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俗成吧,朝代的話……這是申國祈求神給予軍事指示的祭祀台,用處的話,是由巫在這祈神台上主持,試煉奴隸,最後挑選出一名體格好的奴隸,要求他為國出征。”
唐之皎:“申國?咱國有這個國嗎?”
代珣流利作答:“有的,申被楚所滅,楚你一定聽過。”
唐之皎:“等等,春秋戰國時期?”
“春秋。”代珣糾正。
唐之皎一臉狐疑,問代珣:“你這說法,有權威出處嗎?”
“你說文獻資料嗎?”代珣表情微微有些苦惱,他那雙形狀精致的眼睛眯起,變得狹長,眼眸在黑暗中隱約流轉著一點妖紫豔色。
末了,他完全睜開眼,眼眸是正常又深邃的黑,真誠無比道:“權威出處沒有,但這個說法肯定權威,隻是我記不得了究竟在哪個權威裡看來的了。”
唐之皎知他在糊弄她,關於這個代珣,她倒是有個猜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唐之皎走到陳元貞身邊,拿起那本書粗粗翻了。
書裡有好多頁被血浸透,半個字都看不到,沒有太多血跡的書頁有字有畫,畫唐之皎能看明白,無非就是一些形狀奇怪的拚合鳥獸,但字唐之皎是一個都看不懂。
她翻到剛剛打過照麵的青鱗獸插畫,青鱗獸這頁被血浸了大半,唐之皎伸手摸了摸,那血液還溼潤,是新鮮的。
代珣蹲下來,打量著陳元貞,輕聲道:“啊,是他啊……老了這麼多。”
唐之皎合上書,暫且收進天地唐的“祖宅”,回過神來卻是一愣,問代珣:“你說什麼?”
代珣指著陳元貞:“他怎麼辦?要不要我補一槍。”
他從毛衫口袋摸出了一把便攜電`擊小槍。
唐之皎沉默後,拿出手機,叫保鏢來帶走陳元貞。
保鏢都是吳叔安排的,這些人接到唐之皎的指示上了樓,看到代珣後,都是一驚,然後強裝淡定地抬走了陳元貞。
顯然,他們把代珣當成了某種可以顯形的鬼。
這些保鏢都是跟著唐之皎老員工了,受唐家的“熏染”,漸漸的也能看見鬼了,這玩意見多了,也就不覺得怕了。
何況代珣瞧起來,特像唐之皎養著玩的小白臉鬼。
“仔細看著陳元貞,彆讓他受傷。”唐之皎囑咐道,“我想想……不如聯係莊律師,讓他翻個舊賬本什麼的,查查這個陳元貞,咱能亮堂就亮堂點,這家夥依法處置是最好的。”
保鏢撤走,唐之皎問代珣:“你怎麼來的?開車?”
代珣搖了搖頭:“我不會開車。”
“也是。”唐之皎表示理解。
他從小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像個閨閣小姐,哪學過開車啊。
“那我送你。”唐之皎道。
下樓時,唐之皎剛要跟他聊主仆契約的事,旁邊的代珣忽然晃了下`身子,捂住了額頭。
“你怎麼了?”唐之皎問。
代珣道:“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了。”
“第一次出門舒展,消耗跟不上了吧?”唐之皎揶揄了一句,忽然愣住,想到了剛剛一直忽略的最關鍵的問題。
“代珣,你是怎麼把那個祈神台破壞掉的?”
代珣柔柔弱弱,扶著額角輕聲細語道:“好困,頭好疼啊……”
這就把話題給岔開了。
唐之皎:“你牛。”
她拉開車門:“上車吧少爺,我還真就吃這套。”
唐家的某方麵偏好,好像也是會遺傳的,喜好病婿的家主不少。往遠了說,第十代家主找了個病公子,公子是真公子,某個諸侯國的,病也是真的病,一生身體都不大好。
近的說,就比如她媽唐玉和,據她媽自己坦白,她這個變態是一進門,看見床上病懨懨的許南青,她就一見鐘情了。
簡單說,唐女喜歡傾國傾城貌多愁多病身的男人。
唐之皎癖好跟她媽差不多,健康大男孩撒嬌賣萌,她微微一笑。沉默寡言穩重男彰顯肌肉塊,她豎起大拇指。
而病裡病氣還有點小心機冒茶氣的代珣,唐之皎默默咽口水。
他轉移話題,唐之皎心知肚明,但她也不戳穿,她還蠻喜歡跟心機綠茶拉扯的,這樣生活多有意思,是吧?
唐之皎拉開的是後座車門,牧馬人四座車,後門窄。代珣放下手,摸著門框蜷著進去,委委屈屈的。
唐之皎甩上車門,五分鐘飆到中央七號。
一轉頭,代珣已經睡著了。
車裡光線暗,代珣的住處更不必說,本就沒多少光源,他的臉有一多半都在黑暗中籠著,唐之皎隻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
他睡覺的姿勢很獨特,也不是說有多奇怪,而是他的那種坐姿,既隨意又端莊優雅,有一瞬間,他身後的座椅像一張王座。
他的胳膊肘支在盤翹起的那條腿上,微微低著頭,嘴唇緊抿著,即便看不到上半張臉,唐之皎也知道,他的眉頭一定是微蹙著的。
唐之皎欣賞了片刻,過了眼癮後,伸手一個響指,毫不客氣地把代珣驚醒,之後送上一句:“這位哥哥,您真牛,三分鐘都能睡著,你這睡眠質量我可太羨慕了……下車吧。”
“到了?”他坐端正,好半晌,挪到了車門邊,窸窸窣窣摸了好久,打開了門,說道,“嗯,到了,謝謝,那我回去了。”
唐之皎眼睜睜看著他額頭敲在門框邊緣,悶響一聲。
“……睡迷糊了?”唐之皎笑了起來,“看著點啊。”
代珣的聲音多了絲笑意:“謝謝關心。”
他慢吞吞下了車,似乎沒站穩,微微晃了幾下,才站直了。
唐之皎一隻胳膊搭在窗外,探出頭來調侃他:“第一次坐車,暈車了?”
代珣揉著額頭,輕聲道:“可能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唐之皎眨了下眼,開心道:“客氣!估計過幾天咱還得見個麵……等姚思思的事料理好,我一定給你個答複。你這柔柔弱弱多病纏身的,你說我怎麼好意思給你添麻煩?回見。”
唐之皎收回手,一腳油門開出去幾十米,鬼使神差瞥了眼後視鏡。
代珣搖搖晃晃,走路的姿勢和速度都有些不大對頭。
唐之皎一個急刹,又把車倒了回去。
她跳下車,一把拽住代珣,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代珣笑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起,變得窄長誘人:“啊……還是被你發現了。”
唐之皎:“你看不見了?什麼時候?”
“按照經驗來看,這是意料之中的正常身體反應,休息幾天就會恢複正常。”代珣說,“隻是我第一次離開家,儘管能嗅到大門的方向在哪裡,可第一時間讓我找到正確的路,還是有些困難……”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看不到?”
“生來如此,習慣就好。”他依然糊弄了過去。
唐之皎:“行吧,我送你到家門口。”
她握住了代珣的手,引他進了院子。
“小心台階,到了。”
代珣另一隻手捂著嘴,開心道:“還好是晚上,不然你可能又要看到我臉紅了。”
他鬆開唐之皎的手,坦然道:“這還是第一次牽女孩的手。”
唐之皎哼了一聲,嘴角不受控地上揚:“送到這應該可以了吧?那我走了。”
“幫我按一下門鈴吧。”
唐之皎按了門鈴,門開了。
“……你家這個,按個門鈴就自動給開門?”
“嗯。”代珣摸索著進門,可憐兮兮跟唐之皎道了聲晚安,然後就差點在自己家平地摔。
唐之皎笑了,抱%e8%83%b8看戲道:“這樣吧代珣,我送你送到床上,如何?”
代珣秒答:“好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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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爺難養
唐之皎再次牽起了代珣的手。
代珣輕輕回握,跟著她慢慢上樓,他走得很慢,令人發指的緩慢。
唐之皎低頭觀察他上樓的動作時,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這身衣裳。
薄毛衫仍然是上次見麵時的那件,但裡麵套的襯衫質地是柔軟的絲綢,燈光下黑色偏深紫,泛起的光暈很養眼。
褲子跟鞋九成新,鞋麵乾淨無塵,上樓時,會露出刹那的腳腕,白皙中蒙著一層柔光,唐之皎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在笑。
她還挺喜歡一些皮膚白的男性露出精致漂亮的手腕腳腕之類,想到這裡,唐之皎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搭上來的手上。
唐之皎將自己的手翻上來,覆在他的手心上麵,捏住了他的拇指和小指,向掌心握,微微用力朝上抬了抬,眼睛盯著代珣的手腕看,如她所願,用力代珣的手腕處繃起了兩根筋骨。
代珣停下來,好奇道:“你在用我的手做什麼?”
唐之皎也是個轉移話題高手,她抬眼看向代珣,笑道:“得逞了吧,又牽到小姑娘的手了。”
“是啊,第二次了。”代珣輕聲笑了起來,他的笑聲絕對是他的武器,溫柔又低沉,帶著磨砂感的低笑,讓唐之皎不由自主地熱了耳朵。
“今晚我應該能做個不錯的夢。”他的神色很是愜意。
從唐之皎這個角度去看他,他放輕鬆,笑起來的時候,意外的年輕,有種難以言說的少年感。
又滄桑,又純真。
唐之皎有些招架不住了,她轉開了視線。
這樓梯該死的長,這地方書該死的多。
地形複雜,通道狹窄。
他們走得很緩慢,過了拱門過了書廊,唐之皎問他:“上樓嗎?”
二樓看起來也不像他休息的地方,書廊過後是開放空曠的大客廳,鋪了一整塊地毯,看起來有些像舞蹈武術培訓機構的訓練室,隻不過沒有貼鏡子。
上次跟代珣去地下室,因為此處沒開燈,唐之皎沒發現這個區域。
代珣豎起食指:“臥室在四樓。”
也就是說,還要扶著他上樓。
三樓結構不大一樣,整個三樓幾乎全敞開了,一眼能望到開放式陽台,洞穿了所有不需要的牆,一排落地窗關著,沒有窗簾。
而東角堆著兩座山似的唱片,旁邊擱著一架立式舊鋼琴,原木色的,地上散落著各種各樣的樂器,帶孔的帶弦的,民族的,國外的,小提琴薩克斯,連電吉他電貝司都有,還有唐之皎一眼認不出的奇怪樂器……活像個樂器行。
“你喜歡搗鼓音樂?”
“啊……你注意到了?”代珣說,“音樂是生活和溝通的必需品,它比語言更複雜,有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音樂可以。”
“不過……”唐之皎又道,“看起來你不是很愛惜樂器……我以為你會是那種很細心,非常愛惜東西的人。”
“嗯,這些是表達的工具,我對它們確實會隨意些。”他如此說道。
通往四樓的樓梯和通往地下室的那個木梯相同,很窄,唐之皎錯開身體,領先代珣半步。
四樓隻有三個房間外加一個客房配置的小淋浴間,臥室門都關著,唐之皎問他:“你睡哪一間?”
“最裡麵那個。”他說。
最裡麵的那間是采光通風最不好的小客房。
打開門後,麵積很小,裡麵隻有一張小床,一條窄窗,一盞落地燈,其餘的都被各種各樣的書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