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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語調的柔軟,“是糖糖幫我處理的,好像還是你的傷藥,謝謝你,宴清舒。”

宴清舒:“……”

他的傷藥?

他平靜地看了眼耳垂泛粉靠在柳姝身上的糖糖,又低頭看傅斯年身上的藥膏和麵上的柔情,笑意愈深,骨節分明的手背上冒出了一根根青筋。

“是嗎?不用客氣,都是朋友。”宴清舒笑著溫柔地開口,細細的金色長鏈在耳側晃動。

傅斯年隻感覺肩膀處傳來一陣捏碎骨頭般的劇痛,劍眉微凝:“宴清舒?”

他回身,看見了青年冰冷的金絲鏡框眼鏡,眼底翻滾著粘稠的暗色,轉瞬卻又是深深的笑意。

“嗯,怎麼了?”宴清舒的聲線溫文爾雅,如同清風曉月。

但肩胛骨處重重的力道卻沒有一點放鬆,壓抑著洶湧的墨色。

傅斯年的神色不變,平靜地看他:“沒事。”

他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疼痛,鳳眸裡是毫不退讓的堅定,唇角忽然微彎。

傘外,大雨滂沱而下。

*

柳姝和宴清舒是距離最近的,自然是第一個趕到。

然而第二波抵達的人,卻並非是工作人員,而是陸錦溪和秦淮安。

本來和他們同組的唐棠忽然說聽見傅斯年的聲音離開,很快便消失了蹤跡。

即使後來馬上收到了唐棠報平安的消息,但是無論是陸錦溪還是秦淮安,卻仍然都是提著一顆心。

他們在雨夜中以最快的速度趕路,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幾人。

陸錦溪第一時間跑了過去,帶著哭腔撲進了唐棠懷裡。

“糖糖,嗚嗚嗚嗚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要不是收到信息,我都要被你嚇死了……”

她止不住地抽噎。

唐棠正在和柳姝說著此次的經曆,突然被抱了個滿懷,又迎來了另一種水漫金山,不由無奈地安撫著她。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聽見了小奶狗的聲音,所以就急急忙忙追了過去,之後才發現和你們走散了,雨太大又很難找回去,隻能發信息,對不起。”

陸錦溪吸了吸鼻子,擦了把淚:“沒事,我知道不是糖糖的錯,是我不好。”

“怎麼能怪你呢,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唐棠說,“不過我本來沒出事,但是錦溪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和柳姝姐兩個人都要出事了。”

陸錦溪:“???”

她慌張起來,連忙仔細打量:“究竟怎麼了,糖糖你……”

“沒事,糖糖蹲的時間太久,腿麻了。”柳姝適時解釋。

陸錦溪這才鬆了一口氣,注意到了旁邊的傅斯年和宴清舒。

“傅斯年,你沒事吧?”她擔憂地看了看他臉上的藥膏,又很快注意到紅腫的腳踝。

傅斯年將視線從唐棠的身上收回來,被浸濕的聲音柔軟了幾分:“沒事,是糖糖救了我,還有柳姝和宴清舒。”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最後一句。

宴清舒的笑容溫和,眼底卻是喜怒不辨:“不必客氣。”

柳姝也笑著搖了搖頭,看向了不遠處孤身而立的秦淮安,好奇地問:“秦淮安,你怎麼不過來?”

“咦,秦淮安沒有過來嗎?”陸錦溪後知後覺地回身。

“糖糖你不知道,發現你不見之後,秦淮安可是比我還要著急,一路上更是慌得不得了,怎麼現在倒是一個人站在那裡?”

大雨嘩嘩啦啦,秦淮安的身影被龐大的雨幕打濕,模糊了邊緣。

斜斜的風雨打在秦淮安的臉上,總是乾淨得不染半分灰塵的矜貴少年,褲擺上沾滿了雨水和沉甸甸的泥巴,肩膀處更是被徹底浸濕。

但他並不在意,隻是安靜地透過沉重的雨幕看著另一邊的少女。

一路而來的驚慌漸漸退去,轉而占據心臟的,卻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情緒。

像是冰水沉沒的心臟驟然被拋擲炙熱的烈焰中,千萬雜糅,分辨不清楚。

他的眼神極好,可以清晰地看見糖糖腳邊窩著的灰色小奶狗,可以看見她含笑的雙眸,還有她的對麵……

半蹲下`身的宴清舒和半倚的傅斯年,看向糖糖的眼神溫柔而繾綣。

糖糖是為了傅斯年而離開的,為此,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全。

這個念頭驀然出現在他的腦海,像是一把鋒銳的利刃狠狠地插-進了心臟。

一路慌張,被泥水打濕的褲擺,腳下厚厚的泥濘,浸濕的全部衣裳沉沉地掛在身上,還有從未停歇地打在他臉上的雨滴,順著臉側滑落。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忽然感覺好像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

“秦淮安,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江朝夏奇怪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你的傘斜了,雨水全部淋到身上了!”

他提醒了一句,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不是吧,難道被譽為天縱之才的秦淮安終於用腦過度傻了?那他豈不是兵不血刃直接乾掉一個情敵?

江朝夏美滋滋地想著。

秦淮安回神,這才發現傘麵早已經傾斜,肩膀和後背處都在向下滴著水,幾乎完全暴露在了暴雨之中。

“我沒事,謝謝。”秦淮安斂眸。

江朝夏狐疑地撇了撇嘴,他總覺得現在的秦淮安好像怪怪的。

驀地,他看見了不遠處的糖糖,於是所有的疑問都被拋在腦後,他隨意打了個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趕了過去,像是個不停運轉的永動機。

“糖糖,我終於找到你了!”江朝夏激動地插-進了糖糖和傅斯年、宴清舒中間。

唐棠無奈地看他:“我們不是出來找傅斯年的嗎?”

“哦,對,差點忘了,我們是來找傅斯年的。”江朝夏煞有其事地點頭,關心地問,“傅斯年,你傷到哪裡了嗎?”

傅斯年:“……我沒事,謝謝。”

“哎呀,客氣啥,糖糖還不知道,我一向都是這麼樂於助人!”

江朝夏拍著%e8%83%b8脯自信地昂頭,視線不經意間捕捉到灰色的小狗。

他瞬間支棱起來,譴責地瞅著那隻灰狗:“就你是罪魁禍首吧,是不是你隨便亂跑,才導致傅斯年為了找你迷路了!”

小灰狗:“……”

“汪汪汪……”

“還和我賣萌?我告訴你,賣萌是沒有用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調皮的小狗是要收到懲罰的!”江朝夏義正詞嚴。

小灰狗:“汪汪汪……”

“好了,朝夏哥,工作人員來了。”唐棠忍不住笑出聲,又伸手護了護可憐巴巴的小灰狗。

陸錦溪笑得前俯後仰,柳姝也眉眼彎彎地笑。

“你們都護著這罪魁禍首是嗎?”江朝夏故作生氣。

但見少女笑顏如畫,他又收了討巧賣乖的神色,眉飛色舞:“糖糖,你笑了,笑得真好看。”

唐棠一愣,心底卻一柔。

江朝夏這才也真切地笑起來。

雖然不知道糖糖為什麼而糾結,但不枉費他花了這麼大心思,總算是讓糖糖重新開心。

秦淮安一直旁觀,心中好像也放下了什麼包袱。

被排斥在世界之外又如何?他完全可以自己走進糖糖的世界裡。

江朝夏都可以自然而然做到的事情,他為什麼卻少了這一份勇氣?

秦淮安清雋的眉眼逐漸舒鬆,不急不慢地邁步,半蹲了下來,傘麵擋住了連綿不斷的大雨。

“秦淮安,你來了。”唐棠注意到他的靠近,抿了抿唇,還是小聲說,“剛剛突然離開的事情,對不起……”

“沒事,糖糖,本來就不是你的錯。”秦淮安的心重新生了碧綠的嫩芽,罕見地綻開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我們本來就是來尋找傅斯年,你發現了線索自然要相應行動。是我的錯,是我沒能跟上你的腳步。”

唐棠微頓,訝異地看他。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秦淮安的笑容很淺,清雋矜貴的眉眼中染上了溫柔的滋味。

他忽然說:“雨好像慢慢小了。”

是的,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終於開始逐漸變小。

工作人員用臨時擔架將受傷的傅斯年送回了據地,嘉賓們也紛紛踏上了回程。

起身之時,秦淮安小心翼翼地伸手,糖糖的幾根烏發劃過他的手背,柔柔的、軟軟的。

他的心臟好像也被什麼柔軟至極的東西碰了碰,他珍惜地一寸寸疊上了另一隻手背,唇角微勾,專注地看著糖糖纖細窈窕的身影。

江朝夏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淮安,走了,還愣著乾什麼呢?”

秦淮安輕聲應了一句,說:“江朝夏,謝謝你。”

江朝夏莫名其妙:“???謝我,謝我乾什麼?”

“謝謝你,讓我懂得了一些極為珍貴的東西。”秦淮安清雋的眉眼浸潤著溫柔的味道。

江朝夏:“……”

啊這……他做了什麼嗎?他自己這麼不知道?

雖然一頭霧水,但是看秦淮安真誠的模樣,他還是隨意地擺了擺手:“不用謝。”

可惜啊,看來這一場大雨,終究還是把秦淮安的腦子給淋壞了。

帶著一種深切的歎息和憐憫,江朝夏又拍了拍秦淮安的肩膀,關心地提醒:“到了據地,還是先洗個熱水澡吧。”

畢竟秦淮安的大腦還是蠻精貴的,說不定以毒攻毒,熱水驅逐雨水,能把腦子給澆回來呢。

“嗯,謝謝。”秦淮安跟了上去,清雋的眉眼笑意淺淡。

*

說起來,也真是天公不作美。

之前的暴雨過大,像是天空中破了一個大洞,烏漆麻黑的傾盆而下。

但等他們回程的路上,雨水卻漸漸變小,等到據地時,已然隻剩下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一番折騰,倒是讓所有的嘉賓和工作人員們都渾身濕透,像是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

唐棠幾人一回來,留守據點的兩位女孩便細心地遞上了柔軟的毛毯子,甜香夾雜著辛辣的味道在空間中流淌。

“廚房裡熬著紅糖薑湯,樓上每個房間都開了熱水器,你們趕快去洗澡換身衣服,然後下來喝點薑湯去去寒。”

“謝謝。”唐棠裹緊了毛毯子,粉嫩的麵頰被熱氣熏出暖意來。

即使是炎熱的夏天,淋了大雨還是很容易感冒,不得不說,節目組真的安排得相當周到。

四位女嘉賓都接過毛毯子準備上樓,男嘉賓們卻都搖了搖頭。

“不必了,直接上樓去洗澡,我就不用這種毛毯子了。”江朝夏隨意地捋了一把被浸濕的碎發,眉眼朝氣飛揚。

宴清舒和秦淮安也搖頭拒絕。

傅斯年則是被送到了一樓的房間裡,那裡已經有專門的醫生前來處理傷口。

他們一開口,唐棠等人不由將視線轉移了過去,瞬間明白剛進屋工作人員便遞了毛毯子的原因。

運動服的材質很薄,沾濕水後更是直接粘在了身上,在屋外的漆黑處還看不清楚,但燈光一照,簡直是纖毫畢現。

江朝夏整個人熱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