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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常情,”

說其他的有失體麵,還不如推給年幼不懂事,想到賈瑜周歲都要十四,王熙鳳硬著頭皮說下去。

“不過是孩子心性,得了個心頭好就不舍的撒開,遂了他意慢慢兒就想開了。”

至於到底會不會想開,想開了會不會直接回京,沒影的事兒她可不能亂保證。

“你是他親嫂子,他又和你交好,你說說。”

“這事兒單看怎麼論,”看賈母口頭不緊,王熙鳳將提前想的說辭擺出來。

“要說小瑜護送林妹妹去金陵,旁人看了隻能道咱們家仁義。賴尚榮再如何是個奴才出身,沒有大管家的體麵,又是順帶腳稍人過去,林家姑父就是不如何,難免彆人覺得咱們怠慢人。”

“林姑父如今身居高位,林妹妹是其獨女,就是二爺親自送人過去都不算委屈,隻可惜二爺近來事務繁雜,送人的差事交由小瑜也是正正合適。”

什麼有理什麼無理,有個能說得過去的由頭就不錯了。

王熙鳳說完暗中觀察賈母臉色,見其神色如常繼續道:

“到了金陵,也不用說去林家如何,咱們自家又不是沒房沒地,小瑜過去住自家乾彆人何事?”

賈史王薛四家祖籍都在金陵,王熙鳳父兄就在金陵,薛蟠寶釵叔父一房也在金陵,榮寧二府近親都在京城,不過族人那邊卻是不少。

“那邊的房子常年沒住過人。”

“雖說咱們沒回去過,可有人回去過,二太太陪房周瑞,負責春秋兩季租子的,每年都過去跑一趟,多少也收拾著院子。”

“周瑞?我記得那個,他今年過去沒有?”

“也是趕巧還沒動身,”

說到周瑞,王熙鳳眼珠轉了兩轉。

她和周瑞一家有些齟齬嫌隙,要說源頭還和賈瑜脫不開關係。

最初是前幾年,周瑞家女婿冷子興犯了事,周瑞家的求到她頭上,趕上賈瑜要找人麻煩,她便將事兒推了出去。

不光自己沒管,還勸了太太不接手,畢竟賈瑜那時候盯得緊,惹急了誰知道他會怎麼折騰。

冷子興沒門路出來,在牢裡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又花費了不少銀錢才脫身。

自此周瑞一家便對她有了些怨言。

不過是個奴才,照王熙鳳心思,幫著救人是情分,不幫也沒什麼可指摘的。

理是這個理,偏有人不這麼想。

有了怨言做事就有偏頗,王熙鳳後被王夫人問過幾次,其中都有周瑞家的身影。

沒什麼大妨礙,隻是讓人膩歪。

有來就有回,王熙鳳不是任人欺負的,時間長了二人隔閡越來越大。

前幾日周瑞家兒子犯到了王熙鳳手上,要不是賴嬤嬤為人說情,王熙鳳都能直接將人趕出府。

一直和個奴才較勁讓人心裡窩火,可對方是太太身邊人不好大動,這會兒有機會不用上白瞎了。

“那周瑞常年管著這處進項,是個眾人皆知的妥帖人,有他看著,就是小瑜哪裡出格了,當場說不通過後也能圓回來。”

“他倒是個穩當人。”

賈母點頭應道,她不擔心賈瑜本人如何,擔心的是人去了金陵會不會丟了賈家的臉麵。

人她攔不住,當時攔住了也沒多大作用,與其讓他自己過去,不如提前備下個熟悉當地的穩妥人在旁照看。

“就是有一點不便,”王熙鳳遲疑片刻,看賈母眼神詢問開口道:“他管著收租子,不好在那邊常駐,完了事總是要回來的。”

賈府的田莊土地可不止金陵有,更何況收上來的東西要送回京,賈瑜看樣子一時半會回不來,總不能讓個大忙人放下正經事兒專管給人擦屁股。

“這有什麼不便,沒了周瑞,家裡的租子還收不上來了?”賈母笑了一聲,接著道,“這府裡上下幾百口人,就指望個周瑞活了?找不出一兩個人接替?”

“哪裡是那麼回事!”

有了合適的法子,賈母語調輕鬆,王熙鳳見狀說話也開始隨意。

“沒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豬?那周瑞再是穩妥也就是個奴才,哪兒能讓他把著命脈。”

收租子這事兒以周瑞為主,可沒有全部交在他手上,涉及到重大進項,府裡可不會隻讓一個人管著。

又不是什麼大管家手頭一堆兒事,單管這一項,周邊幾個輔助的早就摩拳擦掌等著接任呢。

王熙鳳心念一動,臉上帶了為難。

“隻是,周瑞是二太太眼前的人,”王熙鳳說著湊到賈母身旁,替了鴛鴦為賈母捏起肩來。

“和小瑜是叔嫂,和二太太是姑侄,老太太體諒人,這話我可是不敢過去說!”

“裡外話都被你說儘了!”

賈母笑著點了點王熙鳳,隨口指了鴛鴦去叫王夫人過來。

王熙鳳如何跟賈母說的賈瑜不清楚,隻知道他跟著黛玉去金陵的事兒定了,過了老太太那兒的明路,就是兩位老爺有意見也沒用。

當然,賈赦賈政沒什麼意見,就是有也不會過來對牛彈琴。

賈瑜接到王熙鳳回話,自己好生感慨一番。

人品怎麼樣放在一邊,論起幫他辦事兒的能力,便宜爹和便宜嫂子都是個中好手。

黛玉料想府裡不會輕易讓賈瑜同行,誰想她沒過去說話,賈瑜就過來說事情妥了,欣喜之下不再糾結,專心收拾起東西來。

賈瑜一個人出門好說,加上黛玉就不是輕易能動的了。

王熙鳳和平兒一同幫著黛玉收拾物件,吃穿用度丸藥方子,各種零碎東西收拾了幾大箱子。

賈璉也沒閒著,跑了幾趟城內城外,張羅出隨禮的土儀盤纏堆在一起,簡直能稱為一座小山。

東西齊備,人員也要充足。

黛玉身子弱離不得人,除了王嬤嬤,紫鵑,雪雁外,賈母又特意指派了四個人跟著。

不是什麼生人,都是平日瀟湘館用慣了的,兩個三等丫鬟並兩個粗使婆子。

和黛玉相比,賈瑜這邊就冷清許多。

他能帶的東西不多,隻讓晴雯收拾了些常穿的衣服。他不挑,船上有什麼就吃什麼,何況黛玉那兒什麼都有,他這兒沒必要多備一份。

行李不多跟隨人員則直接是沒有。

賈瑜習慣自己出門,哪怕是貼身小廝同樂都不親近,黛玉沒來時二人就不常同行,黛玉來了之後更是形同虛設。

園子裡輕易不讓小廝進來,賈瑜不喜交際,不出門就在園子裡待著。

出門不愛用,在家用不上,時間長了指派過去的小廝也懶怠了,名義上還屬賈瑜的分例,實際上各自又找了出路。

小廝沒有可帶的,丫鬟用不上,用的最多的晴雯要看院子,賈瑜乾脆獨身去了。

光兩個人齊全不夠,路途遙遠,最緊要的還是安全問題。

賈政從府裡抽調了十幾個身手好的跟著,為了周全,賈赦還將以前教過賈瑜功夫的幾位師傅請了來。

二十幾個壯漢,整整齊齊排列著,就是一般匪類看了都得一顫。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遠行不能抱著和人拚命的打算,打點好沿途才是關鍵。

從京城到金陵常走的有兩條路,一是陸路,二是水路。

陸路經地方多,中間除官道外還有幾小截隻能乘船的水路,輕車簡從陸路合適,他們這一行人東西多人多,中途換行都是個大問題。

眾人商議之下定了水路,沿著大運河先到揚州,再從揚州逆江而上。

當今世道太平,大運河沿路都有兵丁把守,加上賈政,林如海提前向沿途故交打了招呼,想來一路能得安生。

榮國府這邊熱火朝天準備,賴家也為賴尚榮外任忙碌,待兩邊都收拾好,九月中旬已變為了九月底。

十月初一正日子,一行人終於棄岸登舟,正式踏上行程。

黛玉被人扶著站在船尾,望著逐漸遠去的堤岸心中思緒萬千。○思○兔○在○線○閱○讀○

入京離京,匆匆幾年一晃而過,下次歸來誰知又是何等情境。

老太太,寶玉,寶釵,迎春,探春,惜春,鳳姐姐,大嫂子,平兒,湘雲,兩位老爺太太……

真情假意,是是非非,身處其中哪能說個清楚明白?總歸是相伴幾年,紛紛擾擾,當斷則斷,能放且放。

不快隔閡隨水而去,她隻願親友順遂平安。

第52章

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多少有些感情,賈瑜自己都略感不適,何況向來多愁善感的黛玉了。

賈瑜忙完走到船尾,黛玉正迎風落淚。

船開了兩個多時辰,送行的人早沒影兒了,也不知黛玉怎麼就那麼多眼淚。

“跟你說個事兒。”

賈瑜從屋裡搬出來兩個杌子,走到黛玉身邊後示意其坐著說,黛玉坐下後,紫鵑雪雁看有賈瑜陪著,各自回了船艙收拾。

賈家準備的船很寬敞,兩邊統共近四十人,加上行李和土儀盤纏,仍有很多富餘。

黛玉是姑娘不便露頭,安排時候將靠近船尾的幾間屋子隔了出來,供黛玉和一眾丫鬟婆子使用。

飯食婆子去前頭取,除了輪值的護衛在特定時候過來轉一遭,彆人不能擅自來後邊。

沒有外人黛玉行動不受拘束,難得眼界開闊賈瑜也不勸她進屋,白天風不是很大,紫鵑給人披了衣服,賈瑜不想說什麼掃興的話。

不過,這樣的好景色搞那麼傷感做什麼。

“什麼事?”黛玉拿帕子抹了下眼角。

“你大舅舅的事兒,”賈瑜看黛玉抽抽噎噎,慢吞吞拭個不停。乾脆自己抽過來帕子為她擦了擦臉。

“做什麼怪!”黛玉白了賈瑜一眼,從懷裡又拿出一條帕子擋開賈瑜,“說事兒,彆多手多腳的。”

“嘿,”賈瑜傻笑幾聲,將帕子塞到自己袖子裡,“你可記得鴛鴦那事?”

“怎麼?”

黛玉近來一直為回金陵準備,賈瑜一提才想到,好像上個月賈赦要納鴛鴦為妾的事兒沒了後續,隻知道事情沒成。

“鴛鴦不愧是老太太那兒頭等得力人兒,寧願尋死,做姑子也不嫁糟老頭子,大鬨一場後,老太太一看人這麼堅決,把大太太叫過去罵了一番,將事兒揭過了。”

被罵是的太太,大鬨一場的是受委屈的丫鬟,挑事兒的老爺倒是不見蹤影。

黛玉輕輕一歎。

“這事兒完沒還,”賈瑜繼續道,“你大舅舅賊心不死,沒納成鴛鴦花八百兩銀子從外頭買了個丫頭回來,十七歲,比二丫頭大了沒兩歲,你猜叫什麼?”

“我怎麼知道叫什麼?”說到這兒黛玉愈發覺得無趣。

“叫嫣紅!”

“嫣紅?府裡以前不是有個嫣紅,”黛玉話沒說完自己停了下來。

賈赦曾有個叫嫣紅的侍妾,那人前幾年還常在府裡走動,後來突然一病不起,沒兩個月人就沒了。

以前的嫣紅年紀和王熙鳳年紀差不多,現在的嫣紅和迎春年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