒過來……”陸孟頓了一下說:“他就會把我給忘了。”

到時候無論他身邊的人說什麼,他的記憶當中都沒有建安王妃這個人。

他可能會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他身邊有屬於另一個女人的痕跡。

陸孟給他編造的幻境,是他的女人親手被他埋藏在風馳草原,身邊有女人的東西也很正常。

按照烏麟軒的性格,已經死去的人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的人他不會多看一眼,不會多聽一句。

戰馬還沒有抵達北疆,他的功勞還沒有到手,他又渾身多處受到重創,哪有功夫找一個已經埋葬的建安王妃?

這種借口雖然粗糙,雖然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但是烏麟軒會失去記憶。隻要他失去了對於陸孟的記憶,那些不對勁頂多讓烏麟軒沉默片刻就會丟開。

他最重要的大業還沒有完成,忘記了她之後,再沒什麼能讓他分心的。∴思∴兔∴在∴線∴閱∴讀∴

獨龍給陸孟弄完之後就歸隊了,歸隊也並沒有就那麼回去,而是把自己弄傷之後,跌跌撞撞跑了回去。

援兵還是沒有到,眾人在建安王昏死的地方集合。鷹影衛已經被殺得差不多,剩下聽到“援兵來了”全部都跑掉了。

他們在想辦法把建安王運回去,沒有人懷疑獨龍的說法。

這些死士全都是建安王的人,他們隻認建安王一個主子,死了一個建安王妃對於他們來說,和死了一匹馬沒有什麼區彆。

隻有月回麵色劇變,但是獨龍把他拉到一邊去說了幾句什麼之後,月回的表情就從未有過的凝重。

還和獨龍起了爭執。

兩個人差點動手打起來,最後獨龍拿出了撒手鐧,對月回說:“是你自己曾經承諾,為她死而後已!”

“她並沒有讓你為她舍生忘死,隻是讓你為她閉口不言,你連這都做不到嗎?”

月回沉默許久,閉了閉眼睛之後將刀還入鞘中。

對著獨龍點了一下頭,詢問獨龍:“她現在安全嗎?”

獨龍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月回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眾人中間,然後給死士開了一個會。

他們最後是用披風將建安王抬下山的,而陸孟一直留在山上。

她躲在樹洞裡麵,四周都安靜極了,黑夜當中沒有人隨意走動,螢火蟲也都重新落回了草叢之中不見蹤跡。

夜色徹底靜謐下來之後,陸孟偶爾能聽到一兩聲很悠遠的狼叫。

不過她想到自己頭頂還蹲著“一隻猴子”,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也並沒有害怕的情緒。

陸孟不光不害怕,她甚至有一種興奮從身體當中漸漸地彌散開來。

她終於能夠擺脫刀光劍影的日子,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雖然心臟當中有一小塊稍微有一些不適,但也隻是有一點而已。

要慶幸陸孟這個人本身就不是一個滿腦子長著戀愛細胞,愛上誰就會銘心徹骨的那種人。

她雖然父母離異,但是兩家人對她都很不錯,陸孟的人格成長得非常健全。

因此愛情在陸孟的人生當中,它並不是必需品,而是和友情親情各種各樣的愛好呈扇形圖一樣,占據了很小很小的一個位置。

那一塊位置就算被抽空,也影響不到她的世界的轉動。

更何況她是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上了烏麟軒,就決定跟他分道揚鑣。

陸孟分得乾脆利落,現在心裡有一種把盤踞在庭院當中的野草連根拔起的痛快。

陸孟的心裡像一塊平整的磚石地,野草在磚縫當中紮根,拔掉了之後,磚石的縫隙當中有一個洞。

但是沒有關係,哪怕不去管它,隻要下一場雨就會平了。

因此陸孟蜷縮在黑暗當中,心中大起大伏的情緒過後,驟然間放鬆,有一種來自靈魂當中的疲憊。

腦中的係統忍不住主動問陸孟:“你就這麼跑了?”

陸孟坐了一會兒就向後仰躺著癱在了地上,地麵有點濕涼,但是陸孟懶得動。

她直接出聲回答係統:“要不然呢?”

“折斷自己的翅膀和雙足,待在他的身邊……被各種刀光劍影砍來砍去,最後看著他為了權衡勢力娶妻生子……那我的人腦袋得冤得像驢腦袋那麼大。”

“他很喜歡你的,應該會保護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