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夫君的名頭,實在讓人礙眼。
他沒什麼底氣找林如海坦白,就是坦白也不能有什麼後續。
賈家不倒說入不入贅是沒影的事,至於嫁到賈家,林如海同意他都不能同意。
現在賈家風光得很,賈政從二品學政,元春在宮裡受寵,王子騰更是在年前升了九省都檢點。
可這風光鬼知道能持續多久,沒看過書,但隻要有落敗的風險,就不能讓黛玉陷進去。
關鍵還是到底什麼時候落敗。
他難道過去跟林如海說,
“姑父,我心悅林妹妹,能否等我幾年?”
這不耍人玩嗎。
但現在,黛玉主動為他爭取了幾年時間。
有些時候,人真的很難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說幸運吧,上輩子活了十八年,沒享受過什麼,聽到的還都是累贅包袱之類的話,天知道他還不想被生下來呢。
這輩子更有意思,乾脆連個溫馨開始都沒了,上來就是忽略嫌棄。
可要說不幸吧,他碰上了個不覺得他是怪人,能允許他各種出格行為的姑娘。
就像棵亂長的樹,彆人看了一眼都懶得修整,這姑娘不僅容忍,甚至還能欣賞。
彆人難說,他整體還是幸運的,那姑娘不僅允許他亂長,現在還為他開辟地方。
“想什麼呢?”黛玉拿手敲了敲桌麵。
“想,”說實話顯得矯情,賈瑜拐到正題,“想怎麼做,三年後姑父才會滿意。”
這還真是個大問題,賈瑜說著皺了眉。不由歎了一聲。
科舉是沒可能了,就是他努力讀書,三年後中了個秀才,在林如海那兒及格都算不上。
武舉也沒戲,他功夫還行,那‘名師’雖早跟賈政離京,不過順著教的路子,賈瑜現今對上人完全不怵。
可能打是一回事兒,能拿到台麵上說又是另一回事兒。
他這習武的招式路子,擱比武台上還不夠丟人。
誰敢判定,一個把偷襲藏匿當手段的人是贏家。
文不行武沒地方用,難道看銀子?
賈瑜發愁,黛玉同樣有些愁。不過,除了這事兒外,她還有件事說。
“既然父親那邊有了打算,你以後不要針對師兄了。”
“嗯?”
“父親昨日暗示,你做得有些過了,師兄不和你計較,是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找姑父告狀!?”
“怎麼會,”黛玉扶額道,“隻是成伯把師兄當親生孩子看待,看出了端倪自然會向父親說。”
“難怪他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剛來那兩天整體還算親切呢。”
“你欺負人家孩子,人家還能怎麼對你好臉。”黛玉看賈瑜應下捂嘴輕笑,“成伯對人和善,還是頭次見他和小輩計較。”
說起張竟,賈瑜心念一動,元宵前一天他回了趟賈家,碰上了暫住賈家的三位姑娘。
李家那兩個還好,刑家那個是真的出挑。
“對了,你說,我邢家那位小表姐,和你師兄相不相配?”
“刑姐姐?”
想到邢岫煙黛玉下意識點了點頭,黛玉和其有過幾次接觸,無論樣貌品性才學都是一等一的。
更難得的是為人豁達,心%e8%83%b8寬廣。
若是隻看人物,邢岫煙和自家師兄倒是十分相配,隻是。
黛玉想到父親對張竟的安排,以及對張竟的解搖了搖頭。
便是不娶自己,張竟將來妻子出身必然隻高不低。
自己還能在一定程度任性,張竟可沒有任性的機會和選擇。
父親希望張竟做出一番事業,張竟自身更是。
可能和經曆有關,也可能是天生性格,從對書冊批注中能很明顯看出來,他會堅定地朝上走。
邢岫煙本人再如何好,單看邢家落魄他二人就不是良配。
“人家的事兒哪用得著你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吧。”
“姑娘,三爺,剛有人傳話,讓三爺去前廳,”二人說著話,雪雁跑了過來,“說是三爺的師父來了,老爺和人在說話,就等著三爺過去呢!”
“我師父?”
賈瑜指了指自己,他師父很多,回金陵那一船上就有好幾個。
可要說能直接進賈府,說見就見林如海,還在前廳等著,他有這樣的師父?
黛玉同樣疑惑,看看紫鵑又看了看賈瑜。
“先過去。”
“好。”
。
心裡琢磨哪裡蹦出來個有身份的師父,賈瑜一路快步走到前廳,在門口敲門後,得到許可進了屋。
“老,”看到林如海在旁,賈瑜趕忙改口,“師父?”
“半年不見,我這麼老了?”
“趙大人正值鼎盛之年,怎麼會老。”
“哈哈,林大人說笑了,比起這臭小子,我這師父可不是老了。”
二人繼續寒暄,賈瑜站在一旁心情有些微妙。
去年五月份那場奇遇還真是奇遇,來曆成謎的便宜師父竟然背景這麼大,雖說沒聽明白到底什麼官職,可看林如海這麼客氣,足可見來頭不小啊。
林如海看人有單獨說話的意思,假作公事要忙,將地方留給師徒二人。
“怎麼回事啊,老趙頭?”
林如海走了,賈瑜坐到一旁,這人是當初救蔣玉函時碰上的神秘人,那事兒之前這人還跟蹤過他一個多月,後賈政外任,這人就消失了。
“你師父姓趙,名成宣。”
“不是你說彆叫你師父麼?”
“認你這徒弟了,”趙成宣笑了笑,“在這兒見著我,有什麼想問的?”
“你來這兒找我,有什麼想說的?”
“臭小子,什麼時候都不肯吃虧。”
趙成宣說著站起身,在賈瑜麵前來回走了兩步。
“身形高大像個練家子,棱角分明五官倒是相當尋常沒有特色。這形容很精確。”
“你,”這個形容,賈瑜大腦飛速運轉,終於想到這個形容來自哪兒。
這是他最初怕林如海沒了,每隔一個月往揚州送一封信,後見到林成推托是彆人轉交的,這是對那虛構人物的形容。
這犄角旮旯,幾年前的隨口一句,要不是他腦子好,還真想不起來。
“你到底誰啊!”
“是你師父,”趙成宣坐回座位,“具體身份不好對你說,隻要你記住我說話還算管用就行了。”
還算管用,賈瑜靈光一現。
“林成把信當成你寫的了!”
當初寄的信林如海一封都沒有收到,可林成還沒什麼著急樣子,當時他就奇怪,原來還真有這麼個人。
“何止林成。”
當初要對林如海下手的人也將信當成自己發的,以為自己盯著才沒急著動手,陰差陽錯這小子還算救了林如海一命。
想到當初的巧合,趙成宣搖搖頭道,“你這臭小子是個運氣好的。”
“那揚州鹽商的賬目,他們不會也認為是你送的吧?”
為了省事,賈瑜說的代人轉交,林成接了賬目,沒等編瞎話就點頭信了。
“怎麼,覺得我搶了功了,不然現在為你正名?”
“不了不了,算你的。”
正什麼名,都替他擔了才好。
信的事兒,相隔千裡,他怎麼知道可能有人要害林如海,說做夢夢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賬目的事兒更不能認,總不能說那是王信做好安排,自己去人府上偷的。
雖說那大鹽商不是什麼好東西,賬目能算罪證,可他去人家家裡偷也不是什麼光彩事情。
“那你以前跟蹤我做什麼?”
“被人推了事兒,還不能查查‘罪魁禍首’了?”
趙成宣笑眯眯看著賈瑜,賈瑜忽然意識到不對。
這人之前一直藏著掖著,半句實話不說,連全名都不肯透露,怎麼今天突然現身,還好心過來給他解惑。
“你今日過來到底為什麼?”
“為了我的好徒弟。”趙成宣端起茶杯,將杯內茶水一飲而儘,“聽說你和林如海有個什麼三年之約?”
“你,”
“不用這麼看我,能為林家小姐跑到揚州找賬目,想也知道你心思不純,師父徒弟不是外人,我和林如海又一向有些來往,知道了不是合情合理?”
賈瑜抿嘴沒說話,說是師徒,又不像林如海張竟,他們哪兒有多少感情。
一共跟著學了三個多月武,一個出錢一個出力,他都以為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是不是發愁怎麼讓他滿意?”
賈瑜抬頭,對上趙成宣略帶調侃的表情。
“怎麼做?”
“哈哈,林如海自己估計都說不好,但我這老頭子知道。”
趙成宣說完收了笑,“你聽嗎?”
這人不笑時候還有點瘮人,賈瑜扯了扯嘴角。
“聽。”
第61章
北邊有個賈家,南邊有個甄家,兩家互為倚仗,守望相助,世代有親。
作為賈家出身的人,來了金陵,除了要拜訪祖籍各路長輩,更是要向甄家老太太請安。
賈瑜過來後,兩項必要活動都沒有進行,周瑞知他古怪不聽人話,提過一次看他無意便不再多說,自行備下禮節代賈瑜去各處走了一遭。
待人問道小少爺如何,周瑞便答長途奔波身子有恙,正在姑父,藩台大人林如海府中靜養。
和周瑞的話正好對上,‘靜養’一個多月的賈瑜,終於在元宵節後痊愈,恢複體力後第一時間去了甄家。
曾接過四次聖駕的甄家,比榮寧二府還要氣派,榮寧二府占了一條街,甄家一府加自家幾個園子占了兩條街。
各家建造府邸,不是說有多大地方就蓋多大房,要嚴格按品秩修建,建造規模可以低,絕對不能高,超過一點就可能被無數人彈劾。
榮寧二府因出了兩個開國元勳,府邸等級比一般國公府高了一大截,而甄家更是又高了一大截。
即便如此,甄家依舊沒有越秩,因為甄家出了個陪開國皇帝南征北戰的甄老太妃。
不是年紀大了就能在稱呼前加個老的,老太太是一府中最高的長輩,老太妃是宮裡最高的長輩。
開國皇帝仙逝幾十年了,老太妃依舊在宮中安享晚年,是宮裡的老祖宗,更是甄家的定海神針。
現今宮裡兩個大頭,一個太上皇一個皇上,兩方隱隱有僵持不下之意,賈瑜不關注政事,可畢竟是在京城長大的勳貴子弟,不清楚太多,捕風捉影也能瞥見點苗頭。
當初太上皇屬意的下一任接班人不是當今聖上,提前選立了太子,可惜天不遂人願,事在人為,誰登基誰是最後的贏家。
彆提那個可能的接任者先太子,就是太上皇本人都被迫退居二線了。
太上皇現今之所以沒有徹底淪為展示皇帝孝道的吉祥物,還能在人前繼續蹦躂,甚至還能插手朝堂之事,還得歸功於甄老太妃。
資曆,輩分,人心,威望,無論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