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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之八九便不為其遮掩,乾脆把名分定了。寶釵既然推脫證明她多少聽了些,與其叫她捕風捉影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侄媳婦?”寶釵驚訝道,她隻當小紅賈芸互有些見不得人的情誼,沒想這事兒竟還過了賈瑜的路子。

“嗬,寶姐姐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前幾日你不在這亭子外偷聽到了小紅的私密話?寶姐姐不愧是咱們園子裡學問數一數二的,聖人說的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可是被寶姐姐學了個透徹做了個逆轉。”

寶釵聞言一愣短時沒回過味兒,看賈瑜皮笑肉不笑冷冷看著自己才慢慢想通經過。

這小紅和賈芸之間的事賈瑜知道的這般清楚自然是早就和這二人有了來往,她無意聽到小紅說話將事情推到了黛玉頭上,想著黛玉愛刻薄人小紅定然不敢過去問話,誰想中間還有賈瑜這中介。

小紅既然和賈瑜有交情得知是黛玉聽了話自然會找賈瑜周旋,賈瑜和黛玉那般關係定會將其中關節問個明白,三方一合計哪裡不知道是自己從中作梗?

自己做過的事當時不覺不妥現下被人當麵拆穿即便是寶釵也有了些尷尬難堪,早知她三人有這關係她又怎會做了那惡人?這場鴻門宴原來是賈瑜為黛玉出氣順道為小紅討個公道。

“一時情急嘴上便沒了章程,”既然被拆穿也沒什麼好硬撐的,寶釵苦笑朝著小紅道:“那日我撲蝶無意聽了半句,想離開卻碰上你正巧推了窗子,咱們過往沒說過話兒怕你心裡著急不信我才提了林姑娘,你放心,我雖聽得不多也知道什麼當講什麼不當講。”

小紅能被鳳姐看中特意要去身邊自然不是傻的,心知寶釵不提冤枉黛玉戲耍自己隻強調無意情急是為了臉上過得去,現今她是丫鬟,寶釵再如何不是自家人也是客居的主子,形勢比人強容不得自己爭辯,看寶釵滿口誠懇少不得同樣殷切附和。

賈瑜聽二人一個道歉一個原諒說了半晌才出言打斷。

“寶姐姐口風緊我是信的,她二人之事這園子隻這亭子中三人知曉,若是再有他人聽到了風言風語我便是心知寶姐姐冤枉也無奈要為小輩討個公道。”

寶釵心知對方是在針對自己可因理虧不好辯駁隻調笑兩聲應下了,小紅看事情了了天色晚了向二人告退出了園子,寶釵正要一同離開被賈瑜開口叫住。

“寶姐姐,現小紅不在我也明著說了,你和林妹妹有些情誼我知道,這園子統共這點人我也不願看你們整日不愉快,這事兒就當過了我不會對林妹妹透露半點口風,隻是有一沒有二,若是下次可不是這麼鬨騰幾天的事兒了。”

鬨騰幾天?難不成這幾天他還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兒?寶釵正要發問賈瑜已經出了亭子,自己想了會兒沒有頭緒無奈隻能回了蘅蕪苑。

天色漸晚路上婆子丫鬟行色匆匆,寶釵思量賈瑜話語間路過稻香村看到門口土井旁的燈心情複雜忽得一歎。

回來後先是為大哥憂心又是應付小紅賈瑜,安生下來才有心思想自己的事兒。

這次去清虛觀那張道士先是要為寶玉牽線後是送了寶玉個跟湘雲類似的金麒麟,老太太那邊拒了前者卻笑嗬嗬應了。

二太太曾對自己媽說過黛玉不會嫁給寶玉,暗中示意和薛家親上加親,兩相默許的事情老太太竟又扯進來一個湘雲。

隻如此也罷,偏寶玉看著溫柔多情實則有些冷情,現今她二人較以往愈發親厚,然如此自己兄長有點事情也隻能哄騙他幫忙,賈瑜對黛玉這般,寶玉卻連幫忙搭橋宴請馮紫英都推三阻四,也不知將來有了眉目能否如母親所願。

寶釵想著到了蘅蕪苑,剛要進園就見鶯兒迎了出來。

“姑娘,你可回來了,大爺出事了!咱們快出去看看吧!”鶯兒說著就要扯著寶釵出園,寶釵看鶯兒著急也沒掙脫二人匆匆找人開鎖出了園子。

路上鶯兒對寶釵說了經過,原來薛蟠這幾日沒去廝混而是著了道先是裝麻袋被狠狠打了一頓又被人打暈關到了城外莊子的一間破屋裡,屋內沒有任何飯食就是茶水也隻一小壺,這樣熬了三日晚上那賊人叫人送信接回來人已經虛的不成樣子。

鶯兒說的淒慘待見了真人更是形容可憐,寶釵幼時父親便去了,因母親教導和這唯一的兄長感情深厚,哪怕對方做事如何糊塗也是自己和媽媽唯一的指望,現看人麵無血色嘴唇乾裂目光虛無一句話說不出隻是默默流淚。

薛姨媽看兒子這般有出氣無進氣早慌了神在旁痛哭沒任何主意,寶釵一邊難過一邊強撐精神招人喂水熬粥請大夫,院內一群人操持照顧下薛蟠終於在寅時初恢複了神誌。

“媽媽,妹妹,我竟是活著回來了。”薛蟠剛說一句就劇烈咳嗽起來,他被人打後本就有傷,沒及時醫治還餓了幾日更是傷上加傷,寶釵看他辛苦急忙讓他歇著待明日再說,薛蟠驚魂未定薛姨媽寶釵無奈坐在其身邊湊了一晚上,第二日看人平靜下來才問話。

“哥哥意思是馮紫英知道這次是誰構陷於你,隻是不肯將話明說還把禮退了回來?”

“那賊人不是一般人,馮紫英那等身份也不願招惹,”薛蟠被幾日折騰嚇破了膽也不像前幾日那般想著將人找出來大卸八塊隻想快些把事了了,“那日他將我鎖在屋裡還留了張字條,歪歪扭扭幾個字,什麼非禮勿聽非禮勿視請勿再犯的,想來是我哪裡得罪了。”

“既然長了教訓以後可改了吧,”薛姨媽邊抹淚邊勸慰,薛蟠緩過神來才覺渾身疼痛,看媽媽這般齜牙咧嘴應下。

寶釵看著母子二人相互安慰怔在原地,嘴中還在附和心裡卻是一片空白。

原來不是哥哥說話不防頭,是她害了人。

第二日賈瑜起了大早去了瀟湘館,看紫鵑在伺候黛玉梳妝等了會才將人擠對走,黛玉看他心情格外酣暢問出了何事,賈瑜也不遮掩將前幾日寶釵聽小紅閒話又假托是黛玉的事兒說了,隨後又說了昨晚和寶釵小紅的宴席。

賈瑜能想到的黛玉自然也能想到,寶釵借了自己的名頭事後還沒過來解釋,就是當時無心後來也是有意。這府裡背後說她的人不少她也不在乎又多小紅一個,跟賈瑜處的時間長了她如今對那些也想得開了,怎麼也不過一年這筵席就散了,隻是自己不在乎彆人口舌卻是在乎真心變了假意。

想到在清虛觀這幾日寶釵百般體貼黛玉忽覺十分膩歪,心裡思量一會兒愈發覺得沒意思起來。

“你和她說不叫我知道怎麼轉頭就來告訴我?”想得心煩黛玉暫且放下寶釵。

“我那是哄騙她的,親不間疏我怎麼會為她瞞你,要如何做你自己思量我不為你拿主意。”

“哄騙人倒是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黛玉輕哼一聲眉頭微蹙眼裡少見多了些迷茫,寶釵不計較她以往多方針對還耐心周旋關愛,幾年下來就是鐵石心腸之人都能被打動了,何況她又哪裡是硬心冷情之人。

“你說我今後該如何待她?”

“你若是還想和她真心交往就挑個時候地方把事攤開說了,爭論譏諷道歉將一套流程走完時間久了慢慢心上隔閡也消了,你若是不想再與她真心交往就當我沒對你說過這事,表麵平和敷衍幾年也算成全了你們相交一場的體麵。”

這一套說法還是黛玉以往教給賈瑜的,這時被他回過來黛玉隻覺好笑,笑過後又是一愁。

這事她究竟該不該跟寶釵說了?

第39章

賈瑜看黛玉因寶釵之事猶豫輾轉便找了個理由離開留她自己思索,理由也是現成的,寶玉昨日從清虛觀回來不知感悟了什麼給黛玉送了兩本經書求教,黛玉做好了批注後賈瑜拿著書一路閒逛去了怡紅院。

路過薔薇花架賈瑜住了腳,要尋的人正躲在一旁隔著籬笆洞朝裡癡癡看,賈瑜輕手輕腳靠近順著寶玉眼神看過去竟是個拿金釵在地上畫字的小丫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在寫什麼?你在看什麼?”

賈瑜輕聲開口寶玉下意識回答:“看她筆畫是個薔薇的薔字,這一會子畫了滿地恨不得寫上成千上百個,也不知是存了什麼心事。”

寶玉說完歎了一聲反應過來身邊有人一看是賈瑜吃了一驚,賈瑜眼疾手快趁寶玉驚呼前捂住其嘴臉,“彆叫。”

寶玉點頭賈瑜鬆開手,二人默契安靜站在一旁看裡麵丫頭一筆又一筆畫字。

賈瑜第一次和寶玉說黛玉之時寶玉恍然間明悟,原來自己不知何時對黛玉存了與他人不同的心思,這心思暗中滋長到今年黛玉生辰達到頂峰,可賈瑜一番話讓他心膽俱裂再沒了開口的氣力。

不敢和兄長爭搶寶玉暗中將希望放在家中長輩身上,即便從未有人明言,他也能若有似無感覺到老太太老爺以及宮裡娘娘是盼著自己和黛玉好的。若是長輩定下就是賈瑜再如何又能怎樣?

然天不遂人願,不知發生了什麼老太太老爺淡了心思,太太更是閉口不提黛玉而是將寶釵掛在嘴邊,寶玉神癡心不傻,明裡暗裡鬨了幾場後往日對他千依百順的長輩依舊沒改主意,這讓他意識到和黛玉徹底沒了緣法。

是聚是散天緣注定,天定緣法沒了光靠人力又怎可延續,何況本該和他一心的林妹妹不知何時竟移了性情,便是他爭搶又有何益。

寶玉迷迷糊糊病了幾天又夢了幾場,醒來後雖說沒完全放下對黛玉的癡念也將過往心思看淡。

人活一世不過是在能快活時且快活,無力改變之事隨他去了未嘗不是好事。

寶玉心裡想法變了落到麵上自然和以往也有所差異,不提黛玉寶釵賈瑜三個,就連迎春探春惜春李紈幾個都看出寶玉對黛玉不似以前那般用心,或者說用了一般的心,林妹妹和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似乎沒了不同。

對於寶玉的轉變賈瑜十分滿意,有個消息靈通交際廣泛的暖男不帶其他目的的關心黛玉著實不是壞事,他自認不是什麼精通文墨之人,有人能在一旁為黛玉提供些這方麵的樂趣也算填補些空白,寶玉認識人多眼光也不錯,各種絕版書他瞧不出好賴黛玉卻是真心喜愛。

因而兩個月下來賈瑜寶玉關係逐漸緩和,沒有麵子情也勉強說得上點頭之交,路上遇上了或多或少能打個招呼。

“三哥哥,你怎的來了?”

“替林妹妹把這兩本書給你,”賈瑜將書塞到寶玉懷裡,“以後彆大晚上送書了,林妹妹愛書碰上疑難就不肯放下,昨夜你把書給了她今早她就做了批注想來是熬了半夜,要送大早上送去。”

寶玉一怔隨即點頭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說話間一陣涼風吹過唰唰落下一陣雨來,賈瑜寶玉處有藤蔓遮擋還好那寫字的丫頭全身暴露在雨下衣衫已經完全濕了,寶玉有心上前提醒念及賈瑜在旁沒好開口。

“那丫頭是哪個屋的?被雨淋著還不停下找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