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1 / 1)

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385 字 1個月前

每個平行時空,每一個“元奉真”都會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個世界作為“元蕙如”的她,會生活在現代社會,她會遇到屬於她的“房冶”嗎。

浩渺如星海的成千上萬個平行宇宙,每一個宇宙裡的“房冶”,都會不辭千裡地找到他的“元奉真”嗎。

他會一如既往地愛上她嗎。

他也會為她顛覆宇宙法則嗎。

如同宿命。

元奉真不知道。

但她想活到“元蕙如”誕生的時候,如果這個世界的“房冶”被“元蕙如”吸引而來,他,是否會被喚起屬於他的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應該是會想起來的。

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的物理通道已經被打開,量子與量子之間的糾纏已經建立,她期待著他想起來。

請告訴她回去的方式。

她一定要回去。

兩千年的變故太多了,元奉真於是與這個世界的元氏女定下契約,她要守護元氏女不斷嗣,順利延續到元蕙如的誕生。

她傳授元氏女使用自身血肉養育長生蠱,蝶蠱能夠儲存她與代代元氏女的記憶,隻要元氏女遇到危難之時,服下蝶蠱,她的意識便會複活,附身在元氏女身上,利用她的智慧,幫忙她們渡過難關。

意識不滅,便是永生,這就是她掌握的長生之術。

第七十一章 071

這兩千年間,元奉真大部分的時間在沉睡,被元氏女喚醒後,她會殺人,解決問題,思索如何補全被她遺忘的房冶的飛升符,嘗試著其他穿梭時空之法,一定時間後,再把身軀還給原來的元氏女,繼續陷入沉睡。

兩千多年清醒的時間,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年五十年。

最長的一段清醒時間,是她剛魂穿過來時,附身在已死去的女嬰身上,以“元嬌奴”之名,活了五十年,壽終正寢。

她死後,元氏把一名女孩過繼給“元嬌奴”,“元嬌奴”便成為了元氏女家譜上的第一位始祖。

替她收屍的,是一位姓王的百夫長。

王百夫長,就是在元奉真原本的世界,曹將軍派過來暗殺她的士兵。

曹將軍率領的皇朝軍隊,所到之處打砸神女廟,並嚴禁麾下士兵們信仰五鬥教,但將士之中還是有不少人暗中信仰神女,王百夫長也是神女的信徒。

曹將軍要殺神女,將士無人敢對神靈動手,於是暗中采用抽簽法,倒黴的王百夫長,抽中了紅簽。

那晚,他走進牢房後,並不敢對神女下手,正逢房冶催動飛升符,血液流到他腳下,他也跟著元奉真,被傳送到此方世界,附身在同一支逃荒難民的男嬰身上。

他不明所以,隻以為這是神女的手段,越發忠心地崇信神女。

元奉真對信徒是很負責任的,她作為“元嬌奴”長大後,帶著王百夫長四處遊曆,傳授了他很多在此方世界生存謀生的本事。

某一天,她帶著王百夫長路過某處海邊,清理了此處作亂的幾條鱷龍後,她指著這片肥沃的荒地,把土地賜給了他,“你彆跟著我流浪了,以後,你就在此生活吧。”

神女說什麼,他便聽什麼。

王百夫長從此就在此安居,他娶妻生子,招攬流民一起開荒,為了抗擊海盜,以軍隊的方式訓練村民,把此地建設成一個欣欣向榮的小漁村。

小漁村要起名了,王百夫長本想起“蓮神村”,最後,卻寫成了“憐神村”。

憐她壯誌難酬,憐她顛沛流離,憐她永世孤獨。

王百夫長又在村裡修建蓮神廟,傳播神女信仰。

親手雕刻神像時,他依舊按照原來世界黑紗覆麵、腳踏屍山血海的形象進行製作,等到要描繪神像容貌的時候,他停下來了。

作為卑微的信徒,跟隨神女多年,他並不敢抬頭看她的容貌。

他隻聽說她非常美貌,那些見過她祈雨風姿的貴公子,無不心旌搖曳,但他不知道她的長相。

於是神像的臉,是留白的——後世附會說要在蓮神的神像上雕刻信徒的臉,其實並非王百夫長的初衷。

王百夫長雕刻完蓮神神像,神差鬼使地,在神像的脖子側,又接上去了一個小頭。

男性形象的小頭凝望著神女的臉,這其實是彰懷皇帝的惡趣味,他把他的頭與神像共處一首,象征與心愛的神女融為一體,一同享受信徒的祭拜。

王百夫長發著抖,在小頭上刻上了他的五官,這是他不敢言語的情感。

王百夫長在島上等到白發蒼蒼的時候,神女又回來了。

元奉真在漁村的深山裡,渡過人生的最後一年,在一棵桃樹下坐化了。

王百夫長用君王規格的棺槨收斂了神女的屍骨,留下世代為神女守墓的祖訓,不久後也死去。

接下來的十幾代村長,不停地替神女擴建宏偉的地下陵墓,等到元奉真幾百年後返回憐神村一看,她已經擁有了一座陪葬品富可敵國的陵墓,為了避免遭到盜墓,她在深山裡布下奇門遁甲,神女墓成為唯有神女才能造訪的領域。

滄海桑田,百世光陰,彈指一瞬。

等元奉真再一次被喚醒時,陰岐蓮祖的神廟已遍布了此方世界。

憐神村發展成了現代旅遊勝地。

元蕙如,終於誕生了。

房倦之進入元蕙如的意識世界,元奉真終於與這個世界的“房冶”相遇。

他是誰,她應該是誰,平行時空的宿命般注定相遇的戀人,誰能分得清“他們”與“他們”之間的區彆,他們的經曆遙相呼應,互為收尾,像一個無解的莫比烏斯環。

房倦之補全了那個殘缺了兩千多年的飛升符。

“蕙蕙,我們接下來去哪裡玩?”

她走到了符籙的中央,房倦之跟了上來。

符籙的光華籠罩住了兩人,確認符籙成功催動後,元奉真在最後的時刻,推開了房倦之。

這次她以自身的魂魄作為燃料,返回她原本的時空。

房倦之屬於元蕙如。

房冶屬於元奉真。

無論擁有多不如意的結局,那始終是隻屬於她的人生故事。

唯有獨一無二,才是特彆的。

不如這麼解釋吧,她是盤桓在元蕙如意識深處的最後一個詭魂,一道延續了兩千年的殘存意識,房倦之最後超度了她。

白光過後,元奉真再次睜眼。

她又回到了那片星空下。

和房冶躺在死牢的稻草堆上,燭火搖搖曳曳。

她探出手去,在房冶正在劃開自己時,抓住了他手中的匕首。

她抓得死緊,刀鋒嵌入彼此的掌心中,刺痛。

房冶沒想到她會察覺,側臉,與她互望。

元奉真問:“哪來的刀?”

房冶無奈:“果然瞞不住神女。”

他坦白了,刀是看守的獄卒偷摸給的,獄卒曾受過房氏的恩情,他覺得房長公子落到彰懷皇帝的手裡,扒皮抽骨,一定生不如死,不如自戕,求一個痛苦。

元奉真定定地凝視他的臉,她說話,聲音有些顫唞。

她說:“房冶,我剛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一個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夢,我在那個世界,活了很多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嘗試了各種各樣的人生,我終於沒有遺憾了。”

“我花了兩千年,才找到回來的路。”

她坐起來,慢慢掰開房冶的手掌,把他手心裡的匕首取下來。

“記不住,房冶,我真的記不住,”她輕輕地說,“我怎麼可能在你滿地的鮮血中,記住那個複雜的符籙。”

隻要回憶,眼前永遠是紅色。

房冶一愣,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裡滑落,他問:“神女,又從那個世界回來找我了嗎。”

元奉真說:“房冶,這才是我想要的歸宿。”

他起身,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有人撞開了牢房的門,是王百夫長。

他提著暗殺神女的刀,在角落裡惶然地徘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車馬轆轆,人聲鼎沸,是彰懷皇帝終於趕到了。

“神女!”

元奉真從房冶懷中抬起頭,依偎著房冶,淡定自若地看著他,“劉彰,你來了。”

彰懷皇帝搓搓手,笑道:“我來了。”

元奉真說:“你過來。”

皇帝貪婪地望著死牢裡的神女,她披散著漆黑的秀發,冰肌玉骨,姿貌綺麗,多日艱苦的牢獄生涯,讓她多出了股纖弱的氣質,越發挑逗他的欲望。

他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香氣,一陣心神恍惚,不由地聽從她的指揮,抬腳跨過牢房的門檻,朝她走去。

大臣們覺得危險,要阻止,卻被皇帝粗魯地喝止了,“誰敢攔朕,誰死。”

他快步走到元奉真麵前,在她跟前蹲下。

先得意地看了一眼房冶,又覺得在虐殺房冶之前,先要讓房冶看看,元奉真徹底匍匐在他身下的樣子。

不如就在此時此地,讓房冶親眼目睹,他是如何強占神女的。

他心念一起,就覺得口乾舌燥,抓緊元奉真的手臂,恨不得立刻把她抱到懷裡。

卻聽元奉真淡淡地說:“劉彰,我後來了解到,你並不是個好皇帝。”

“你說你活了七百多年,驕奢%e6%b7%ab逸了七百多年,你和怪物有什麼區彆。”

“你還有臉派人追到異世,跟我索要不死藥。”

彰懷皇帝呆呆地看著神女開合的櫻口,腦海裡忽然並入了一段模糊的記憶。

原本應該是他趕到時,房冶已自儘,神女躺在房冶的血泊中,身上沒有傷口,卻已了無生機。

現場,隻留下一個消融於鮮血的詭異殘符,一名死去士兵的屍體。

他哭得淒慘,把房冶的屍體挫骨揚灰,再參照古籍的方法,利用神女屍體的血肉培育了一批長生蠱蟲,實現了長生不死。

彰懷皇帝忽然感到一陣錐心之痛,他先被他脖側動脈的鮮血染紅了眼,再看到一把匕首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心臟。

“救駕!快救駕!”大臣們驚聲高喊。

彰懷皇帝把目光從心臟的匕首轉移到元奉真的臉上,他用那把匕首,親手活生生地剖出了他的心,他把他血淋淋的心扔給她,嘶啞地放聲大笑,“神女憐憫眾生,為何從不憐憫我?”

他被將領們七手八腳地從元奉真麵前救走,禦醫沒來得及趕來,他便斷了氣。

死不瞑目的雙眼,依舊盯著元奉真看。

漫天箭雨飛出。

房冶和元奉真凝視著彼此,擁抱著倒在地上。

臨死前,房冶在元奉真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元奉真笑了。

天上不知何故降下火球,也許是神女最後耍的戲法。

牢獄著火了,他們屍體在熊熊烈焰中,被燃燒為灰燼。

屬於元奉真的故事,徹底結束了。

第七十二章 072

早上九點半,元蕙如在睡夢中被鬨鐘吵醒,同時 AI 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