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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住在整個京城最大的宮殿裡頭,那他應該也最有錢才是。

可是怎麼……額娘還要跟彆人合住呢?

晚膳的飯菜也隻有這麼一點點。

難道,阿瑪也很窮?

保清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阿瑪如果真的很窮的話,為什麼不能把太醫院的藥材拿出去賣了,給額娘換個單獨的大宮殿住呢?

…… !!

除非他是個壞阿瑪!跟噶祿大人一樣,有好多好多的妾,還有好多好多的孩子,誰能讓他高興,他就多給誰錢,讓誰過得好,吃得好!

艱難“想通”後,保清氣鼓鼓地捏緊了小拳頭,哼!壞阿瑪,對額娘不好!還讓額娘生病!

以前是他不在,才會讓額娘這麼辛苦。現在他回來了,一定會好好努力,好好賺錢,把所有的錢都給額娘,讓額娘去住最大的宮殿,讓阿瑪去跟彆人合住!

……

*

晚膳用完,外邊太陽仍舊十分火辣,遠處依稀傳來知了的叫聲,催得人昏昏欲睡。

葉芳愉抱著保清在正殿裡來回走了幾圈,消食消得差不多後,美滋滋帶著奶娃娃睡起了下午覺。

再醒來時懷中空空,外麵夜幕低垂,愈發顯得殿內燈火通明。

紫鵑快步過來掀起床幃,綁在兩邊床柱上,清秀小臉上滿是愉悅,“娘娘醒了?”

娘娘病愈後,就落下了難以睡眠的毛病,每次睡不過一個時辰便要醒來一次,今兒倒是難得,酣覺一睡就是整整兩個時辰。

險些給她激動壞了!

“嗯,保清呢?”葉芳愉坐起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奶娃娃去了哪裡。

紫鵑回答:“在外頭跟納喇庶妃玩耍呢。”

“沁嫻過來了?”

沁嫻是納喇庶妃的閨名。

葉芳愉一邊問,一邊麻溜起了床,三兩下收拾好自己,走出寢殿,就看見梢間已然變了一副模樣。

——地上足足鋪了兩三層厚厚的羊毛絨毯,一腳踩上去跟站在柔軟的白雲團裡似的;桌子和椅子的邊角都裹上了棉布,瓷器琉璃什麼的也都被搬得一乾二淨,多寶架上滿滿當當擺了幾十件稀奇玩具。

再走近一些,還有食物香甜的氣味傳來,勾得人舌下生津。

地上是零撒的玩具和毛絨公仔,納喇庶妃正抱著孕肚坐在貴妃榻邊的腳踏板上,雙腿伸直,腳邊掛了個白團子一般的奶娃娃。

嗯?

奶娃娃?

葉芳愉訝然又看了一眼,才發現果然是自己那個便宜兒子,此刻正抱著納喇庶妃的小腿,軟言糯語地撒嬌,手裡還時不時揮舞著一副已經拚好的拚圖。

“在玩什麼呢?”葉芳愉走近了問。

納喇庶妃正因為保清的童言稚語而笑得麵若桃花,璀璨非常,乍然看見葉芳愉來了,臉上笑容也絲毫沒有退卻半分,反而又添了幾分俏皮和揶揄。

她笑道:“姐姐快來看看你這皮猴子。”

她朝著葉芳愉招了招手,還不等葉芳愉詢問為何是皮猴子,便迫不及待地講明了緣由。

原是兩人打賭,若保清能夠在一炷香的時辰內拚好他手裡的那塊拚圖,納喇庶妃就答應他一個條件,最後結果自然是保清贏了。

可當納喇庶妃詢問他有什麼要求時,保清竟不假思索道,他要五十兩銀子。

納喇庶妃入宮這麼多年……彆說入宮了,自打出生以來,她就沒有見過這麼簡單粗暴,清新奇特的條件。

更彆說還是一個隻有三頭身的奶娃娃提出來的。

當下就有些哭笑不得。

二阿哥出生之前,大阿哥是宮裡唯一一個平安康健存活下來的阿哥,雖說住在宮外,不能得以時時相見,可或許就是因為隔著宮牆、隔了遙遠的距離,皇上和兩位老祖宗便更加放在心上。

逢年過節,送來延禧宮的賞賜都是雙倍,生辰之日的賞賜更是豐厚,幾年積攢下來,已是不少的身家,如何會缺這五十兩銀子?

納喇庶妃以為大阿哥是心疼她,才會故意這麼說,於是便讓保清換一個條件。

誰知保清卻不肯,看她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也不為難,直接躺倒在地,抱著她脫了鞋襪的小腿撒起了嬌。

彆說……小肚子還挺軟乎的。

納喇庶妃一邊描述,一邊在心裡給大阿哥的小肚子打了九十九分,少給一分是怕他驕傲,來日露著小肚子出去賺錢怎麼辦?

葉芳愉聽完,瞬間沉默了:……

半晌,扯了扯嘴角,彎腰把保清從地上抱起來,此時的白團子,已經因為被額娘發現他的“賺錢大計”而羞成了粉團子。

兩隻小手使勁捂著小臉蛋,可任由他怎麼努力,小肉手的麵積也隻夠覆蓋住兩邊臉頰上的軟乎肉,鼻子眼睛和額頭可還露在外邊呢。

葉芳愉便無奈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保清要銀子做什麼?”

“是呀,大阿哥要銀子做什麼呢?”納喇庶妃也好奇地湊了過來問。

屋內所有的宮人也同時悄悄豎起了耳朵,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小娃娃被問得雙眼呆滯,心裡莫名有些委屈,想哭。

賺錢不易,保清好累。

第7章

穿越一遭,天降奶娃,葉芳愉對保清小崽崽的一切想法都感到十分新鮮和好奇。

可不論她和納喇庶妃如何詢問,保清都不肯透露他要銀子是打算去做什麼。

眼見得夜色逐漸深沉,明兒又要去給太皇太後請安,最後隻能遺憾作罷。先叫人護送納喇庶妃回了後殿,又摸了摸保清的小肚子,發現有些乾癟,葉芳愉了然:“保清餓了吧?叫杜嬤嬤給你煮碗牛肉麵怎麼樣?”

保清有些意動,小肉手不由得跟著放在了軟肚皮上,吸了吸鼻子,牛肉麵誒!想吃。

可是額娘很窮,還要喝藥。拚圖賺來的五十兩,納喇額娘到最後也沒給他。

奶娃娃站在那裡糾結了半天,最後癟著小嘴忍痛拒絕:“不……不吃了吧。”

殊不知他的糾結和猶豫都被葉芳愉看在了眼裡,心中十分稀奇,還這麼小,就這般有意誌力,放在現代肯定是個減肥的好苗子!

但,減肥是吃飽以後才要考慮的事,跟三歲的小娃娃又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大手一揮,果斷替保清做了決定,“紫鵑,叫杜嬤嬤煮碗牛肉麵過來,記得肉片要切薄一些,多放一點,再窩個荷包蛋,蛋要全熟,不要蔥,不要香菜。”

“奴婢這就去!”紫鵑輕盈地服了服身子,扭頭就朝小廚房的方向去了。

保清站在葉芳愉身邊愣了愣,最後鼓著臉頰想,好吧,那就明天再少吃一點點好啦。

……

翌日要去慈寧宮給兩位老祖宗請安。

去歲赫舍裡皇後薨逝後,後宮宮權就被暫時收歸到了太皇太後手裡,她老人家喜好清靜,最不耐煩招待妃嬪,便下令每十日請一次安即可,其他時間若無重大要事,就少往慈寧宮跑。

如果嚴格按照她老人家定下的規矩來算的話,其實還要再過五六天,方才是請安的日子。

可葉芳愉能順利解禁,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仰仗了太皇太後的提點和幫忙,於情於理,她都該專程上門去謝恩才是,更彆說昨兒還是保清回宮的日子——哪裡有晚輩歸家不去給長輩打招呼的?

這才有了今日的請安之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天還未亮,霧氣濃濃,葉芳愉就被紫鵑和杜嬤嬤聯手從被窩裡挖了出來,另一個新提上來的一等宮女青緹則站在床邊,手裡拿了塊浸過溫水的棉布,找準時機,眼疾手快把棉布往葉芳愉睡眼朦朧的臉上蓋了上去。

微熱的溫度一下將瞌睡蟲趕走得無影無蹤。

葉芳愉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眯起眼睛,斜斜看了她一眼,半晌道:“乾得不錯。”

青緹這才如釋重負般長鬆出一口氣。昨兒娘娘專程找她,說她可以熬夜,就是不能早起。哪怕睡得再早,也絕無可能在天亮前起床,但是又不能耽誤去給老祖宗請安的時辰,所以叫她務必用濕帕子把她驚醒。

接了這樣一道命令,青緹嚇得半宿沒敢閉眼,最後還是紫鵑提醒,把濕冷的帕子換成溫熱的棉布,這樣既能叫醒娘娘,又不至於因為突然接觸濕寒而傷了身子。

她暗暗對正在忙碌中的紫鵑投去感激一眼,隨後蹲下來動作麻利地給葉芳愉穿上鞋襪。

另一頭,幾個二等宮女早已備好了溫水和洗漱用品,其他人則一人捧著一套繡樣精美的旗裝以及配套的花盆底,排隊站成兩列,供葉芳愉挑選。

場麵十分規整有序,服務堪稱奢侈浮華。

葉芳愉一邊攤開雙臂任由紫鵑和杜嬤嬤擺弄,一邊在心裡歎了口氣,要墮落了。

……

因著這是她解禁後,第一次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並且身邊還有個剛回宮的大阿哥,妝容著裝上就不能如這幾日窩在延禧宮裡那般潦草隨意。

這點從宮女們手中捧著的旗裝就能看出來。

顏色靚麗的緞麵上,織繡了大團大團錦簇的花朵,衣領、袖口、裙擺處則是以祥雲形狀的暗紋點綴。

兩小把頭梳完後,杜嬤嬤嚴肅著臉,手拿幾根華麗發簪對比半天,最後誇張地接連插了三四根上去,一晃腦袋都是金銀玉器碰撞的聲音,叫葉芳愉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一根用來插糖葫蘆的草靶子呢。

化妝的時候更是誇張,塗粉塗半天,描眉描半天,點唇點半天,完了對著鏡子一照,不過就是臉白了一些,眉毛粗了一些,嘴唇精致了一些,其他的……

“有變化嗎?”她問杜嬤嬤。

杜嬤嬤笑盈盈答道:“自然是有的,您看您這肌膚,細膩了不少吧?還有您眼底的黑圈也都給蓋住了。您病了這些時日,清瘦了不少,臉頰兩側微微有些凹陷,老奴就將它化飽滿了一些,最重要的是啊,這化完了跟沒化差不多,才考驗技巧呢……”

葉芳愉聽得一愣,整個人肅然起敬,霎時對杜嬤嬤生出了無限的敬仰來。

原來古代就有了換頭術,這樣的人才要是放在現代,月工資最少得六位數起步吧?

難怪當初原主入宮時,極力主張,非要杜嬤嬤跟著,原是有這樣一門好手藝在!

葉芳愉在心裡珍重其事對不知消失到了哪裡去的原主說了聲感謝!

隨後膝蓋微微使力,站……沒站起來。

——她身上除了發簪,還有一耳三鉗,還有珍珠項鏈,還有壓襟,還有戒指,還有護甲,還有玉佩香囊……

不是十成十的真金白銀,就是上好的玉料。

丁玲咣啷全掛在葉芳愉一人身上,直接負重三十斤,腳下踩的還是極難保持平衡的花盆底。

葉芳愉想她得重新適應一下這身重量才行。

下一秒就被紫鵑青緹兩人一左一右架了起來。

葉芳愉:“?”

你們扶著我,這些東西就不壓腦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