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1 / 1)

問起賈瑜:“你昨日費了什麼力氣?”

怎麼也是說起了寶玉,黛玉又開口問了,賈瑜不再推脫把金釧兒投井未成之事說了。

“那邊惹了事兒就跑,這邊踢了人怕鬨大連個大夫都不找,寶玉還真是不肯沾染一點事兒在身上啊。”

黛玉不瞎不傻自然知道賈瑜何意,她不好直白說王夫人如何隻道:

“金釧兒可還好?想前幾月她還為我費心準備慶生,今日卻落入這般境地。”

“應該不好,說不定已經被趕去莊子了,”賈瑜看黛玉因金釧兒愁眉不展繼續道:“你若是承她的情放心不下我就過去將人留下,怎麼也是幾句話的事。”

幾句話的事寶玉卻不肯做,黛玉心裡一歎對往日這個溫柔體貼的二哥哥生了些許厭煩。

“那邊的事兒跟你沒什麼乾係,你何苦為我幾句閒話過去招惹是非。”賈瑜不怕是非,可哪兒有無事生非的道理,“你救了她性命已算仁至義儘,哪能將她今後係在你身上。”

黛玉眉目中仍為金釧兒憂慮,口中卻已經安慰起自己,賈瑜隻覺心裡一陣暖流從%e8%83%b8膛湧上喉嚨。

彆人隻說自己對黛玉百般嗬護巴結,哪裡看得到黛玉對自己如何包容愛護。

自己任性妄為不敬師長,對人苛刻囂張跋扈,除了黛玉又有誰能將自己這種人放在心上。

有一個知心人都屬不易,難得黛玉這個仙子般的人能低頭俯身相就,還不要求自己有所改變。

這樣的人就是他用十分心隻回過來一兩分都是上天保佑,更何況黛玉付出的何止一兩分。

“要幫她也不一定留人話柄,”既然黛玉上心那他麻煩一下又有什麼,賈瑜看著黛玉語氣溫和:“強留她府裡也是受人口舌,我過去一趟看她去哪個莊子,下來暗中托人關照不叫婆子把她隨便配人就是。”

身為女子最要緊的就是親事,若是不被人強行配了,憑金釧兒的性情本事,就是在莊子也能有些指望。

黛玉點頭肯定,二人各有心思場麵靜了片刻。

“至貴者寶,至堅者玉,”黛玉看著賈瑜沉思如何救助金釧兒忽然苦笑,“寶玉之情既不貴重又不堅定,真真可惜了這名字。”

黛玉並不喜歡為人下定論,此時這樣說寶玉,賈瑜驚訝抬頭就聽黛玉繼續道:

“一會兒我去找寶姐姐把金釧兒和襲人之事說了,也算不負我們相交一場。”

黛玉這是不打算跟寶釵坦白滴翠亭之事了,賈瑜微微放心,寶釵心思重照他說本就不該繼續交心,一個園子住在表麵過得去就行。

不過,

“何必對她多說,你一番好心她聽了說不定會覺得你心生嫉妒,而且你那寶姐姐認準金玉良緣哪裡是因寶玉如何,就是寶玉品行再差一萬倍對薛家有益也是好的。”

更何況薛蟠現今是黑戶,將來皇商上了正軌必然有其他薛家人接替,依照寶釵的出身寶玉已經是最佳選擇了。

後麵這話實在卻不好對黛玉說,就是將來不交往畢竟過往有些情分,他在這兒說大實話貶低人黛玉聽了估計也不好受。

“她如何抉擇是她的事兒,我隻求自己心安理得。”

也是,這才是黛玉。

賈瑜點頭不再勸解。

黛玉做了決定便去找寶釵,隻是不湊巧一天眾人都圍在一起,黛玉有心單獨說話愣是沒有找到機會。

第二日湘雲來了撿到了張道士給寶玉的金麒麟,熙熙鬨鬨半日過去又沒尋到時機。

剛說四處清淨去蘅蕪苑就傳來寶玉被打的消息,聽人傳播大概是為了金釧兒還有其他什麼事,黛玉沒處詢問細節隻匆忙趕去怡紅院。

寶玉受傷出於禮節要過去探看一番,賈瑜今日出了府,湘雲三春本就在那邊,估計早就看了人,黛玉沒人做伴隻得一個人去了怡紅院。

怡紅院守門的小丫頭因寶玉之傷行色匆忙沒注意黛玉,陸陸續續來去幾撥人,黛玉正巧趕在了兩撥人中間。

黛玉因金釧兒襲人之事不想單獨和寶玉處在一室,因此故意將腳步放慢了些,待走到屋外聽到裡麵傳來聲音黛玉才知原來屋裡有人,隻是說話聲音小了些。

黛玉剛要進屋就聽裡麵寶釵安慰道:

“寶兄弟你心腸軟,哪裡知道那幫丫鬟為了攀高枝兒能做出些什麼來,姨媽將她打發到莊子已是發了慈心,姨父不知後院女子心思才將這事兒怪罪於你,照我說你是多餘為她歉疚,不遷怒她就是心善了。”

寶玉回了什麼黛玉沒有聽進去,腦子中隻寶釵的聲音不斷回旋。

這事兒罪魁禍首竟然還是被趕出去朝不保夕的金釧兒了!

黛玉定在原地愣了片刻後無聲冷笑。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和寶姐姐終究走不到一條道上。

第41章

黛玉在外站了許久,聽屋內寶釵要走才進屋,寶釵看黛玉來了不再著急走,二人共同陪寶玉說了會兒話才一齊離開。

黛玉心裡拿定主意和寶釵隻保持麵上情,你好我好互相體麵,可畢竟多年情意,哪怕做了打算麵上也難免掛了失望不喜。

寶釵當她因寶玉做此情態,為她在寶玉麵前遮掩後又在路上勸了幾句。

諸如到底是挨了打,老太太太太眾姊妹心裡都憐惜,就是看不慣他行事該哄也需哄著些,其他事情待他好些再說不遲。

若是往常黛玉必會為寶釵之話動容,她身處賈家,除了老太太再沒人對自己那般耐心教導,隻是此時聽來卻是另外一種滋味。

寶釵在自己麵前說要哄著寶玉,那在彆人麵前是否也會說自己如何如何,多少要哄著些?

如此想來她在自己麵前又是有多少話為真,有多少話為假?

寶姐姐心裡的親疏遠近真實想法她看不明白,也不想再看明白了。

寶釵看黛玉一路上興致缺缺沒有長談的意向,於是走到岔路和黛玉道了彆。

黛玉回了瀟湘館,寶釵則是獨自去了王夫人住處。

寶釵想要如何黛玉不知也不細問,不知真假的回答聽了不過是徒增煩擾。

黛玉心情憋悶不想回屋在竹林中沿著小路徘徊起來,走了幾圈感覺乏了坐到了竹林中的搖椅上。

搖椅是賈瑜做的,他在黛玉跟前磨了許久黛玉才點頭同意讓他砍竹做搖椅。

比起說話滴水不漏的寶姐姐,胡話隨口就來的賈瑜要可愛多了。

雖說話不讓人愛聽,偶爾還會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可至少賈瑜不會輕易哄騙自己,更不會說些無法應承的漂亮話。

太陽透過竹林間隙投下斑駁影子,黛玉身子隨搖椅輕輕晃動,微微眯著眼不多時半夢半醒沒了意識。

“彆在這兒睡,”

頭頂一片烏雲落下,黛玉眼睛睜開條小縫一看卻是賈瑜。

“現在太陽好一會兒該冷了。”

“你起開,擋著陽光了。”

似醒非醒時候人嬌氣得像個被擾了午覺的小貓兒,說話使喚人也是細聲細氣的。

睡就睡吧,反正有他在一旁守著總不能讓人著了涼。

這般想著賈瑜回瀟湘館拿了條毯子和一個蒲團,毯子蓋在黛玉身上,蒲團放黛玉旁邊自己坐著。

大概知道身邊有可靠人守著,黛玉中途醒了一趟又很快沉沉睡去,待太陽即將落山黛玉才再次醒來。

“再不醒我就要叫你了。”

黛玉胳膊有些發麻,賈瑜發現隨手為其捏了兩把。

“瞧你,在外頭也能睡著。”

“你不叫過了?”黛玉努努嘴小聲道:“當我睡醒就忘了?”

這,還真是,睡著再醒來還不忘。

賈瑜沒回話笑了兩聲,黛玉看他如此起身拿了毯子回屋,賈瑜隨手帶上蒲團跟了上去。

下午二人沒吃飯,紫鵑怕黛玉一會兒餓了特意叫小廚房幫忙熱著,看二人回來連忙招呼人送了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黛玉和賈瑜吃了飯說起今日見聞。

寶釵的話黛玉聽著心驚,賈瑜聽了卻沒多大反應,安慰黛玉幾句後看她依舊掛懷,轉而說起自己的事來。

“金釧兒被人拉去莊子上,我左右無事跟著車跑了一趟,原來是送到了東郊離城二十裡的地方,那邊有個收成不怎麼樣的莊子,我今日竟才知道。

我今兒過去後不僅把金釧兒的事兒辦了,還出了件奇事兒呢!”

“還有什麼事兒?”

賈瑜怕黛玉擔心本沒想細說,此時看她因寶釵難過索性說出來轉移些注意。

“那莊子周邊有個紫檀堡,裡麵住著個清俊的蔣姓後生,那後生生得風流倜儻英姿不凡,說起話來竟還有些嫵%e5%aa%9a婉轉。

這姓蔣的後生手中有些餘財就在周邊置了莊子田產,裡麵佃戶奴仆都道這主家仁厚心善。”

賈瑜跟說書先生似的娓娓道來,黛玉聽得入神不再為寶釵心煩,隻一心撲倒故事中。

“這主家可是出了事?”若是無事賈瑜必不會當稀罕說出來,黛玉歪頭問道。

“妹妹聰慧,他不知招惹到了什麼人,今日一群拿著刀槍棍棒的歹人忽然闖來,二話不說就要將人擒了。

莊子裡人看主家要被擒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一時間幾十口子人抄起鋤頭耙子過去助陣。

這主家也不是吃乾飯的,隨手拿起身邊物件對人揮過去,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沒多大一會兒就被人綁了。”

黛玉低呼一聲,“不是有幾十口子人過去?”

“那幫農夫哪裡能和用慣刀槍的護衛相較?更何況主家再仁善也沒自身重要,一時上頭為主家出頭,挨幾下打熱血就壓住了。”

說到這裡賈瑜嘖一聲,想到黛玉和自己的立場是主家,想笑又憋了回去。

“再好的主家也不如沒有主家,收成就那些少交些自己就能多留些。”

黛玉沒真正和莊稼人打過交道,不過府裡的婆子丫頭她卻見過許多。

雪雁在這邊沒牽掛隻能靠著自己,晴雯不知怎麼養的明明是丫鬟卻沒有一點丫鬟脾性。

雖和賈瑜多生口角,做事偶爾偏激莽撞,不過卻一心放在賈瑜和稻香村上。

開始不覺,後來熟悉了才看出來,這丫頭是真把稻香村當家,把賈瑜當親人了。

要說這府裡除了自己誰還對賈瑜抱著份真心,那晴雯當屬頭一個了。

除了雪雁晴雯彆的丫鬟哪個不為自己打算?

就是紫鵑如何忠心體貼也念著自家人,這也難怪,哪裡有人能放得下父母家人的。

黛玉和紫鵑主仆多年,明麵是姑娘丫鬟,背地早已將人當姊妹處著,推己及人,她孤身在京如何想念父親,紫鵑就如何念著親人。

能理解紫鵑就能稍稍體諒彆人,他們不肯為主家拚命,說出來有些令人不齒,不過細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主家,”

想來是凶多吉少,黛玉惋惜一歎,可惜一個風流人物就這般殞命。

“那主家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