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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陛下,大將軍封北意回來了!”

第102章 鹹魚密謀

延安帝筆尖狠狠一抖,一滴鮮紅的墨點暈開在奏折旁邊的密信上。

這密信上麵是——封北意不在南疆之後,南疆個彆城鎮被偷襲。應戰和守城形成了分歧,長孫纖雲不顧主張守城的將領意見,帶動幾城兵將出城追擊敵軍。

主張守城正是延安帝的人,守城不戰也是延安帝的意思。

隻有南疆兵馬適合對抗北疆叛軍,延安帝要保守南疆兵力用來對付內亂。

南酈國勢力割據幾股,連南酈國老皇帝現在手中都沒有多少人,大部分的兵力都在神庭手中,根本凝聚不出大股兵力攻城,不足為懼。

而烏嶺國東、西邊界,為水軍和擅長山中作戰的陸地軍,對上北疆叛軍的騎兵根本難以應付。

且東西兩國邊疆各有大國虎視眈眈,並不適合隨意調動大軍。

可現在延安帝在南疆的“代言人”,根本擰不過長孫纖雲,也敵不過長孫纖雲在軍中的威望。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長孫纖雲不肯龜縮南疆城中,被動受襲。

這時候延安帝有聽到了封北意回來的消息,隻覺得氣血翻湧,“什麼?”

他聲音陰沉地問他的侍衛首領,也是他影衛首領越飛廉。

越飛廉一臉愁苦,不是他在替延安帝發愁,而是他就長了一張苦瓜臉,平時逢年歸結遇見好事兒也是這樣一張臉。

他聽到延安帝話中質問,一皺眉,看著都要哭出來似的。

“陛下,”越飛廉單膝跪地道:“還忘陛下決斷。”

他們影衛追殺大將軍的事情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因此越飛廉也是用話術,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沒能殺得了人,陛下你看怎麼辦吧。

延安帝看著越飛廉,喉間一甜,被他咽下。

一低頭,鼻腔再度一熱,血又流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被鮮紅色浸染的密信,分不清那上麵是自己的血,還是墨點。

“陛下,大將軍封北意沒死,被一個南疆的軍醫給送回了皇城,在城門口的馬車裡麵扔出了一條腿。”

越飛廉說:“那軍醫當著圍觀的百姓和守城兵將聲稱,大將軍中了南酈國黑雀舌之毒,已經截斷了一條腿,命在垂危。”

“懇請守城的軍將立刻稟報宮中,隻有當朝的太醫令嚴光,能配製出黑雀舌的解藥。”

“現在人呢?”皇帝穩了穩呼吸,接過身邊老太監遞給他的錦帕,抹一把鼻子上的血,口中腥鹹。

若是人還沒進城,尚有辦法令人將其直接拿下,誣陷說是喪心病之徒冒名頂替。

越飛廉當然也知道皇帝怎麼想的,但是他一張苦瓜臉五官都要集結到一起叛變,又說:“恰巧守城衛兵乃是南疆戰場退下來的傷兵,認識封北意大將軍,見大將軍中毒危在旦夕,當場慟哭,不敢怠慢,現在已經將人送往了將軍府。”

這便是事已成定局。

延安帝愣怔片刻,又感覺喉間一甜。

都是業障,都是業障啊!

封北意向來喜歡把南疆傷兵朝著皇城之中送,每次在奏折之中言辭懇切,懇求延安帝能夠準允他安置還未徹底失去作戰能力的傷兵。

延安帝都當成是小事兒,朱筆一圈,便允了。

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他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久久無言,最後眼睛一眯,召喚越飛廉上前來……

此時將軍府外,陸孟喬裝混在看熱鬨的百姓之中,眼睜睜看著一眾護城衛將封北意送進了將軍府,眼淚無聲滾落。

成了。

陸孟總算是狠狠鬆了一口氣,喜財和封北意一起回到了將軍府之中,護城衛肯定會通報宮中。

隻要封北意回到了將軍府當中,就算是皇帝再動殺心,也很難尋到由頭,輕而易舉地處置鎮南大將軍。

況且封北意的腿已經沒了一條,他再也沒有作為南疆主將返回戰場的可能,皇帝要殺封北意的原因就是要奪回兵權,封北意已經廢了,他總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要趕儘殺絕。

陸孟不能在皇城之中以真容露麵,頭上戴著帷帽內裡扮著男裝,順著人流慢慢地挪動。

皇帝肯定會派人來看封北意究竟如何,確認他是否真的失去了一條腿。

陸孟這時候絕不能在將軍府中,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烏麟軒要她回到皇城便找陳遠,陸孟留了個心眼,也沒有直接去曾經的建安王府,現如今的太子彆院找人。

她不敢這樣大張旗鼓出現,就算是以一個男子身份。

現在皇帝一定派人緊密盯著太子手下的所有人,陸孟思來想去,最後去了文華樓。

文華樓是烏麟軒的產業,但是這麼多年並未曾暴露過。幾次朝中動蕩,也並沒有波及這裡,陸孟先到文華樓,是她能想到最穩妥的辦法。

再次站在文華樓下,陸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短短一年多,往事卻像是足足過了一生,讓陸孟感慨。

她走進去,要了個雅間,先吃了東西。

吃完了,壓著嗓子扮男音,對小二道:“你們老板文學承在嗎?我有點生意要同他談談。”

小二上上下下掃視了陸孟一圈,沒見這位客官身上佩戴什麼彰顯身份尊貴的東西。

但是小二在這文華樓之中也許久了,知道有時候來這裡的貴客,打扮得都十分低調。於是客客氣氣地對陸孟說:“客官稍等。”

文學承沒那麼難見,畢竟文華樓表麵上隻是對外開門做生意的普通酒樓。

小二去請了。

陸孟推開窗子,眼觀六路地朝著窗外看了看,她這是二樓,樓下有很多做生意小攤販,十分熱鬨。且這古代的二樓,和現代的二樓相比,矮了不少,她能清晰地聽到下麵的談話。

百姓們都在談論著封北意大將軍的事情,最誇張的已經傳言封北意大將軍被太子斬下了四肢……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陸孟仔細聽著,得知了今日的守城衛兵,乃是封北意從南疆送回來的傷兵。

這就怪不得了,怪不得今天那護城衛一聽說是大將軍封北意回來,得知封北意中毒斷腿,當場痛哭。又那麼痛快地在所有皇城勢力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將封北意送回了將軍府。

這是福報。

很快,文學承被小二找來了。

陸孟坐在桌邊,心臟微微提起。

陸孟讓小二退出去,走近一些,看著文學承。

文學承本來“這位公子有何事”都到嘴邊了,陸孟走近,他盯著看了片刻,頓時心中咯噔一聲。

而後“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他恭恭敬敬地壓低聲音道:“參見太子妃。”

陸孟緊繃的心放下了。

她特意選了二樓,還是底下有各種攤位的地方,就是以防文學承不對勁,她好趕緊跳樓逃走。

不是陸孟電影看多了,而是大部分堵門抓人的情況都是堵住一樓,陸孟從二樓跳下,或許還有一點生機。

雖然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如果烏麟軒文華樓真的被掌控了,那皇帝基本上就已經控製住了他所有的屬下,並且從他屬下的嘴裡挖出了東西。

跟著烏麟軒的人不可能那麼廢物,況且那樣的話,文華樓裡麵肯定氣氛不會這麼正常。

陸孟隻是慎之又慎。她從前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多的心眼,她這一路上,被逼著長了好多的心眼。

陸孟扶著文學承起來,說:“給我安排個房間待上半天,設法聯係陳遠,要做得隱蔽一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文學承一迭聲地應了,陸孟跟著他走到了樓上,在一間寬敞又奢華的屋子裡休息。

陸孟從前最喜歡奢華的地方,但是從前那些純粹享受的心態卻無法找回,都隨著她和烏麟軒送戰馬開始,一去不複返。

她先是進匪窩,而後逃離烏麟軒身邊,到了南疆之後也沒好到哪裡去,整日忙來忙去。

尤其是這一次逃命,他們被追得像陰溝裡麵的老鼠。陸孟現在進入這華麗的屋子裡,第一反應,就是看這屋子裡麵,都有什麼地方食適合躲藏,待在什麼角度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

她不安定。

不安到沒有去坐在大床上,而是窩在了一個能供成年人躺下的椅子裡,就睡著了。

這樣姿勢她能夠找到一點稀薄的安全感,不那麼舒服,她能在最快的時間醒來。

陸孟一覺睡到了入夜,是文學承來敲門的聲音叫醒了陸孟。

他帶來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陳遠不在太子彆院之中,太子彆院周邊有許多人盯著,我們的人不適合靠得太近。”

陸孟爬起來揉著有些酸疼的腰背,竟然沒覺得有什麼意外。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陳遠的舉措是正確的。

文學承問陸孟:“太子妃餓了吧,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太子妃最喜歡的菜式,太子妃先安心在文華樓待著,有什麼消息,屬下會第一時間稟報太子妃。”

文學承說著拍拍手,各種陸孟從前喜歡的菜式就開始流水一樣朝上端。

陸孟沉默了片刻,想說不用這麼多了,浪費,她又吃不完。

這一路上他們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盤纏不多,大多數的時間要給封北意買藥和補品。

他們三個甚至路上還給人看了幾次病,才能勉強撐到皇城。

現在這桌子上的珍饈美味,簡直讓陸孟覺得猶在夢中。

不過她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她拿起筷子默默夾了一塊肉,沒有急著塞進嘴裡,而是對文學承說:“密切關注將軍府的動向,有宮中的人去看過將軍之後,立刻告訴我。”

“已經讓人在關注了。”文學承躬著身,恭恭敬敬道:“將軍府外現在有護城衛在守著,宮中暫時還沒有派人出來。”

陸孟點了點頭,開始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文學承看著她細瘦伶仃的手腕,很難想象這一路上太子妃都遭遇了什麼苦難。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太子妃還是夢夫人,那個時候她輕浮又奢侈,一眼能夠看到底,是一個廢物美人。

後來她在皇城當中聲名鵲起,跟宮中的妃嬪鬥法,馴服風曲國戰馬,還有建安王的那些真真假假的糾葛,文學承沒敢儘信,始終覺得不過是建安王寵著她罷了。

但是現在……文學承已經看不透太子妃了。

將封北意大將軍在這種四麵楚歌的形勢之下送回皇城,入城還是用那種聰明的招式,讓皇帝根本無法發作和反應,她已經跟廢物不沾邊了。

而她現在這副形容,也和曾經那個豐腴又靈動的廢物美人也劃不上等號。

文華樓是烏麟軒收集皇城信息的地方,陸孟一露麵,文學承就已經根據城中各種傳言,整合出了八九不離十的真相。

大將軍恐怕不是什麼軍醫送回來的,而是太子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