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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好對師妹的事情指手畫腳。

府中大小事情都瞞不過成伯,他都沒說什麼,自己過去多什麼事。

這般想著,張竟停下腳步,望了望園子中圍著石桌,相對而坐的二人,轉身離去。

有位友人前兩日特意過來給他送了本絕版書冊,看完之後本想著拿給黛玉品鑒,去院中找人被紫鵑告知其在園子裡散心。

一路找過來,師妹看到了,她身邊的小尾巴賈瑜也看到了。

她二人交好,人正說得熱鬨,他過去討什麼嫌。

走到園子月洞門處,張竟又慢了步子。

老實說他看不上賈瑜,可難得她們表兄妹湊了個單獨的時候說話,若是有人過去橫插一杠子多少有些掃興。

就是純粹的‘兄妹之情’,也該有點她們自己的時候。

張竟想了想,不由自主在門邊徘徊起來。

園子內。

賈瑜和黛玉正說著過兩日一同出去看燈會的事兒。

金陵過年不一定比京城熱鬨,但元宵燈會絕對更勝一籌。

元宵燈會可是各個省,城默認的相親大會。有燈會就有各種展示文采的機會,江南才子向來是被人津津樂道的,才子有了佳人哪裡會少。

說到才子,這兩年金陵城怕不是都離不開張竟這兩個字。

賈瑜看著黛玉興致勃勃的樣子,心下一緊很快又是一鬆。

“想什麼呢你,”黛玉歪歪頭,看賈瑜有些心不在焉,鼓鼓嘴,“連我說話都不聽了。”

“聽,聽你的。”賈瑜看黛玉嘴裡抱怨,眼裡卻是笑意同樣笑了笑。

“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哪裡是突然想到,那事兒一直在心裡盤旋十多天了。

賈瑜略略低頭,隨即抬起頭。

“以你師兄的才華,過兩日燈會怕是又要引得小姑娘爭相擲荷包了。”

若是換了彆的才子還真有可能,這邊姑娘們大膽一些,平民女孩兒和官家小姐說起親事,都比北邊直爽許多。

不過,或許出於父親的暗示,自己這位師兄看著溫和,在外對各府小姐卻一概拒人千裡,就是燈會去看熱鬨,怕是也沒幾個有機會跟人接上。

上次在揚州,張竟就一直躲在詩會台子後麵,若不是提前得了信猜測自己是林家女,可能心癢也不會露頭。

師兄那邊不大可能有荷包,賈瑜這邊可說不準。

黛玉看賈瑜微蹙眉頭,打眼看過去還有幾分‘姿色’,輕哼一聲。

“我師兄不用擔心,你管好自己就成。”

“嗯,你師兄不用擔心,他挺好。”

“他當然很好,我父親教出來的人怎麼會差。”

想到張竟,黛玉多了兩分得意,不單為張竟本人,更是為了林如海,她的父親厲害,帶出的學生同樣不差。

“人品心性,才華前程,各處都是頂尖的。”

不好直接誇讚父親,黛玉將話模糊,用在張竟身上。

“嗯,知道了,”賈瑜下意識向後靠,做出動作差點仰過去,才想起這是石凳,石凳沒有靠背。

“小心些,”黛玉伸手要拉,賈瑜避開黛玉,自己坐穩。

“好,”賈瑜想了想接著道,“若是嫁給你師兄這樣的人,下半輩子估計能過得很好。”

張竟做夫君,黛玉在心中勾畫出了大致形象,點了點頭。

“也不知誰這樣有福氣,能嫁給師兄。”

“你有福氣,你最有福氣。”

“你亂說什麼,”黛玉伸手就要擰賈瑜嘴角,抬頭一看,見他臉上沒有一絲玩笑之色,動作滯了一瞬。

黛玉緩緩放下手臂,看著賈瑜一字一句開口道。

“我沒聽明白。”

“我說,你要是嫁給他,我能挺放心的,”賈瑜苦笑一聲,“不過好像輪不到我放不放心,你爹都放心,我哪兒有什麼資格說話。”

嫁給張竟。

黛玉一向伶牙俐齒,哪怕是對上賈瑜,較了真對方也要甘拜下風。

可此時她想不到任何能說的話。

賈瑜說話一貫如此,不會繞彎不會委婉,她一直知道。

黛玉口唇輕輕翕動,默了許久才說出一句。

“為什麼。”

“因為他挺好,哪裡都比我好,我配不上你。”

回家後黛玉很少哭了,以至於平時出屋隻帶一條帕子,情急之下沒拿出來,隻能用手擦拭。

賈瑜看著黛玉麵上神情有些恍惚,小姑娘在哭,放平時他會說彆哭,然後講些不知所謂的笑話。

賈瑜從懷裡掏出一條黛玉的帕子遞過去,安慰人都不會,他就隻會說什麼破笑話。

“用這個擦。”

黛玉沒有接過帕子,低著頭,一手捂著臉一手找自己帶的帕子。

忙中出錯,黛玉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抽出帕子。

將自己收拾好,黛玉拿帕子半遮著臉微微仰頭,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心中又恨又痛,隻兩句話的功夫黛玉就失了全身的氣力。

恨他無端質疑,痛他妄自菲薄。

在世人評判中賈瑜確實不是一個多好的人,可她不這麼認為,賈瑜同樣不這麼認為。

賈瑜是個古怪的人,好像天生什麼都不在乎,和他人相較時也喜好田忌賽馬,以己之長攻人之短。

學問好的不如他樣貌出眾,樣貌好的不如他出身富足,世家子不如他潔身自好,潔身自好的不如他為人風趣。

零零散散說下來,若是還比不過人,連牙尖嘴利,胡攪蠻纏都是優勢。

可這樣的賈瑜,對上張竟卻說處處比不上。

“你不信我?”

“信啊,”賈瑜搖了搖頭,“我隻是不信賈瑜。”

從進入林府的第一天,或許再早一點,從見到張竟的第一天,賈瑜就想明白了來金陵之前,黛玉要他說清楚什麼。

兄長,父親,護衛,任何其他關係都不該有獨占之心,以往不覺,寶玉,三春,湘雲,寶釵,大家一同長大,互相熱鬨你好我好是司空見慣。

然而,和張竟對上,賈瑜第一次知道這世上是有天作之合的。

不是親人,不是夥伴,是相配。

先頭是不知道說清楚什麼,到了金陵後是想清楚了不想說。

現在說了,憑借著過去的情誼和沒見識過幾個人的優勢,黛玉同意了,將來呢?

他要鎖著黛玉不讓她出門不讓她見人嗎?

躲開一個張竟,難道不會出來第二個第三個,趙竟錢竟一堆人排著呢。

黛玉當初能默許,可能是因為她見人太少了,她還是太小了。

如果夫君的身份會被比較,他還是寧願裝傻胡攪蠻纏,做個假夫君真兄長跟在人身邊。

可惜,當在林府見到張竟的時候,賈瑜沒了法子,她兩個是熟人,不用以後,黛玉隨時能夠比較。

“林妹妹,我想明白了,想明白要說清楚什麼了,可是好像不該說,隻談那個,這姓賈的好像沒什麼能配得上林家小姐的地方。”

該懂事時不懂事,不該懂事時偏偏又懂了。

剛才哭得太急太猛,現在倒是沒什麼眼淚了。

黛玉想過這根木頭開竅時是什麼模樣,千想萬算都沒料到,是在這樣的場景中。

她在這兒想著如何跟父親坦誠,賈瑜卻一心想著要將自己拱手讓人。

她難道是不能思想的物件?

可恨她無用,這個時候竟然都說不出讓賈瑜回京的話。

黛玉站起身,俯視賈瑜。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賈瑜仰起頭,看著逆光下黛玉的臉點了點頭。

“嗬。”

黛玉冷笑一聲,轉身欲走,然沒邁出一步就發現衣角被人拽住。

“鬆開!”

賈瑜沒回話,依舊死死拽著衣角。

“我說,鬆開。”

黛玉用了力氣依舊沒有掙開。

好是他歹是他,黛玉徹底沒了耐心,扭過身就要回懟,然而側身看見人卻隻說了個‘你’就收了聲。@思@兔@網@

賈瑜在哭。

黛玉和賈瑜相識多年,那小子就是哭也不會當著人麵,不會當著外人,也不會當著她。

但這次他雙手都在拽著衣角,沒有手去擋臉了。

賈瑜往日隻道她是水做的,有那麼多眼淚,現在看來,賈瑜也是水做的,哭起來和她沒多大區彆。

若是一般情況,看到賈瑜這樣她該嘲笑兩聲。

可現在不一般。

黛玉抽出帕子,和賈瑜一起默默流起淚來。

“你這又是做什麼?”

“不想讓你走,不想讓你嫁彆人。”

“你剛還說”

“我心口不一,你彆聽我胡扯,彆嫁張竟,什麼趙錢孫李,都不要嫁他們。”

多大人了,說話還像個孩子。

黛玉拿帕子揉了揉眼角。

“答應你了。”

“誰答應誰了?”

“林家小姐答應她身前兒這姓賈的小子了。”

園子門外,張竟依舊在徘徊。

將幾個要進園子的婆子打發走,張竟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事情不對,沒必要啊。

他這是在做什麼,閒得沒事不如回房中讀書,在這兒給兩個人做放風的算怎麼回事。

就是他們說話進人也沒事啊,不過是中間斷一會兒,他長眼睛,彆人也長眼睛,哪有幾個願意做礙眼的。

過年幾天不出去跟人說話,整日跟兩個孩子混在一起,自己都有些轉不過彎兒了。

張竟暗自埋怨自己一番,看園子中影影綽綽有人出來,拿好書快步回屋。

管太多不好,他還是專注學業吧。

第59章

賈瑜這人可取之處不好找,不可取之處卻隨處可見。

不知那日說了什麼,從第二天起賈瑜就像變了個人,對周邊人更加隨意了,對黛玉更加熱絡了。

當然,都能理解,畢竟順風順水長大的孩子,初到陌生環境,總有個適應的過程。

不過,讓張竟怎麼想都不理解是的,賈瑜對他態度大變。

他二人以前沒說過幾句話,就是在黛玉處碰上了也頂多互相點個頭,雖然大多時候隻是自己單方麵出於禮節點頭。

要說厭煩不喜,張竟沒從賈瑜身上感受到,隻能歸於他好像眼神真的不大好。

可那天後,賈瑜變了。

對上他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明裡暗裡貶低,若是有什麼憑據也行,張竟自認還算謙遜,真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被人指出能改就改了。

但賈瑜說得完全沒道理,隻是用一連串話把人繞進去,在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肆詆毀。

若不是確信自己沒那些毛病,張竟都要自我反思了。

黛玉在場還好,敷衍說他一句失禮能消停會兒,一旦不在場了,說起來沒完沒了。

張嘴聽說,閉嘴據傳,都不知道一個剛到金陵一個月多的人,把哪裡那麼多人脈。

彆的本事沒見著,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