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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夢到父親死在揚州任上即便是不信鬼神之說也難免驚疑,何況夢中情景曆曆在目仿佛置身其中。

黛玉沿著牆根在後院走了幾圈心中焦慮不安才稍稍緩解,昨日才收到了父親的平安信想來短短幾日不會出什麼事情。

大概真如雪雁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黛玉走著走著到了賈瑜門口,再過幾日便是春分了,一晃賈瑜已經走了五個多月。

這五個多月府裡發生了許多事情,先是二舅舅整頓家務,挨個查下來鬨得府上人心惶惶。

這邊事情沒完東府那邊珍大哥又開始整頓家塾,也不知怎的了寶玉再去便每日苦了張臉。

兩波事沒平又聽東府小蓉大奶奶病重使了各種湯藥怎麼也不見好,好容易見好能下床了過來給老太太請了次安又嚴重起來,這般時好時壞折騰幾個月下來已經沒了人模樣。

也不知賈瑜現下如何了。

黛玉在賈瑜門口站了會兒伸手輕輕推門。

“我道你不打算進來了。”

“三哥哥?!”

“嗯,”借著月色賈瑜打量起黛玉,幾個月不見對方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委屈,賈瑜放輕聲音,“過來坐坐。”

“你什麼時候回的?”

久彆重逢黛玉又驚又喜,幾步走到賈瑜身旁圍著賈瑜走了兩圈又用手放人臉上試了試,看人涼得齜牙咧嘴才坐下。

“剛回,”賈瑜隨手將暖手爐塞到黛玉手中,“一個多時辰吧。”

“半夜?”

“嗯,翻牆進來的。”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你該問那船為何要半夜靠岸。”

夜深人靜黛玉清楚聽到賈瑜時輕時重的呼吸聲,他大概是累的狠了,也難怪,不提在外做什麼,隻大半夜奔波回來就足夠疲憊了。不休息在這兒坐著做什麼?身體難道不是自己的?

“你,”千頭萬緒湧上心頭,滿腔的話當著正主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黛玉看著賈瑜放在桌上的手莫名生出一股怨氣。

“前兩日我生日老太太幫擺了席,還特意叫了湘雲過來。”

“那臭丫頭是不是又說你什麼了?”

“她說我再如何都比不上寶姐姐周全體貼。”

“寶玉沒說什麼?”

“寶玉隻道什麼,寶姐姐有寶姐姐的好,林妹妹有林妹妹的妙,洋洋灑灑一大通叫人聽了膩歪。”

“寶玉嘴笨又愛和稀泥,指望不上。”

賈瑜正要繼續詆毀看到黛玉眼角掛了淚花停了話頭。

寶玉指望不上他人都不在更指望不上。

“下次我替你罵她,除了我林妹沒人能說話那麼刻薄。”

“你才刻薄!”

“嗯,我最刻薄。”

懸了幾個月的心落地,二人在月光下對視半晌默契笑起來。

“怎麼做起了夜貓子?”

做夢父親去世的事不太好說,黛玉轉而說起寶玉這幾日常念叨的事。

“東府小蓉大奶奶身子不好了,”

“她還沒死?”他臨走時候秦氏看著就不行了,竟然硬生生又拖了幾個月,難不成還真有蒼天有眼這一說?

黛玉未說完的話被堵在口中,正要說幾句隻聽二門上傳事雲牌連著扣了四下。

連扣四下是喪音,兩府主子近來隻有秦氏臥病。

“你,”

對上黛玉驚詫目光賈瑜搖頭苦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

第21章

秦氏在兩府主仆中頗有美名,此時新喪眾人念及往日情意都動作起來,王熙鳳小院那邊已經叫奴仆準備馬車趕過去,寶玉不知為何和秦氏投緣聽聞也急忙換了衣服請示賈母備車護送過去。

王熙鳳寶玉先行,小半個時辰賈赦、賈政、賈璉、賈琮、賈環、賈蘭也陸續去了東府,賈瑜回來沒驚動人也懶得第一時間趕過去,和黛玉說了會兒話見她心不在焉便推脫自己累了要休息插了門。

黛玉和秦氏打過幾次交道,對方和善可親是個讓人說不出二話的,她二人雖沒深交但終歸是相識一場,人沒了說不上悲痛也多少有些惋惜哀歎,和雪雁感慨幾聲後去了前院賈母處候著。

黛玉到時邢王二位夫人李紈以及三春已經在了,賈母坐在正中眉頭緊皺,黛玉看了看周遭過去站到惜春身旁。

“蓉哥兒媳婦去了,你們娘兒們處的好想去就去了,幾個丫頭年紀小身子弱禁不起折騰去不去不是什麼要緊的。”

這意思是不用去了,黛玉心道,往日秦氏在老太太這兒頗為得臉,也不知因了什麼突然冷待起來。

“二丫頭三丫頭不去沒什麼關係,隻是四丫頭,”邢夫人嘴快將心裡話說了,看王夫人低了頭發覺自己說錯話也熄了聲音。

賈母看了邢夫人一眼沒作聲,看惜春也低了頭才鬆口。

“罷了,你們帶三個丫頭過去走一圈,露個麵便差人送回來。”

邢王二位夫人連連答應帶人去了,黛玉看賈母有了倦意打了招呼回了後院。

東府那邊人多亂的很,西府這邊也染了些悲戚慌亂,王嬤嬤這兩天受了涼沒過來,紫鵑雪雁晴雯嘰嘰喳喳說著秦氏以前的事情,說幾句歎一聲,黛玉聽的頭疼叫幾人去外頭玩兒自己鎖了門。

人都有了周邊徹底安靜了黛玉才自己想起事兒來。

事兒不好對外說,便是自己想起來都覺得離奇詭譎。

接連幾日噩夢黛玉一直心神不寧,今日也不知為何莫名定了下來,也不知是賈瑜回來還是,秦氏沒了。

賈瑜和黛玉說了會兒話才覺一直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終於回家了。

以往不覺如何,在揚州幾個月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對賈府竟然有了些歸屬感。

精神放鬆困意也就來了,賈瑜躺到床上再睜眼已經過去了一天,聽著外麵的嘈雜聲音再次確認自己已經回了家。

賈瑜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從頭到尾捋起揚州的事兒來。

要不是他清楚前後還真被王信帶到溝裡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可說的身份了,不得不說陰差陽錯之下結果還算不錯,林如海那兒暫時沒事自己也撈了不少好處。

說來也是好笑,王信把自己當成林如海的人,林成又將自己當成了什麼神秘人派過去的人,幸虧東西是趁著林如海不在送的,不然真麵對麵碰上了謊都圓不上。

不管怎麼說這一趟沒有白去。

賈瑜摸著身上的銀票心裡有了打算,簡單穿了衣服去廚房要了些飯菜吃完去了東府。

賈瑜剛一活動賈母賈赦等人便得了信,不過一來因秦氏之死沒有心情和其糾纏二來多說無用說也白說便默契將事揭過。

賈珍迎來送往忙了一天夜間才得了閒,聽人說賈瑜過來騰出手單獨見了一麵。

“珍大哥,”賈瑜待賈珍來了從懷裡拿出來幾張銀票,“這是三千一百兩,一百兩就當利息了。”

賈珍人不行是一回事,用秦氏薅羊毛又是一回事,人都沒了這錢不還心裡多少有些彆扭,反正現在他不缺錢也不缺掙錢的門路。

“老三啊,你,”賈珍想到什麼抹起淚來。

“彆的不說,欠條先給我。”

“誒好,”賈珍從櫃子書頁裡取出欠條交給賈瑜,看對方拿到手裡直接撕了又難受起來。

距離和賈瑜上次不愉快見麵過去了小半年,這人沒變秦氏卻已是陰陽相隔,當初怨恨賈瑜不做人現下卻有些慶幸還有個知情人。

人沒了更是隻能想到好處,隻他們關係無法對人言明,百般懷念無處訴說,看賈瑜一如往常賈珍再也壓不住情緒。

賈瑜過來本是為了還錢順便露個臉表示一下哀悼,沒想賈珍不知怎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了起來。

雖然他不歧視賈珍秦氏的關係,不過聽人細說也有些奇怪,他倒是沒想到賈珍竟然還真有幾分真情實意。

有沒有的吧,人沒了什麼都不重要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氏的靈堂已經搭起來了,賈瑜過去轉了一圈,尤氏不知是心裡不痛快還是身體不痛快沒在外待著,靈堂一群丫頭婆子哭哭啼啼守著。

生老病死循環往複皆是常事。排場大也好燒成一把灰揚了也好,終究都是一回事。

見不著麵聽不見話,想什麼做什麼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和賈珍說話耗費不少時間,賈瑜再回西府夜已經深了,賈母院裡隻幾個守夜的丫頭醒著。

從秦氏靈堂出來賈瑜總覺心頭壓抑,學著黛玉在後院走了幾圈也無法緩解乾脆坐到黛玉門口台階上琢磨起來。

秦氏的模樣他都快記不清了,隻記得是個風流婀娜的人物,這樣的人物說沒也就沒了。

對於生死賈瑜自認早已不放在心上,可出去走一圈回來麵對周遭人離世又是另一種想法。

複雜心情放到一邊,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他現在舍不得死了。

大概在揚州時就有些想法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事不是很順利,難免有受氣無奈的時候,尤其王信找上門後。

本來覺得不能隨心所欲活著是天大的事情,真不順了卻好像也不會怎麼樣,反正家裡還有人等著捋毛彆人怎麼樣也不太重要了。

賈瑜將身體靠在台階上,半夜石階很涼,涼意順著衣服直朝人腦子裡鑽。

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賈瑜再次確認,他是真的有點怕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但是他手上還連著根線舍不得斷。

既然舍不得斷那就要看好拉緊,不能讓人把那頭連著的偷走了。

第22章

既然不想死了那以往得過且過的活法就不太合適了,得找個更舒服的方式。

榮寧二府現今表麵看著風光內裡隱患頗多,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二世祖是沒可能了,說不好哪天就敗了。

怎麼也得找點能站住腳的事情做。

賈瑜心裡盤算了一番有了計較,以後具體做什麼可以先放一放,當務之急是給自己找個掌櫃。

在揚州時他從王信手中摳出來一條販鹽的官線,現在手中還有些銀子做本錢,有這條件不趁機賺點銀子可惜了。

賈瑜自己不能去揚州做商戶,他這樣的二世祖遊手好閒可以真放下`身段做鹽販子就是自甘墮落了。

以前不管不顧可以現在還是得多想著點了,得找個信得過又機靈的人過去。

賈瑜把認識的人想了一圈最終找了個合適的人。

“我去揚州?”

“對,你要願意去可以拿著錢找周平叫他帶你跑幾趟,等熟悉了再招人自己乾起來。”

賈瑜把計劃說給賈芸,賈芸思索半晌點頭應了。

在京城混了兩年沒什麼出頭,與其托人找關係拉活計不如聽賈瑜的去揚州發展,順利的話攢下幾百銀子也不用一直看人臉色。

“行,什麼時候出發?”

“儘快。”

賈瑜著急賈芸也不墨跡,安頓好母親後找了幾個相熟的兄弟一同南下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