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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膝跪在地上,朝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二小姐!”獨龍看到陸孟身上全都是血,立刻起身踉蹌著要過來。

陸孟連忙道:“我沒事!都是王爺的血!”

陸孟還在烏麟軒的身上摸,但是什麼都沒摸到,難道是掉了?

她的眼淚像是打開的水龍頭一樣不聽自己的使喚,陸孟一邊找藥丸,一邊抬手去蹭,她本來就一手的血,這一蹭,蹭了一臉的血。

“獨龍帶人守在這裡,我帶人去掃尾!援兵根本沒來,他們是嚇唬鷹影衛。”月回說完就帶人走了,連看一眼他們王爺吃沒吃上保命丹也顧不上了。

獨龍湊過來,他帶的手下戒備周圍,陸孟還在找,她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她顫唞的手腕被抓住了。

剛才短暫昏死的烏麟軒睜開了眼睛,他從嘴裡吐出了幾塊碎瓷片。

他的口腔也都被劃破了,但是保命的丹藥他混著血吃進去了。

“沒事……”烏麟軒開口,也隻剩下比氣聲高一點點的聲音。

“吃過了……彆,咳……”他一說話,就從嘴裡湧出了血。

陸孟也意識到他應該是吃過了,一個螢火蟲飛了過來,竟然落在了烏麟軒的鼻子上。

“彆怕。”烏麟軒說完之後,就閉了眼睛。

但是抓著陸孟的手,卻一直都沒有鬆開。

陸孟呼吸非常急,她分明原地沒有怎麼動,卻急促得像才生死時速越野了好幾十公裡一樣。

獨龍走到了陸孟身邊,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檢查了一下烏麟軒,這才說:“二小姐放心,都沒有傷在要害,血已經要止住了。”

獨龍伸手從袖口掏出了一個瓶子,咬開之後,扯開烏麟軒的肩頭和腰腹的衣服,把止血藥粉撒上去。

烏麟軒依舊閉著眼,眼皮有細小的抽[dòng]。

他始終用他傷疤遍布的那隻手,濕膩的攥著陸孟的手,他們相合的掌心全都是血。

陸孟被獨龍一連拍了好幾下,才稍稍鎮定下來。

然後她終於想起在腦中問係統:“嚴重嗎?會死嗎!”

“會死不會死我也不知道。”係統說:“但是貫穿傷沒傷害到內臟,流血有點多,不宜搬動,等援兵吧。”

陸孟強撐的脊背終於彎了,她微微一晃,朝著旁邊倒去,被獨龍接住了。

“二小姐彆怕,對方的人也沒幾個了,就算援兵不來,我們也未必會輸。”

“二小姐?”獨龍掐了下陸孟的人中,把意識昏沉的陸孟掐醒。

陸孟純粹是嚇得昏了。

她本來一輩子都不會經曆這樣的生死時刻,可自從來了這本書裡麵,她就總是在死亡的邊緣遊走。

她真的承受不起。

她低頭去看烏麟軒,他身上落了好幾隻螢火蟲,大概是被血腥的味道吸引,它們仿佛在吸烏麟軒皮膚表麵的即將凝結的血。

陸孟伸手揮了下,那些螢火蟲就飛起來,但是很快又落了回去。

陸孟恍然想不起,這些螢火蟲都吃什麼……它們在所有的小說描述當中都是美麗和浪漫的代名詞,但是它們竟然也會吸人血嗎?

獨龍一邊戒備著,一邊看著陸孟怔怔地盯著建安王看,又開口安慰道:“二小姐不用擔心,王爺血止住了,傷不在要害,又正是身強體壯的年紀,不會有事……”

陸孟左耳聽右耳冒,根本沒有聽進去獨龍說的安慰的話。

她隻是感受著被攥住的手心的濕滑,垂頭盯著螢火蟲的光亮下,烏麟軒在血汙之下慘白的麵色。

她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螢火蟲浪漫了。

得到了係統的分析,她狂亂的心跳和驚濤駭浪的情緒漸漸回落。

她借著螢火蟲的光亮,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全都是血。

這像極了他們之間拉扯不停的關係。

何必要讓彼此鮮血淋漓還要緊緊抓著彼此呢?

陸孟試圖掙出,烏麟軒本來一直閉著眼的,她一掙紮,烏麟軒眼睫便是一動,驚走了棲落在他睫羽之上的螢火蟲。

陸孟停止動作,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一樣,像一隻將要被拴住的鳥。

血色的鎖鏈已經在悄無聲息地爬上她的足腕,她如果現在不掙脫,等到鎖鏈扣緊,她一生都會是一隻籠中鳥。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很久,或許隻有短短的幾息。

遠處的廝殺聲還沒消失,陸孟突然開口道:“獨龍,幫幫我。”

“什麼?二小姐怎麼了?”獨龍問。

陸孟聲音沙啞的像是吞了十幾斤粗糲的沙土,她看著獨龍,淚流滿麵,麵上卻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

她一字一句,似是混著含血的沙礫,卻堅定吐出:“這是我離開他最好的機會,幫我離開這裡,離開他。”

“之前我們的謀劃被他識破了。”陸孟看著獨龍說:“大通錢莊就是他的。”

“幫我離開這裡……你快去看看,哪裡適合繞開那些交戰的人下山……不,不下山,你找一個地方,把我藏起來,彆讓豺狼虎豹找到的那種。等到援兵來了,他們將建安王送去救治,你明天再派人來接我!”

“二小姐……”獨龍滿臉驚愕,看了一眼建安王。

“快去!”陸孟嗓音沙啞的低吼道。

獨龍起身,交代他的屬下看顧建安王和建安王妃。這屬下就是陸孟傭兵小分隊之一,雖然和陸孟沒有獨龍這樣相熟,卻也絕對是陸孟的人,不會將她的計劃和行蹤透露給任何人。

獨龍沒有馬上去找地方,而是先去了打鬥聲稀疏傳來的地方看了看,發現局勢確實控製住了。不會有人突然竄出來襲擊建安王和王妃,這才飛身去尋藏人的地方。

而陸孟就跪坐地上,麵前是烏麟軒昏死的眉眼,周圍有無數的螢火蟲在飛舞著。

陸孟再度詢問了一次腦中係統他的身體狀況,確認情況暫時穩住了。

這才掙開了烏麟軒的手,抖著手去自己寬大的袖子口袋裡麵摸藥瓶子。

綠寶瓶。

槐花當時交給陸孟的時候告訴她,這種藥物是致幻的。

隻要對方吸入了這種藥粉,接下去你說的話,都會在他的幻覺之中變成真的。

這是陸孟最後一張王牌,但是她從沒想過,她會用在這裡。

她等不及劇情之中的失憶了。

她害怕那個劇情因為現在劇情的偏差,不會再來了。

她必須親自動手……

烏麟軒為她變成這樣,如果說陸孟一點動容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

他多麼自私自負,恨不得將周圍的一切全都拿來利用,善於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這樣一個人,為她差點死了。

他傷都不在要害,那是因為他撲過來護住自己的時候,是護著她的要害。

如果再偏一點點,係統說,這個世界就會重開了。

陸孟之前都沒有和係統聊過這個世界,她也是到今夜才知道,這世界竟然不是一周目也不是二周目了。

換句話說,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無比真實的。一旦失敗或者有了偏差,是主角也一樣會死。

烏麟軒……為她到如此地步,陸孟現在能夠徹底地釋然了。

那些所有的怨,都順著他的鮮血流出體外,她聞到了摻雜了檀香的腥甜,是她銘記他這兩刀四洞的深刻記憶。

“雖然這危險都是你帶給我的……但是……我們兩清了。”

陸孟看著因為她掙開手,烏麟軒蹙起的眉心說:“好吧,如果兩清不了……那就算我欠你的。”

“我還不起。”

陸孟說:“你未來會富有天下,是四海之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樣的小人計較,就彆……找我討債了吧。畢竟這都是你自願的。”

陸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混亂地說著什麼,她把綠寶瓶拿出來,然後在身上摸手絹。

手絹沒能摸到,她看到了刀。

她爬過去,把刀撿起來,然後割斷了自己一塊袍袖。

陸孟腦子抽搐地想著,這也算是割袍斷義了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孟把那一角還算乾淨的袍袖,鋪開在烏麟軒身上,然後把瓶子裡麵的藥粉倒了上去。

“對不起……”陸孟這也是第一次和烏麟軒說對不起。

他為她做的一切,陸孟很感動。

她估計一輩子也找不到一個肯為她舍生忘死的男人了。

陸孟現在很想抱著烏麟軒狠狠哭一場,然後跟他和好,她現在真的很確定自己喜歡他的。

誰能不喜歡這樣一個英俊逼人又謀略如神的少年郎?

她之前覺得自己隻有一點點喜歡,現在發現不是一點點,是更多一點點。

多到她不想離開他,多到她會怨恨他,故意說刺心的話讓他難受。

可是這樣不行啊。

她如果放任自己的感情,就會被血色的鎖鏈牽絆住腳步。

那麼從今以後,她就再也不會飛,也不能飛了。因為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陸孟喜歡他,可她怎麼能為他放棄自己?

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放棄自己的思想和本性。那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

她生而為人,長了這麼多年才長這麼大,雖然來到了異世界,她不是像烏麟軒一樣,尊貴的皇子,她也不是哪一國的公主。

但是……她是自己的公主。

她絕不會為了感情妥協自己的人生,她留在他的身邊,就注定沒有什麼安逸可言。

比起感情,比起這樣的刀光劍影,陸孟更需要睡到自然醒,每天就算忙碌,也頂多是像現代社會一樣起早做活,而不是擔心自己的腦袋搬家。

安逸和愛情她必須舍棄一個,那就隻能是舍棄烏麟軒。

“對不起……”陸孟又輕聲說了一遍。

然後拿起了那塊布,把藥粉晃動均勻,而後拍了拍烏麟軒的臉。

他不醒過來,陸孟又不敢太大力扇他巴掌,隻好掐他人中。

折騰了好一會兒,烏麟軒終於醒了。

陸孟抖著手,把那塊沾染了藥粉的布,蓋在了他的口鼻之上。

烏麟軒迷迷糊糊睜眼,下意識吸氣,藥粉直接吸入了鼻腔。

他聞到了一股異香,這股異香散開,周圍的螢火蟲突然呼啦全飛了。

他們像是本能的趨利避害,躲避著這種藥粉,盤旋在了兩個人的遠處。

陸孟又等了一會兒,等到烏麟軒對上她的視線,陸孟才開口道:“你會忘了你有妻子。”

“你不會再喜歡一個叫長孫鹿夢的人。”

烏麟軒感覺自己眼前景色開始變幻,他一身的疼痛都像是離他遠去了。

陸孟微微哽咽了一下,繼續說:“你會忘記你的王妃長達五年之久,就算想起來……”

陸孟閉了下眼睛,嗓子裡發出痛苦地哼聲。

她低下頭,親%e5%90%bb了一下烏麟軒的額頭。

她起身的時候,有一滴眼淚,恰好滴落在他的眼中,烏麟軒有一隻眼突然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