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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一句小紅會是賈芸之妻就立馬轉了態度,賈瑜心下有些動容隨即將二人相識相知過程細說了一遍。

“竟是這樣,”黛玉喃喃道。

她無意中看過些閨閣女兒不該看的話本,書生小姐著實讓人又憐又歎。然今聽了賈芸小紅之事忽覺那才子佳人風流美事也不足為念,驚鴻一眼之下能有多少真情實感,不過是因貌起意,如他二人這般初見驚奇後又經曲折磨礪才是情起之正理。

“她現今在園子裡咱們少不得看顧些,雖是個粗使丫鬟畢竟將來是侄媳婦,芸兒又是不多和我親近的。”

“這話用的你說?”黛玉瞥了眼賈瑜輕哼一聲,“既是如此那她與咱們便是一家人,一家人本該互相關照,哪兒分什麼主子丫鬟。”

賈瑜看黛玉如此不由展顏一笑,看黛玉又將珠串拿到手中問道:“你還沒說這珠子哪裡來的?”

“是宮裡娘娘端午的節禮,咱們都是兩柄宮扇兩串紅麝香珠,你不在晴雯代你收了,宮人還道娘娘定了下月初一至初三去清虛觀打平安醮。”

“彆人有不同?你可是喜歡這珠子?”

“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和咱們都是一樣的,隻寶姐姐和寶玉多了兩樣。”

黛玉說著和賈瑜對視一眼,二人同時想到府中傳言金玉良緣之事不再細說禮物區彆。

“也算不得喜歡,隻是這珠子圓潤細膩放手裡把玩打發時間正合宜。”

宮裡賞賜的東西在京難尋,不過北邊沒更好的南邊不一定沒有。

“既然如此過會兒我給芸兒去封信叫他再尋摸些類似的珠串,他要看顧人怎麼不得費些心思。”

賈瑜可是使喚人不見外,黛玉想想小紅笑著應了。

從黛玉那兒出來被風一吹賈瑜又想到寶釵,他沒將事兒說出,現下還沒解決說了也是叫她煩心,不如等解決好了再捅破。

這事實在有些膩歪。若是以往的口角他還能上去罵兩句,可這暗中甩鍋他反而不好直接上了。

要說是當時情急作為薛家人身份尷尬借了黛玉名頭後來過來跟黛玉說了也不算什麼,畢竟小紅將來如何現下隻是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鬟。

黛玉近兩年對寶釵不像初來那般反感,姐妹一同玩的時間久了多少有些情誼,寶釵直接向黛玉說了經過緣由照黛玉的性子說不定就是嘲諷幾句將事擔了。

可是寶釵沒有過來坦白,隻是默默把事兒過了,要不是賈芸和自己交好又體諒小紅心思這事兒保不齊就再沒人知道了。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隻論當時不過是偷聽了人閒話,可人不是物件,難保被聽的人心裡有怨,黛玉不知內情連承諾解釋都做不了,過後誰知道這怨氣會不會發酵。

凡事都禁不住細想,就連李紈這種出身清名滿腦子婦功婦德的人都扛不住王夫人常年偏頗,何況小紅那個本就有些誌氣的丫頭。

且現下將偷聽甩鍋到黛玉頭上,誰能保證將來真出了什麼大事正巧有機會她不會同樣做出這樣的事。

或許寶釵不是多惡毒的賊人,隻是這為了利己就去損人實在是不太妙,而且還是憑借親近損的,她若是和黛玉不交好那樣說了小紅怎麼會認定是黛玉聽的?

賈瑜自身甩鍋次數多為人背黑鍋的時候也不少,可天地良心,他從來沒這麼搞過親近的人,不說黛玉,賈芸,就是晴雯同樂府中其他姑娘甚至湘雲寶玉都沒亂扔過黑鍋。

這事兒不能直接莽上去,她年紀輕輕心眼就這麼多萬一心存報複將來背後捅黛玉一刀怎麼辦?

對寶釵不能做得過火,不過,難道她心裡就沒在意的人了?小打小鬨可不能讓人長記性。

賈瑜心裡有了主意稍稍鬆了口氣,近來他朦朧感覺隻要出門就有人盯著,正好也趁著這次看看那人會不會出來做些什麼。

趁著天還不太晚賈瑜去了怡紅院,被人告知小紅被鳳姐要去出園子找了一趟,告訴其不必擔憂又將賈芸的話轉述了,小紅看賈瑜保證過幾日會挑時間叫聽了話的人當麵承諾才徹底放了心。

榮國府薛家暫住院落。

明日是五月初一,薛姨媽和寶釵要隨賈家眾去清虛觀打醮,寶釵想到兄長連日突來禍事心下不安。

這幾天和薛蟠不對付的七八個紈絝都被人用麻袋套到背人處打了,打的不重可事說出去讓人失麵子,且那打人者自稱是薛大爺花錢雇的。

薛蟠就是腦子壞了也不會這般行事,誰做惡事還報上自己的名頭?顯然是薛蟠得罪人被那人故意嫁禍了,然而那幾個紈絝不管,是雇人還是嫁禍都和薛蟠脫不了乾係,隻要認準薛蟠就算報了仇,因此處處刁難為難,沒讓薛蟠傷筋動骨也賠出去好些銀錢。

那幾個紈絝風評和薛蟠不相上下,被人打了眾人也隻當看熱鬨閒話越傳越多連賈政都將薛蟠叫去詢問一番,她們著急偏薛蟠本人不當回事隻道待他揪出使壞之人一定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寶釵剛要和薛姨媽說說怎麼讓兄長收心就見薛蟠抱著個精致的大箱子進了門不由有些怒意,這時候還不知低調,顧前不顧後終有天惹上大禍。

“你今日怎得又出門了,那些人遭了事記恨你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何不暫且在家避避待風頭過了再出去道歉把事了了。”寶釵上前耐心勸道。

“我為何要躲著?又不是我讓他們受罪,何況今兒我出去是做正事。”

“就是不是你叫人做的也和你有些關係,怎麼不嫁禍彆人隻嫁禍了你?”薛姨媽歎了一聲繼續道:“你平日不防頭亂說話,如今吃了教訓怎麼不長記性反而還有心思出去買這些玩意兒。”

薛蟠聽妹妹對自己勸告已是不服又聽媽媽責難更是不忿。

“彆人頭上是無妄之災偏我頭上是自作自受?”薛蟠將箱子放到桌上猛地打開,“你看這哪裡是我出去玩為自己買的?”

薛姨媽寶釵看過去一愣,那裡竟是個通體碧綠的觀音像。

“這是?”

“這是我找來送給馮家老太太的,聽聞那老太太篤信觀音,今日有人說毓庭軒出了這稀罕物件我才趕忙過去花錢買了帶回來想著明兒送去。”

“哥哥為何送這樣重禮?”寶釵疑惑問道,前幾日薛蟠哄騙寶玉過來吃席,又借寶玉的名頭邀請了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對方當日雖沒將席吃到底不過第二日還席看在寶玉的份上也將薛蟠叫了去。

薛家想和馮家牽線不假,可有寶玉在中間哪裡用得著這麼貴的禮?彆看在園子中寶玉隻是個和姑娘逗笑的公子爺,在外麵他麵子可是不小。

榮國府老祖宗捧在手心的寶貝,又是當今貴妃娘娘嫡親的弟弟,還因自身品貌入了四王八公中領頭人北靜王的眼,四處交際和多名世家公子交好,這還不用提背後還有個做九省統製的親舅舅和布政使的姑父。

寶玉性子柔順不愛擔當不愛管事隻求做個富貴閒人,若是他真想管可是能動用不小的能量。

“嗬,要是沒出這檔子事兒我自然不用這般,”想到今上午的事兒薛蟠氣憤開口:“那嫁禍我的人竟找到了馮紫英頭上,還和他打了幾個回合,說什麼那日我宴請馮紫英竟然不給麵子匆匆來去,是不是看不起薛家?”

薛姨媽寶釵聞言一驚又聽薛蟠繼續道:“哼,馮紫英是什麼人那糊塗蛋也敢惹,雖說那小子身手好沒受傷,但人馮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過去半日必然能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構陷我,我這禮送過去一來算賠被我牽連之罪二來打探打探到底是誰安了這壞心。”

不管是誰惹到了馮家都不會有好結果,寶釵微微放心隨後又提了心。

那人不會有好果子吃,經了這事兒的馮紫英難道心裡會沒疙瘩?薛家還能順利和馮家搭上話?

薛蟠具體如何去馮家寶釵不知,第二日一早她和薛姨媽便同賈母王夫人等人一起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清虛觀,薛蟠那邊沒傳來信寶釵無奈隻能當一切順利。

五月初三下午一行人事畢歸家,寶釵第一時間尋薛蟠卻聽人道自初一她們離去薛蟠便沒回過府,因他常四處遊蕩也沒人在意,現下寶釵一問才想到已經三天不見人影。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今時不同往日,外頭有人時刻盯著薛蟠,這時候沒了音信哪裡是什麼好事。寶釵擔憂薛蟠安危心裡著急一時衝動對賈家奴仆說了幾句重話,幾人也覺冤枉互相看了幾眼低頭硬生生受了。

待氣順了寶釵才叫人出去,鶯兒在外守了會兒看姑娘平靜下來才進屋。

“姑娘,瑜三爺送了帖子叫您去園裡滴翠亭一敘。”

賈瑜?寶釵按下擔憂思量起來,賈瑜沒跟著去清虛觀,也不知她們剛回來他就急著叫自己過去做什麼。

現下她沒心思應付賈瑜,隻這人說話不留情麵做事更是古怪因而不好拒絕。

寶釵思索半晌揉了揉額角對著鶯兒開口道:“找件衣服來,我收拾一番過去。”

第38章

寶釵進了園子遠望著滴翠亭內燈火通明兩個人影透過窗子照到地上心下疑慮稍散,能和賈瑜一屋處著的自然是黛玉,有黛玉在想來是沒什麼大毛病。

這般想著寶釵腳步輕快些許,在外叫了聲林妹妹直接進了亭子,一身粉紅的姑娘回過身不是黛玉卻是小紅。

“寶姑娘,”小紅看寶釵來了起身,寶釵看隻賈瑜小紅二人在猜到些今日來意,臉色笑意微凝對賈瑜小紅客套兩句落了座,小紅待寶釵坐下賈瑜讓坐才重新坐回去。

“寶姐姐可真是不好請,酉初下的帖子酉正二刻才見了人。”

酉初自己正在為薛蟠不見之事責難,現在想來實屬不該,若是自家人也罷了,偏那幾個回話的都是賈家人,也不知私下那幾人如何編排。

說到賈家人,自己麵前不正是兩個難纏的賈家人?

寶釵勉強扯出來一抹笑意道:“我不好請瑜兄弟這宴席更是不好吃,林妹妹若是知道瑜兄弟這般宴請我還沒帶上她必然是要一番不快。”

“林妹妹身子乏了不知今日這一出,還請寶姐姐為我藏著些。”

賈瑜對她一向親近不足客氣有餘,也不知他今日這般熟稔作態是打了什麼算盤。

“瑜兄弟開了口這事兒我自當應承,”寶釵說著為自己倒了杯酒,“今日遲來是我不對,這杯酒就當是向瑜兄弟賠罪了。”

“寶姐姐且慢喝,”賈瑜說話攔下寶釵,“賠罪酒可不該朝我喝,咱們苦主還未發話呢。”

苦主?寶釵想到身旁小紅笑容一滯。

“小紅,你這丫頭也是嘴笨的,在我這兒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天花亂墜有今天沒明天,怎麼當著人就不敢說了?”小紅也不回話隻相繼看了看二人低了頭,“我這未來侄媳婦也是個麵皮薄的,自己人裡豪橫當麵鑼對麵鼓和外人說起來就不敢張嘴了。”

賈瑜向小紅細問了當日閒話,聽她將和賈芸之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