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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送的這筆筒還真是用了心的,妹妹若是喜歡哪日我再將其他款式買來。”寶玉看黛玉席間多瞅了兩眼桌上擺放的筆筒殷殷開口,聞言黛玉一怔搖了搖頭。

倒不是喜不喜歡,隻是賈瑜前一陣子剛送了她一套,還愁沒地方擺放蘭哥兒又送了來。

“瞧瞧蘭哥兒都送了禮咱們大嫂子竟隻派個丫頭過來蹭飯吃。”探春接了寶玉話茬笑道。

“我們奶奶可不像璉二奶奶手裡闊綽,沒什麼拿得出手便隻好遣我帶這張嘴來了。”素雲端起酒杯對黛玉遙遙拱手,“再祝林姑娘安了。”

隨即不等黛玉答話便一飲而儘,探春寶玉叫了兩聲好黛玉才開口道。

“蘭哥兒環兒幾個走得倒是急。”

“他們平日裡不跟咱們一塊玩兒,送了東西也就行了,在這兒待著他們難受咱們也不自在。”探春解釋道:“這兒都是經常一塊兒的,關起門來自個兒熱鬨豈不是快活自在。”

“那,三哥哥沒來?”

“叫了瑜兄弟,隻是他沒答應,想來是有事兒過不來,”寶釵說著看向旁桌鶯兒,“你去再叫一趟。”

賈瑜本來還叫自己下午有事,必然是不知道她們提前計劃好了,臨開場再叫人就是他想過來也必然自恃麵子不肯過來,賈瑜那小子就愛比較,連賈環賈琮都提前通知到了他心裡怎麼會平衡。

黛玉心道,這家夥人緣實在是不好。

聽到寶釵說話鶯兒撇撇嘴人沒動作手就被一旁人拉住。

“不用去了,他說不來就是不來了,哪用得著三催四請的,又不是就缺他這人了。”

……這話彆人說還能理解一二,晴雯說出來就有些一言難儘了。

黛玉望向晴雯,左邊是鶯兒右邊是襲人,鶯兒身子和左側香菱貼著,襲人則是和右側麝月秋紋說得熱鬨,這丫頭自認從老太太房裡出來和襲人有些情分,卻不看人家左右逢源哪裡有空看顧這個交情不深的老人兒。

他們這對主仆人緣半斤八兩誰也彆嫌棄誰。

黛玉不提賈瑜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掃興,一群人樂嗬吃完席才陸續散了。

黛玉寶玉同住賈母後院,二人加著守夜的紫鵑秋紋四人同行回去,剛入院便見賈瑜在自己屋前台階上坐著。

寶玉下午聽雪雁說黛玉赴自己約拒了賈瑜此時撞上有些尷尬,看黛玉神情不明自己對二人隨意點了頭帶著秋紋進屋,紫鵑看秋紋走了自己思索一會兒也裝作有事回了屋。

黛玉等身邊沒人了才走近賈瑜,賈瑜仰起頭看著黛玉,還有幾天月中月亮不是很圓,不過離得足夠近就可以看清對方了。

“他們辦這事兒沒提前知會你?”

黛玉搖頭否認。

“你是臨時被寶玉叫去的?”

黛玉點頭肯定。

“是寶玉先叫的還是我先叫的?”

“你。”

“那你隻赴了寶玉的約是因為更親近他還是更親近我?”

誰家爺整日把這些膩歪話掛嘴邊的,黛玉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落下。

約莫人都有些古怪毛病,越是親近有時反而越是沒什麼所謂,偶爾晾一下輕一下冷落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幼時父親讀典時自己還對此不屑一顧,到了放自己身上竟也是不能免俗。

這樣其實是不大好的。

“你在這兒坐了多久了?”黛玉輕聲開口。

“下午你剛離開我便來坐著了。”

三個多時辰了,黛玉心頭生出些懊惱,她們在那邊吃喝玩樂賈瑜卻在這邊自己待著,早知如此還不如……

“怎麼不進去?”

“為了看你會不會露出這表情,”賈瑜忽然一笑站起身戳了戳黛玉蹙起的眉心,“我就說,肯定是更親近我。”

“你騙我!”

“我不經常騙你?”賈瑜抓住黛玉打過來的衣袖,“先彆急著打我,說說他們今日都送了你什麼。”

黛玉將幾件禮物說了一遍反問道:“你今日約我難不成也是為了送禮?”

“嗯。”

“是什麼?”

“明日上午再給你,我可不想跟他們一天兒。”

還知道說這些看來是真沒事兒了,黛玉將袖子扯出來瞥了眼賈瑜。

“那明日再說。”

黛玉說著走了兩步就要回屋。

“他們送的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彆當寶貝。”賈瑜忽然喊了聲。

彆人的都不是好的,就你這人緣爛的人送的是好的?黛玉輕哼一聲沒再回話。

第24章

賈瑜的禮還是沒在上午送出去,王熙鳳為黛玉生日特意叫人在賈母院中搭了家常小戲台,還定了京城頗有名氣的戲班過來唱戲,賈母處擺了幾席家宴酒席,薛姨媽尤氏也受邀早早過來。

這樣的場麵作為主角的黛玉自然不能缺席,賈瑜沒想到王熙鳳這樣講究隻能將計劃推至下午。

黛玉本就對看戲沒多大興趣,又因心裡惦記賈瑜隻順著賈母心意隨便點了兩場,待戲完眾長輩也儘了興才離開。

昨日說的禮賈瑜沒當麵送而是帶著黛玉避開人走到了後門周邊,黛玉以為賈瑜又要偷偷帶自己出門正猶豫是否同意就見賈瑜輕車熟路開了另一個門的鎖。

“這是,省親彆院的後門?”

門開了黛玉沒立即跟進去,這門和梨香院緊挨著,昨日還說起這園子蓋了八九個月,據說耗費了不少銀錢,也不知道裡麵蓋成了什麼樣子。

雖說有些好奇,但這地方特殊不和府裡老爺太太打招呼自行進去不太合規矩。

“進來說,”賈瑜輕輕拽著黛玉衣角進了門又轉身將門鎖了,“沒人知道你進來,今兒下午也不會再有彆人進來。”

“為何?”

“因為我在正門掛了個牌子,上麵寫著‘內有賈瑜勿擾’,現在又不是什麼有事兒需要進來的時候,不會有人不長眼,後門剛在裡麵鎖上了,彆人要進來隻能翻牆了。”

光天白日怎麼會有人翻牆,黛玉略感無奈想說賈瑜兩句想想又將話咽了下去。

彆人對他成見頗深自己又何必再說些讓他多想的話。

人無完人,況他如今讀書刻苦習武也用心,除了有些任性恣意已經很好了,就是有些小毛病也是能接受的。

再者說難道她真的想要一個說話做事都顧及彆人心意的三哥哥麼?對所有人都溫柔體貼的寶玉有一個就夠了。

“你那好東西在哪裡?”進都進來了再說掃興的話就沒什麼意思了,黛玉將剛才心思放到一邊跟著賈瑜前行。

“在河岸上,”賈瑜引著黛玉邊走邊介紹,“園子有條水路貫穿,是以前東府那邊從外河引的活水,這園子要走著逛一圈下來得半天多,走水路連帶進每個院子細瞅也不過一個多時辰。”

賈瑜說著二人走到岸邊,一個長一丈多寬四尺左右的竹筏映入眼簾,竹筏正中擺著個竹製的四方桌,桌子上放著個小火爐正煮著茶,桌子兩側放了兩個枯草編的蒲團上麵還鋪了兩個有些厚度的軟墊。

軟墊旁邊還有兩個食盒,不用說也知道裡麵放了什麼。

黛玉眼神發亮看向賈瑜,“這是哪裡來的?”

“我做的,”賈瑜看黛玉不顧形象一蹦一跳上了竹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彆看這竹筏桌子大了些可都不難做,那兩個蒲團才費功夫。”

黛玉拿起一個蒲團研究了一會兒嘻嘻笑了兩聲,“這個才不難,晴雯以前用這手法給我編過穗子,一刻鐘便好了,你該向她求教求教。”

“她都沒給我編過我哪裡知道她也會,這還是我去外頭找個賣穗子的大娘學的。”

賈瑜接著又抱怨了幾句晴雯,黛玉少見的沒反駁隻雙眼含笑安靜聽著,待賈瑜說完了才開口。

“這是你的禮?我很喜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麵罵人很有意思,背後吐槽人更有意思,不過好像都不如小姑娘說喜歡有意思。

賈瑜故作不屑搖搖頭,“這算什麼禮,坐好了。”

黛玉聞言把蒲團軟墊放好坐在竹筏上,看黛玉準備好賈瑜登上竹筏用同樣是竹質的船撐對著岸用力,不多時竹筏便緩緩離了岸。

“你把哪裡找來這些竹子?”黛玉將手放在桌子上感受,製作竹筏桌子的竹子在南邊常見北方卻是很少,這桌子用材新鮮不像是從南邊運來的。

“這園子有個院子是以竹做題的,那院子不知道從哪裡移栽過來一大批粗竹子,我看著長度粗細合適直接就地取材了。那院子一會兒咱們轉過去你就能看到了。”

……竟是這樣的就地取材,璉二哥哥怕是疑惑怎麼這竹子越栽越少了。

水路是活水竹筏不重,離了岸兩個人坐著不用乾什麼就能順水而下,遇上院子停下靠岸進去看看,不想進去便能隨水漂流。

賈瑜從兩個食盒中取出來各色果子點心擺在桌上,二人邊賞景邊吃茶,初春的微風帶了一絲涼意,手邊的火爐熱茶又添幾分暖意,兩相中和倒是正正適宜。

風中有新翻泥土的氣息,有嫩芽新草的氣息,有清新竹林的氣息,唯獨沒有憂傷哀愁的氣息。

黛玉心中被難言情緒填滿,如何抽絲剝繭也不好形容具體都為了哪些。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自母親去世她還是第一次這般暢快呼吸,大概是景美又大概是水清。

真正的輕鬆愉悅或許便是如此時,不需分清是因這個還是為那個。

隨著竹筏漂流而過水麵泛起一絲漣漪,黛玉看向湖麵的眼中也起了一絲漣漪,賈瑜叫了一聲林妹,黛玉回頭和賈瑜對上,賈瑜飛快眨了幾下眼睛。

“你在做什麼?”

“我在把你照下來。”

“照下來?”

“就是深深記在腦子裡。”

“那你記住了什麼?”

“一個喜極而泣還礙於麵子不想表露的,”這裡應該是一個形容詞,賈瑜翻來覆去想了幾圈也沒找到合適的,貌美靈秀通透聰慧,是她又都不全是她,那樣的姑娘或許有很多,但主動伸手拉住自己的隻有小玉兒一個。

“傻丫頭。”

這稱呼賈瑜隻在自己初來賈府時稱呼過一次,黛玉哼了一聲扭頭不看賈瑜嘴角不由自主彎起來。

竹筏順流而下很快到了賈瑜說的以竹為題的院子,賈瑜停了船領著黛玉登岸穿過竹林到竹間小院。

黛玉緩步走進院裡,裡外轉了兩圈。

“這兒精巧雅致比前麵幾處院落用心了許多。”

“這兒離正門最近,等府裡出息那人進來了想落腳就直接在這兒歇了,可不得費心。”

又來了,這要接話賈瑜就該譏諷抱怨了。

黛玉不接話賈瑜也不展開,二人坐上竹筏繼續將剩下幾個院子轉了。

和預計的時間差不多二人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啟航處,黛玉下了竹筏賈瑜收拾好東西掛好船又引黛玉沿原路走回。

臨近後門賈瑜止住腳。

“我的禮是不是比他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