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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煩躁地將書“啪”地合上:“原因呢?”

“因為我殺了她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悟,你會因為我殺了她而送我接受審判嗎?”

“不會。”五條悟回答得很乾脆,他沉沉地看著我,“但是我不會幫你殺她,並且不會讓你有機會去殺她。如果你依舊成功了,我會親自懲罰你。”

“懲罰我什麼?”我好笑地搖頭,“我都快死了,我有什麼好怕的?”

五條悟眸色更深了。

我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所以何必救我呢,我已經變了,悟。你還認得現在的我嗎?”

“夏夏。”五條悟語氣出乎意料地還是很平靜,“我不喜歡正論,可我同樣也不喜歡罔顧人命。因為殺了彆人不需要付出代價,便毫無負罪感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這種事情隻有大反派才會做吧?我雖然樂意嘗試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是我暫時沒有踐踏他人自尊、鄙夷他人生命的打算。”

他合上書:“因為你有我,所以你不怕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你沒有我呢?以你的身子,誰都可以隨意地剝奪你的性命。你尚且一直在努力變強,想要得到彆人的認可,天內理子就不是嗎?她的確沒有反抗的力量,可她也是一個人。生命的貴賤和強弱無關,我們沒有資格隨意剝奪。”

“這不就是正論嗎?”我轉過身,“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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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在五條悟的精心養護下,我總算從病房裡暫時轉移了出來。

家入硝子等人組團前來圍觀……哦不,來探視我這個病人。

我躺在床上啃著蘋果,家入硝子、庵歌姬和冥冥圍坐在我周圍,硝子直接伸手試了試我的情況。

許久,她憂心忡忡地皺眉:“你這身體……”

庵歌姬笑容停頓了下,她們來之前估計是聊了什麼,都竭力地避免露出不對的神情。

硝子歎了口氣:“怪不得悟那家夥最近都不出任務了。”

“五條悟那家夥在後悔吧。”冥冥笑眯眯地拿起橘子,一邊剝一邊說,“他應該很怕你最後一個生日,他卻沒能陪你一起。我也沒想到能看到五條悟這樣的一麵。”

我知道我到底病得有多厲害,五條悟都在爭分奪秒地延長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任務也不出了,課也不上了,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我一個人。

然而也從側麵證明,他找不到能救我的辦法。

“我比較好奇。”庵歌姬湊上前來問,“五條家那群老古董沒來找你麻煩嗎?”

“應該來過吧。”我有氣無力地應答,“不過五條悟既不讓我出去,也不讓彆人進來,你們是第一批到訪的訪客。”

“不是哦,我們是第二批。”冥冥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第一批是夏油傑,現在還沒進來呢。”

我:“……”

五條悟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無語凝噎,家入硝子想到自己兩個同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傑幫了你以後可是被悟找了好久的麻煩。”

“……祝他好運吧。”我隻能假惺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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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五條悟回來了。

他今天不知道又跑哪裡去找救我的辦法,等我吃完飯,他推過來一瓶藥。

“吃了,調養身體的。”

這段時間我吃的雜七雜八的藥挺多的,我習慣地接過藥就著水吃下。

五條悟俯身抱著我放在了床上,而後拿出吊瓶給我輸液。

我的手如今被打得一片青紫,他拿著針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我最嚴重的那段時間,一天吊瓶要掛三四次,夜裡也要更換。為了我的身體可以接受,還不能直接換吊瓶,隻能拔掉重新打進去。

到如今,我的手背慘不忍睹。

五條悟握著我的手,許久,他用輕鬆的語氣說:“手背沒地方打了,胳膊伸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我的和服袖子盤著弄上去,再用一根布製捆帶將袖子捆好固定,他摸了摸我手臂的經脈,將針紮了進去。

不是太痛,最起碼比起頭疼,這點疼不值一提。

他給我掛的吊瓶應該是帶有溫和的鎮痛效果,最起碼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頭疼過了。

吊瓶裡開始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落液體。

我的身體承受不住速度過快的滴落速度,因此每次都要滴上兩三個小時。有的時候我太累便睡了過去,而五條悟卻會一直守著我,直到吊瓶裡的液體全部進入我的體內,他才會拔出針頭,小心翼翼地將我的手放進被子裡。

這個咒術界最強,在我麵前再也沒有半點架子。

這次卻不一樣,打完針後,他抬眸看著我。

“夏夏。”

“什麼?”我莫名其妙。

“我得到了一個特級咒具。”

“?”我更加莫名其妙了。

“它可以強行催發一個人的咒力,卻不會讓對方承擔任何風險。”五條悟抬眸看著我,“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解釋的嗎?”

“……”

我出了口氣,平靜地說:“我的確覺醒了咒力,這也是我病重的起因。”

我和六眼是雙生,每個六眼出生時,都意味著在五年內,會有我這樣的一個雙生體出現,並在出生後迅速夭折。

我的力量更像是詛咒。

一年前,我覺醒了咒力,卻也在同一天失去了使用咒術的能力。

“覺醒失敗?”

饒是五條悟也被我這個情況弄得眉頭緊縮。

這個世界上,有咒力就是有,沒有咒力就是沒有,從來沒有覺醒咒力失敗的情況。

可是六眼和我是特殊的存在,任何不正常的情況都可能發生。

五條悟靠近我,拉下了墨鏡仔仔細細地觀察著我的全身:“看不透。”

當然看不透。

雙生既是相互依存,也是相互抵觸。

六眼可以看穿一切,卻絕對無法看穿雙生體。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五條悟難得無語,“老子完全找錯了方向。”

“……”我默不作聲地轉移了話題,“悟,我想去看看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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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的墓在一個安靜的園林之中,周圍被許許多多其他墓碑環繞;沒有人知道在這片墓園裡,躺著一個年僅17歲的、為了普通人奉獻了一生的英雄。

這就我們的未來。

我穿著黑色的和服,五條悟穿著黑西裝,他輕鬆地抱著我,帶著我幾個轉彎,很是熟悉地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墓碑前。

墓碑上,灰原的笑容燦爛,比這一個“耶”,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記得這個場麵。

那時我想五條悟想得緊,不顧管家的勸阻跑來學校給五條悟送吃的。他們齊聚在食堂,都用揶揄的表情看著難得有些羞赧的五條悟;七海健人更是絮絮叨叨地說想不清楚為什麼五條悟也能有我那麼好的“朋友”。

灰原雄也很羨慕,他笑著說等我進入了高專,那我就是他的學妹了。到時候五條是他的前輩,而五條的妻子是他的學妹,他可以從我身上占五條悟的便宜。

結果慘遭五條悟那家夥單方麵的霸淩。

還記得這小子被五條悟打得一邊逃跑,一邊不忘記回頭衝著正在擺弄相機的夏油傑比了個“耶”的手勢。

轉眼間,彩色的照片隻剩下了黑白。

五條悟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了下來,他站在我身後,舉著傘為我遮擋住不算太厲害的陽光。

我緩緩地蹲在灰原的墓碑前,靜默著將白色的菊花擺放在地上,酸澀的淚意洶湧而來。

“灰原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照片,“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喊你哥哥嗎?”

你為什麼沒有聽到就沒了呢?

“……請問是五條先生和華宮小姐嗎?”

我的思緒被一道女聲打斷,五條悟守在我的身後,既然他沒有反應,那說明來人並不帶惡意。╩思╩兔╩在╩線╩閱╩讀╩

我和五條悟一起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和灰原有七八分像的女孩子,手中拿著一整束的花,另一手拎著一個小簍子。

她的麵容憔悴,眼底裡帶著對陌生人該有的緊張與尷尬。

灰原靜,灰原的妹妹。

“我們是,請問你是灰原桑嗎?”我問。

“是,我聽哥哥提過你們。”灰原靜局促地點頭,她很怕五條悟,目光一直往我身上移。

“悟,你擋著灰原桑的路了。”我說道。

五條悟又上下掃視了下灰原靜,這才側身讓開。

灰原靜黯然地靠著我一起半蹲在灰原的墓碑前,她從小簍子裡拿出布巾,細細地為灰原擦拭著墓碑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的臟汙。

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灰原的墓碑乾淨得像是新的,和旁邊風吹雨淋的墓碑完全不一樣,不難看出灰原靜天天都有過來。

她神情很莊重,像是在做一件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一般。我和五條悟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等到她將灰原的墓碑前前後後擦拭乾淨,灰原靜才重新開口道:“華宮小姐,我哥哥的死是有意義的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灰原靜喃喃自語,像是在說給我和五條悟聽,可她完全不等待我和五條悟的回答。

“一年了,我隻見過哥哥不到五次。他永遠都在做任務,一個沒有完成,下一個就來了。為什麼你們不能從源頭上讓詛咒消失?這樣下去,先滅絕的一定是咒術師吧?”

她說了很多很多,我和悟沉默著聽了很久很久,到最後,她帶著哭腔看向了五條悟。

“五條先生,聽哥哥說您是最強的,您不想改變這一切嗎?有一天,或許是您,或許是華宮小姐也會難逃厄運——”

這句話簡直是踩中了五條悟現在的雷點,他的表情一變。

萬幸他也知道,灰原靜是真的在疑惑,並非帶有惡意。

“我從不考慮這種假設,等事情真正發生時再去想辦法不就行了。”

灰原靜慘淡一笑:“是啊,您是最強,您當然不會有我這樣的懦弱的情緒……那華宮小姐你呢?”

她又看向了我。

“會改變的。”我說,“願意或者不願意,黎明也會到來。”

五條悟挑了挑眉。

灰原靜笑容淒涼:“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看向遠處的天空,輕聲地說:“會。”

回去的路上難得沉悶。

五條悟拿著筆記本電腦處理著咒術界的事情,他一心兩用地問我:“我沒想到你還有想要永遠解決咒靈問題的遠大理想。”

“不是有你嗎?”

這句話取悅了五條悟。

他一邊dj發送回了一封郵件,一邊哼笑道:“是哎,畢竟老子是最強。”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不過我第一次聽你喊彆人哥哥,你從來沒喊過我和傑哥哥哎。喊一聲來聽聽?”

“……真虧你難得有良心,沒有在剛剛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