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
裴景喉嚨咯咯作響,嘴裡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雙手緊緊地抓著劍刃。
房倦之麵無表情地拔出劍,血水順著劍尖流下。
裴景倒在地上,單手撐地,一隻手死死地捂住%e8%83%b8口,雙腿在泥地上蹬著往後退,拚命地想要逃生。
“房倦之,你不能殺我!你彆殺我!”
房倦之再起舉起劍。
“你殺了我也沒用,”裴景求生無望,歇斯底裡地嘶吼,“難道你能證明神靈的存在?”
房倦之染血的側臉分外昳麗,劍鋒再次把裴景釘入泥地,慢悠悠地轉動劍刃,是肆意虐殺的手段,裴景慘叫起來。
房倦之笑了,“我能。”
裴景氣若遊絲的聲音越來越低,“我隻後悔當年沒殺了元蕙如……”
劍鋒狠戾地偏斜,裴景徹底沒了聲響。
房倦之冷淡地看著裴景的屍體,像看一件垃圾。
忽地,他似心有所感,猛然望向元蕙如藏身的方向,嗓音輕柔地喚,“蕙蕙?”
守墓獸身後的元蕙如用力咬著手指,緩緩滑倒在地,控製著不要大叫出來。
她第一反應就是逃離現場,手腳並用地順著原路跑回去。
房倦之殺人了。
她不知道應該假裝沒看到,還是大義滅親,可是他是為了她殺人……無論如何,她都被他嚇到了。
她腦袋亂哄哄的沒有辦法思考。
她在冗長的墓道如無頭蒼蠅亂撞,身後房倦之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元蕙如終於跑回耳室,她撞翻了好幾個陪葬品,倒退著回到了主墓室。
她想,是不是應該假裝待在墓室裡不曾出門。
待會麵對房倦之要用什麼表情,繼續微笑嗎。
第一句可能要若無其事地問,“房倦之,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元蕙如愣愣地站著發呆,後知後覺,才察覺到後腦勺有什麼東西一下一下地踢著她的頭。
元蕙如回頭,先看到一雙男士球鞋。
這是某個奢侈品牌的限量款,有一段時間,紈絝子弟們很熱衷穿。
她的視線慢慢地往上移,褲腿、皮帶、上衣……
對上了吐著血紅長舌頭的吊死詭。
易航被一根登山繩勒著脖子懸掛在墓室天花板上,屍體在風中搖晃,他保持著死後凸眼吐舌的恐怖模樣,桀桀怪笑:“元蕙如,你好啊。”
油燈的光影影綽綽。
元蕙如緊緊揪著衣角,麵對著易航一步步地往後退。
易航青紫的笑臉換成哭臉,嚎啕大哭,“神女,我道歉了,我磕頭了,我已經悔過了,為什麼你還要殺我全家!”
他的聲音,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響,是指甲抓撓黑板般詭異的哮叫聲。
元蕙如要被他惡心吐了。
易航又換成笑臉:“地獄好冷,元蕙如,你下來陪我啊——”
元蕙如感到頭頂冷風掠過,一把帶血的青銅劍飛向易航,斬斷他上吊的繩子,劍尖淩厲地紮進牆壁,劍把震動不休。
易航的噪音立刻中斷,他沒有隨著繩索的斷裂落地,而是四肢折成詭異的角度,手腳像爬蟲一樣吸附著墓室的天花板,頭扭轉到後背,警惕地望向元蕙如身後。
元蕙如僵硬在原地,隻感到冰冷的手被男人溫暖的大掌包裹住。
房倦之上前,把她護到他身後。
他手心乾燥,連一絲血腥也沒有殘留。
元蕙如看到他挺拔的背脊,無法自控地顫唞著。
易航對房倦之哭嚎,“房倦之,元蕙如把我害得好慘,你評評理啊!”
房倦之身為道士,麵對妖魔鬼怪,向來是一句廢話也懶得說,他手掐法印,口誦法咒,開始調神遣將。
“靈炎聽吾召,飛身速現形,三五成其體,七九合其形……”
隨著他言出法隨,頭頂傳來雷霆的轟鳴,易航不敢再騷擾元蕙如,不甘心又不安地在天花板上爬來爬去,冷笑連連。
“房倦之,你是道士,你連女詭也敢睡。”
“你射的時候有沒有做好措施,搞出個詭娃娃來可怎麼辦。”
女詭?
元蕙如渾身的血液冷卻了下去。
掐訣念咒的房倦之的語調,似乎也慢了下來。
易航對上元蕙如失神呆楞的眼,停下動作。
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血紅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元蕙如一會,嘻嘻地笑了。
“斬妖縛邪,道氣盈天,急急如律令,滅!”
隨著房倦之語調快速的低喝,衝天烈焰包裹住易航,把他的形體連同魂魄,打得煙消雲散。
但還是晚了,元蕙如聽到了易航最後一句話。
“元蕙如,房倦之沒告訴你,你,是,詭,嗎。”
第五十三章 053
烈焰焚儘,歸於靜寂。
房倦之垂下眼眸,“妖言惑眾。”
他回身,伸手想要擁抱元蕙如。
元蕙如卻踉蹌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
元蕙如:“房倦之,你是怎麼做到假裝一切正常的?”
元蕙如再雙手環抱自己撫摸溫熱的身體,再看地上屬於她的影子。
她明明是活生生存在著的人。
屬於巫的直覺卻提醒她,易航說了真話。
元蕙如慌張地詢問房倦之:“我死了嗎?”
房倦之麵不改色:“你活著。”
元蕙如指著他,無法自控地叫起來,“你說謊!你知道嗎,你剛才的表情沒藏住,我看出來了,你說謊!”
她崩潰地抓扯著長發,感受到了鮮明的疼痛,不停地自言自語。
“會痛的,不應該啊,如果我死了,現在的我是什麼東西?”
房倦之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打斷她,“蕙蕙。”
他不顧她的抗拒,又抬起手要碰她。
元蕙如揮手打開了他的觸碰,一直後退,直到後背抵到了墓室的門。
房倦之看了眼他被推開的掌心,收回了手。
他背對燈光,臉部晦暗不清,元蕙如隻看到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這一刻他也像是古墓中的怪物。
他遺憾地歎氣,“你又做噩夢了。”
“過來,我幫你醒夢。”他語調輕柔地誘哄,身體卻像蓄勢待發的猛獸,蓄勢要撲她。
逃!
元蕙如的腦海閃現出一個指令。
像小動物機警地察覺到危險來臨,她選擇聽從本能,轉身就跑。
房倦之撲了個空。
元蕙如衝進墓道,房倦之沉沉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會,追了上來。
陵墓的地圖就在元蕙如的腦海中,她比房倦之更熟悉地形,利用沿途的機關跟法陣來拖慢房倦之的步伐,把他甩在身後。
她受驚地跑出神女墓,發現大山已是深夜。
元蕙如用手電筒掃射四周,扯開身上妨礙動作的防護服,“王恩恩?王永?”
沒有人回答。
守在墓外的憐神村村民全都不見了,元蕙如失去了外援。
山林莽蒼,血月懸空,世界像是更遼闊的墳墓,把她困住。
身後,房倦之的腳步聲又逼近了。
元蕙如慌不擇路,隨便挑了一條小路躲進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一會想她的遭遇,一會想房倦之怎麼了,一會又想房倦之殺了裴景怎麼找回親媽,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像踩著雲端,頭腦因劇烈奔跑而缺氧,最後千頭萬緒如煙火炸裂後的夜空,剩下茫茫的暗。
她最後跑進一片高高的蘆葦地。
蒹葭蒼蒼,如露如霜。
月光明晃晃的像是鏡子,她在茂密的葉子間東躲西藏,依舊覺得無所遁形。
男人追逐著她,一刻也不停歇。
風中壓抑不住的喘熄聲。
蘆葦高高的枝乾像矗立的墳墓,房倦之提著那把殺了人的青銅劍,砍下擋路的蘆葦枝,蘆花飄飄揚揚,下了一地的雪。
他在元蕙如藏身的位置附近徘徊不去,像是知道她躲在這一塊。
元蕙如抱著頭藏在草叢,透過草葉的縫隙,看見房倦之的雙腿在她麵前走動,用劍跳起葉叢查看,聽見他輕聲哄著,“蕙蕙,我們談談。”
對,應該談一談,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
元蕙如在渾噩中抓到一線生機。
她的思維剛活躍,房倦之身形停住,不假思索望向了她的藏身之所。
元蕙如沒來得及反應,房倦之已來到了她跟前,把手中的劍插到地上。
她剛轉身,房倦之錮住她手臂拉過來抱在懷裡,掙紮之間,他們一起倒到了草地上。
房倦之壓在她身上,她在近乎窒息的沉重中,好聲好氣地商量,“房倦之,我們談一談。”
房倦之手掌托起她的後腦勺,俯下`身親她,帶著懲罰的吮和咬,答非所問。
“為什麼不聽話,誰讓你離開的。”
他危險地問:“你是不是又要逃跑了?”
元蕙如慌張地推他的%e8%83%b8膛,“你好好說話。”
房倦之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讓我看看你的想法。”
元蕙如幾乎要哭出來了,“你不要這樣。”
房倦之不顧她的抗拒,緊緊抱著她,沉靜又冷酷地命令,“給我看你的心。”
元蕙如在他懷裡拚命地掙紮,“你如實告訴我吧,我能接受真相。”
民間傳說中,遊蕩在人間的詭,有的詭知道自己死了,有的詭以為自己還是活人,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人,隻要被人指出死亡的真相,就會神魂俱裂,迎來真正的死亡。
她已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了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怕得發抖。
房倦之卻依舊避而不答,見她的情緒無法安靜下來,就默不作聲地剝開她的衣服。
元蕙如終於看到了不再勝券在握的房倦之,他失去了情緒穩定的外在,袒露出暗湧的瘋癲,她好奇過,現在她不喜歡了。
她還是試圖想要逃跑,咬他的手腕,咬得出血,他好像是沒有痛感的,照舊從容不迫地除去她所有的衣服。
她拔出她藏在上衣口袋裡防身的匕首,喘著氣,橫在房倦之脖側,“你……你停下來。”
他卻毫不回避地俯下來,刀鋒就順著他前行的動作,把脖子劃開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淋漓而下,他的瘋勁終於擊潰了她,刀從手中滑下,慌忙去捂他的傷口。
他悍不畏死,她怕,怕傷人,怕疼痛。
因為她掙紮,他就用衣服上的帶子捆綁她的雙手,把她不著一縷的身軀放在葦花堆積的雪地上。
她被壓在雪地上,草汁液汙染了肌膚,無法反抗地,被入侵。
她手上全是他的血,她畏懼了,屈服了,讓他闖了進來。
他總是闖進來,即使她推開他,他還是想方設法闖進來,他們之間不是對弈,是單方麵的蠻掠。
今晚是他們分手幾年後,第一次重新融為一體。
元蕙如把身體交給房倦之發泄,腦子拚命想著脫身的辦法。
可她在驚濤駭浪的海麵,被不停地拋上浪尖又接住,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