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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烏麟軒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烏麟軒不吭聲,不讓他們起身,就看著陸孟。

大有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讓這群人對我長跪不起的損種架勢。

陸孟沒辦法,跟著烏麟軒出了軍醫營帳。

烏麟軒拉著陸孟的手腕,一路走到軍營後麵一處空地。

這空地很隱秘的,夏天是刷馬的好地方。陸孟來過幾次,幾次都是猴子領著,實在是七拐八拐的,在一模一樣的營帳之中穿梭好久,不好記。

烏麟軒卻像是對這個地方爛熟於心,陸孟都有點懷疑他偷偷背了地圖。

兩個人在空地上站著,這時節河裡的水也沒有凍上,因為是活水,從遠處山上的瀑布流淌過來的。

不過這時節河兩岸就沒什麼青翠了,枯草為了防止起火都被清除了,現在就剩下了一些光禿禿的石頭。

“太子殿下,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陸孟站在河邊上把自己的手從烏麟軒的手裡掙脫出來,眺望著遠處快要落山的太陽,不怎麼有熱情地問。

槐花說,致幻的蠱蟲,若是心智格外堅定的人吸入,就會出現烏麟軒這樣的症狀。

慢慢的想起一切,或者有什麼對他格外驚心動魄的記憶刺激,他甚至會立刻就恢複記憶。

陸孟心中有些感歎,烏麟軒這個人,心智肯定極其堅定,真是上天的寵兒。

腦子好使長得好看,還是個皇子,這些光環要是疊在她身上,她會是現在這個狗樣子嗎?

不,那肯定走的就是夫君死了我登基的路子了。

哎。

陸孟偶爾也有一點大女主的幻想。不得不承認她嫉妒烏麟軒。

這種態度和她剛才看到自己的眼神不相符。

烏麟軒本來都覺得自己重新找回了他控場的能力,結果看到她漫不經心的側臉,聽著她不耐煩的語氣,就又感覺事情要失控。

烏麟軒極其討厭控製不住什麼東西的那種感覺,盯著陸孟看了一會兒說:“南酈國的那個二皇子,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吧。”

陸孟伸手掏了掏耳朵,側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烏麟軒。

她以為烏麟軒下一句話就是“你是我的女人,你要懂得守婦道。”。

結果烏麟軒沉默了片刻說:“他不乾淨。”

陸孟一愣。

烏麟軒說:“按照你的那個碰了其他的女人就臟了的標準,這位二皇子殿下,從十幾歲的時候就不乾淨了。”

“他跟他們神庭當中的聖女不清不楚,跟他父皇的妃子也有所苟且,他的寢殿裡麵還有幾個貌美的婢女都跟他有染……”

“太子殿下真是日理萬機,連這種事情也悉數掌控?”陸孟簡直要憋不住臉上的笑意。

“我知道他對你求愛你有所動容,你覺得他性情溫和,你又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將來一定會待你好。”

“未必。”烏麟軒看著陸孟,十分冷靜地替自己的太子妃分析。

“他未必喜歡你,你又不是什麼極品美人。生在皇家的男子,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把玩過?他這樣積極的接近你,說不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我誰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陸孟一聽就冷笑了,雖然她不是什麼極品,但是她不服。她是虐文女主,小說裡麵虐文女主都是除了男主角之外誰都愛她的。

“哼,太子殿下不也是見多識廣麼,怎麼會獨獨喜歡我這樣的女子?”陸孟說:“除了我,可有其他女子正眼看過太子一眼嗎?”

烏麟軒:……還真沒有。

“那是她們不敢!”烏麟軒辯駁。

陸孟又哼笑了一聲,把他都給笑心虛了才說:“未必,你又不是什麼極品。”

來啊,互相傷害啊!

烏麟軒確實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

這輩子還沒人這樣當麵貶損過他。

他捂下自己的心傷,深吸口氣繼續說:“他們國家當中非常的亂,現在神庭、他弟弟三皇子的勢力、他的勢力、還有他們國家當中丞相的勢力、全部都攪合在一起。”

“沒事就喜歡相互陰來陰去,二皇子南榮赤月實力最弱,他到處拉攏人,為了得到權勢連身體都肯出賣,你如果待在他身邊這一輩子也彆想得到你想要的安寧。”

“而且他們族的人思想同烏嶺國不同,他們表麵上比烏嶺國要敬重女子,但其實背地裡□□的事情屢見不鮮。”

“南酈國的先朝,父子共用一妻,生出來的孽障,現在還關在神庭當中。”

“你若是做了他的皇子妃,將來如果再做了他的皇後,他雖然能夠記得你救命之恩,但你要警惕他的侄子、外甥、甚至是他和彆人生的兒子,不覬覦你的美色,你才能平安終老。”

烏麟軒一字一句說得慢條斯理,從懷裡摸出了一張字條,在陸孟的麵前揮了揮:“你可以自己看一看,我所說不僅句句屬實,更隻是南酈國冰山一角,太過汙穢的事情沒有深挖,怕傷了你的眼睛。”

陸孟聽得渾身惡寒。

她確確實實覺得南酈國的白毛皇子是一個很好的備選。畢竟是白毛啊。

但聽到烏麟軒說的這一些,陸孟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隻是她並沒有當場表現出來,也並沒有接那張紙條。

陸孟沒有完全相信烏麟軒。

烏麟軒這個狗東西,連自己的命都拿來做賭注,比犧牲身體換權勢也好不到哪裡去。

抹黑一個異國皇子根本就是基本操作。

陸孟笑盈盈地抱著手臂看著烏麟軒,不說話。

烏麟軒很快反應過來,表情微微一變問她:“你不相信我?”

“也對。”烏麟軒想到兩個人之前那些過往,那些小紙條裡麵記載的東西,他的太子妃如果輕易地相信他,那就不是他的太子妃了。

於是烏麟軒又換了一種角度說:“南酈國的二皇子南容赤月是主和派,如果他登上皇位,兩國簽訂盟約,在他未死之前可保邊境數十年太平。”

“你也知道,將軍百戰死。”

“你姐姐和姐夫常年鎮守南疆邊關,年節之時回到皇城都是奢侈,如果南疆太平,或許再過上個幾年……他們年歲大了,就能平安卸甲。”

陸孟表情微微一變,這件事情確實她很在乎,烏麟軒果然是烏麟軒。

還是那個擅長拿捏人性的狗東西。

陸孟表情一變,烏麟軒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說:“我有辦法能助南酈國的二皇子登上皇位,讓南疆太平幾十年。”

“我更有辦法,讓南酈國的二皇子死在回南酈國的途中。到時候三皇子南榮澤那個殘暴弑殺好高騖遠的皇子做了皇帝,南疆將永無寧日。”

陸孟抬手就要扇烏麟軒的巴掌,結果一隻手被抓著,另一隻手抬起來也被抓住了。

烏麟軒預判了她的預判。

兩個人對瞪著,陸孟又抬腳去踹烏麟軒。

咬牙切齒地說:“你就隻會這些招數是吧?!就隻會拿這些東西來威脅人!我看你就是長到了八十歲你也改不了!”

“不是的……”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一直抬腿躲著她的腳踢在自己的腿上,兩個人跟兩個跳皮筋的小朋友一樣,在地上蹦來蹦去,場麵十分歡快。

陸孟都氣笑了。

烏麟軒抓著她雙手的手腕,跳著對她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不是在威脅你!”

“我就是想告訴你,那個南容赤月接近你目的不明,根本靠不住!”

“我什麼都不會做。”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烏麟軒提高了一些聲音說:“我不會為一些沒有用的事,費力氣去管其他國家的事,我自己的事情還一堆呢。”

“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可以不在乎邊疆到底是安寧還是不安寧,將來我若是做了皇帝,就算邊關不寧,我烏嶺國兵強馬壯根本不懼外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我現在在乎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因為封北意和長孫纖雲是你的親人。”

“我不想你因為一個什麼南酈國的二皇子說幾句花言巧語,送你一把花裡胡哨的腰刀,你就覺得他會是一個什麼好東西。”

烏麟軒拉著陸孟湊近自己,低著頭看她說:“我知道你已經不願再信我,可我覺得你應該信我一次。”

烏麟軒說:“我信我自己,信我自己的判斷,信我自己給自己留下的話,所以我們才會像現在這樣見麵。”

“烏麟軒這個人,在你心中真的那麼不可信嗎?”

烏麟軒鬆開陸孟的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說:“我雖然騙過你,但我何時害過你?”

陸孟不再抬手試圖去打他了,夕陽像金輪一樣正在緩緩地沉入地下。

兩個人相對站著,一人低頭一人仰頭,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暖黃色的倒影。

場麵十分的溫馨,浪漫。

這個時候女主角應該說:“我相信你。”

然後快快樂樂地跟男主角大結局。

但事實是陸孟看著烏麟軒,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個狗東西長得真是禍國殃民,在這樣的夕陽下麵看著,他的皮膚簡直像一塊誘人的奶酪。

陸孟說:“尊敬的太子殿下,在你還是一個建安王的時候,你自己怕是都沒有數過害過我多少次,差點把我給弄死多少次。”

這回變成了烏麟軒的表情一變。

事情又失控了。

場麵從浪漫到肅殺,隻用了半拉太陽沉下去的時間。

陸孟伸手擰在烏麟軒的側腰上,烏麟軒“嗷”地一聲竄了老高。

捂住自己的側腰連連後退,伸手指著陸孟說:“還跟我動手,你能不能不動手!咱們有話說話,你後退!退!”

陸孟上前烏麟軒後退,很快兩個人在河岸的邊上上演了一場追逐戰。

陸孟撿起河邊的石頭朝著烏麟軒砸過去,一邊砸一邊罵他:“我讓你威脅我,我讓你威脅我!腦殼給你砸裂開!我倒要看看裡麵是什麼色的!是不是跟你的心一樣都黑透了!”

“我沒有威脅你,我就是說一說!我說一說還不行嗎?我就是跟你說有這麼一種可能……”

烏麟軒跑得挺狼狽的,他明明有一身武功,一個飛身就能跑沒影,但現在非得像一個瘸了腿的鴨子一樣,在河岸上麵跌跌撞撞。

遠處戒備的手下們默默地轉過了身,獨龍和月回相互間看了一眼,兩個人,三隻眼睛裡麵都充滿了懷疑。

這真的是太子殿下?

但仔細回憶一下的話,好像之前也是這樣。

但是好歹以前求和好隻是以色惑人就行。今天打扮了半天才出門……看上去是連以色惑人都不行了。

“你彆打了,這像什麼樣子!你把那塊石頭放下,我們就還是夫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啊!”

烏麟軒後退一腳踩空,掉進了河裡。

冬天的河水涼,烏麟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