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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哥,是我當初年幼不懂事。”寶玉看湘雲被賈瑜說得臉色發白站了出來。

“我看你現在也不懂事,且不說這字不吉利,就說林妹妹父親長輩尚在哪裡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寶玉自然是不如三哥哥懂事,好好的重陽宴竟成了三哥哥擺兄弟款兒教育弟弟的場子了。”探春看寶玉手足無措也站了出來,“就是不知道三哥哥在這樣場合發作又是循的哪兒的禮。”

“循的不講理的理,”賈瑜看探春也站到寶玉湘雲寶釵身邊冷冷一笑,“想擺就擺,難不成還得給你報備一番?”

“三哥哥,”黛玉看一旁史柔快將手帕揉碎開口勸說,“不過是姐妹間玩笑”

“你要寶玉給你取字?”

賈瑜語氣平靜黛玉卻聽出來絲委屈,賈瑜會聽話,可她難道又要為了彆人叫賈瑜退讓?

“咳咳,”李紈看牽扯的人越來越多王熙鳳卻一旁假好心安慰史柔無奈出聲,“小瑜,今日怎麼說也是侄媳婦頭一次做東。”

賈瑜剛要反駁看黛玉微微低著頭將將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是想聽話的。

“是我一時嘴快失言,該罰,”寶釵看湘雲寶玉探春被賈瑜說了一圈唯獨落下自己起身斟滿酒一飲而儘,“林妹妹,是我冒犯了,妹妹勿要見怪。”

寶釵來賈府近四年和賈瑜接觸的機會屈指可數,看賈瑜隻因自己一句玩笑不依不饒也真動了氣,礙於理虧不好反駁,嘴上道歉臉上神色卻是不好。

史柔將目光投向黛玉求助,黛玉心裡一歎上前伸手半摟住寶釵。

“好姐姐,我哪裡會怪你,彆理他,咱們去園裡放風箏去。”

重陽本就有放風箏習俗,史柔也提前準備好了風箏,見黛玉提急忙順著台階叫人去了。

“等會兒,”看幾人馬上出亭子賈瑜再次開口,黛玉心裡介懷寶釵他不想跟寶釵多說,隻是不說明白這人再來一次著實膩歪,他連玉兒都沒當麵叫過這人憑什麼。

“一直聽林妹妹說薛家寶姐姐是個妥帖周全人兒,林妹妹不說謊話我估摸著大概是真的,不過寶姐姐出身商戶可能不知林妹妹這等大家小姐名諱不宜亂稱,便是老太太也隻在人少時念一句,寶姐姐往後還請慎重些,彆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字就是%e4%b9%b3名小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叫出來的。”

寶釵聞言腳步滯了一下,黛玉沒多猶豫直接半拽著人出了亭子。

賈瑜達到目的也不再過去糾纏,幾位姑娘相攜離去原本熱鬨的亭子隻剩下賈瑜和借口身子乏了不想動的鳳姐。

鳳姐看著賈瑜不理人在一旁閉目養神輕哼一聲隨即又是一聲冷笑。

慣常都是自己得罪人李紈瞅準空著做好人,今日也終歸讓她出了次頭。還有她那好表妹寶釵,自認多認了幾本書對她指指點點,還沒當上寶二奶奶就這般,將來指不定要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那兩個不是什麼好人賈瑜更不是什麼好東西,狗咬狗兩嘴毛,可真是叫人舒心痛快。

“嫂子有話便說不用在一旁作怪。”

王熙鳳沒接話賈瑜也懶得再說,收拾了一下東西起身自己回了府。

剛一時上頭多說了幾句也不知道黛玉會不會不高興,自己說好了安生點結果好像還是不太安生。

不過不能全怪他,要怪就得怪寶釵,寶釵不瞎叫他怎麼會上頭,不對,歸根結底還是得怪寶玉,他不亂取什麼字彆人怎麼會瞎叫?

到底還是寶玉太閒了,賈瑜回了西府沒回自己住處直接去了榮禧堂。

子不教父之過,看來還是他這二叔不稱職。

那邊賈瑜成功將問題甩出去,這邊寶玉還在為剛剛之事掛懷。

擅自為林妹妹擬字是他莽撞無禮,但捫心自問每每寶姐姐稱呼林妹妹顰丫頭他也是暗自竊喜的。

獨屬他的顰顰。

寶玉站在樹下看過去,黛玉正和姐妹們嬉笑打鬨,剛剛不愉快似乎已經沒人記得,為何這麼快便都忘了?

好像是林妹妹從中說和,她向來如此,但凡想做什麼沒有做不成的,沒人及的上她。

寶玉看了一會兒隻覺心裡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終是鼓足勇氣過去將黛玉拉到一旁。

“林妹妹,我有話說。”

黛玉輕應一聲。

“你可是真心不喜顰顰二字。”

黛玉眉頭緊蹙,她道寶玉要解釋一番沒想竟又是這等閒話,有空問她這些怎麼不多問兩句湘雲探春。

不管如何她們兩個都是為維護寶玉受了賈瑜的氣,寶玉過後一句話沒有還在這邊想這些,實在是讓人心寒了些。

這時候喜或不喜又有什麼重要的,難道生了這一場波折還要繼續叫著麼?與其叫他惦念不如徹底絕了想法,黛玉看了寶玉片刻歎道。

“不喜。”

第29章

重陽宴因賈瑜中間鬨了些不愉快,史柔心內忐忑結果幾日過後也沒人再提及,又過了一陣子看眾人都將事兒揭了過去才將心徹底放下。

史柔不知內情兩府其他人卻是清楚,跟個愣子計較也是白計較,何況眼下府裡大小都忙著,哪兒有空為這點口舌之爭大動乾戈。

湘雲探春寶玉三個被賈瑜說多了當時不忿過了兩天便放到腦後,老太太兩位老爺太太尚且被賈瑜頂撞得下不來台他們被說幾句又有什麼值得記在心上的,隻寶釵一時放不下自己在梨香院慪了幾天。

賈瑜對她說話並未像對湘雲等人那般直接刺耳,隻是這明顯的內外差彆對待叫人不痛快,何況假客氣真尖利著實讓人難堪。

以往上下皆道她好卻被人當眾下了臉,在湘雲寶玉幾人輪流勸說下不好再表露什麼,隻是每每想到便鬱結於心。

她自問對黛玉沒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偏偏被人那般揣測,冤屈憤懣之下愣是真病了幾日。

剛好些又出了另一檔子糟心事,因元春省親府裡買來了十二個小戲子,為了方便教習王夫人起話叫薛家搬出梨香院搬到東北角另一處幽靜房舍。

客隨主便原是當然,隻是正巧趕在寶釵病中挪動難免叫其百般思慮。

同是表姑娘寶釵黛玉天然形成對照,往日二人你來我往各有輸贏這次卻輸得徹底。

寶釵心氣高一時想不開,本是休養幾天的病生生拖了一個多月才好利索。

薛家因寶釵之病忙碌時賈家上下也為省親之事操勞。

娘娘省親是大事,府裡各項事務都要準備妥帖以免犯了忌諱,擺件行路禮數都要加倍留心,雖說元春出身榮國府畢竟已是天家人,容不得半分冒犯。

為替元春做場麵,王夫人特意遣人三顧茅廬請來了帶發修行的師父妙玉。

不同於一般師父這妙玉還有另一重身份,和賈家交好的江南甄家是這妙玉的外家,論起俗家稱呼還能叫宮裡甄太妃一聲姑祖母。

這樣的人物肯過來為元春作場多少能添些體麵。

十月將近,各處均已齊備,賈薔買來的小戲子經過幾個月沒日沒夜教習已經能唱得二十幾出雜戲,請來的小道姑小尼姑也都學會了念幾卷經咒,賈政這才上本定下了省親的日子。

娘娘省親日定在正月十五,從初八各項流程便已開始,宮裡太監指示下寧榮二府上下人將各個環節演練數遍,何時跪哪裡拜擬定了具體章程才算完。

正月十四萬事皆備隻待人歸。

“我看著還是薄了些,得再加些東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哪裡就那樣嬌弱了,”黛玉看賈瑜又要出門忙叫紫鵑將人拉住,自己則是扶著椅背坐到椅子上,“加這些已坐臥不便,再加一些還如何見人了。”

黛玉指了指紫鵑又低頭瞧了瞧略顯臃腫的自己無奈苦笑。

明日大早府裡女眷要去大門外迎接,要穿的衣物是提前備好的不能變動,賈瑜怕自己受涼在外尋摸了一堆小玩意兒,護膝護肘護腰等買了個全套。

這些東西府裡人倒是也能做,隻是彆人不提黛玉也不好自己單備了,黛玉心思細賈瑜卻想不了太多,隻一股腦搞來讓黛玉穿戴。

“明日誰知道要等多久,大早上風涼,她們身強體壯沒事你哪兒受得了。”

黛玉一向體弱,看了不少大夫名醫都隻道沒什麼病症隻需好生將養,賈瑜試過不少辦法都不見效,吃多了容易吐,動多了容易暈,時間長了黛玉身體沒好轉反而平白耗費了許多精力,賈瑜看黛玉辛苦便不再勉強。

賈瑜信命也不信命,黛玉身體不能像常人一般健壯是命,可認命不代表要讓她受罪,涼了加衣虛了多補,吃不了這個就喝一點那個,隻要用心看著總能找到讓她舒服的法子。

好容易養大的花可不能在風裡凍萎了,賈瑜看黛玉休息會兒繼續在屋裡走動努力讓自己看著自然一些撇撇嘴。

“不過來個人這麼興師動眾”

“明日去哪裡想好了?”黛玉看賈瑜又要碎碎念趕忙出聲打斷,明日場麵賈瑜性子不適合在場,兩位舅舅將話委婉說了賈瑜爽快應下了。應下了也好,至少不必在人前拘束。

“去牆根兒胡同,那兒節慶熱鬨,等人走了我給你帶些好玩意兒回來。”

“好。”

快入夜賈瑜也不耽誤黛玉休息,臨去看其上下齊整不透風又塞了兩個能放進袖兜的小手爐才作罷。

黛玉雖覺賈瑜過於擔憂但出於不想浪費其心意第二日將能穿戴的都掛在了身上,也虧沒有落下,一行人從寅時來回幾趟到夜裡亥時才等來人。

元春來時一眾女眷已站了近五個時辰,縱使脂粉塗著也蓋不住蒼白臉色,放眼望去隻黛玉還有些血色。

賈母為首眾人亦步亦趨隨元春轉了園子,黛玉薛姨媽寶釵為外眷不好近前,待元春進了正殿依次見了長輩受了禮才叫幾人說話。

黛玉從未見過這位表姐,此時被人帶到近前說話不由順著指示屏氣凝神抬頭細看。

這位娘娘和她想象中略有不同,本以為兩府傾儘全力迎接的娘娘是個講求派頭場麵的,沒想真人一身雍容端莊下竟隱隱藏了些悲戚憂愁。

黛玉抬頭細看元春同樣上下打量這個已逝姑媽家的表妹。作為一宮之主元春擁有召見親族的權利,往日常聽母親訴說這位林家妹妹頗受祖母愛護寶玉憐惜,又伶牙俐齒隻怕不是個省心的,現親眼一看又是另一番模樣。

先前林如海未升任江蘇布政使時老爺老太太沒將寶玉親事定下,現今塵埃落定林家妹妹這般樣貌氣質又有那樣的家世,將來好事是否能成又是另一種說法了。

元春心裡惋惜麵上不顯山露水,見了林薛二人後相繼見了賈政寶玉,該見的人見了該說的話說了才開始其他進程。

醜正三刻,元春鑾駕回宮,一場耗時耗力的賈家盛事在一片哽咽中落下帷幕。

第30章

元春回宮後寧榮二府因連日用儘心力,人人力倦各種神疲,外院還有幾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