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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

其他姑娘嬸子添妝物件也有好的,不過像黛玉這般大手筆還是獨一份兒。說句不好聽的,將來有了難處,她家姑娘靠這對鐲子都能挺一陣兒。

寶釵坐在桌邊,跳躍燭光下臉上神情難辨。

“是。”

“到底是林姑娘和姑娘關係親近,就是親姊妹也送不來這些。”

鶯兒小心翼翼將鐲子拿起看了幾眼,又小心放下。

“要不怎麼說還得是林姑娘,那府裡也就她是最實在重情的人。”

實在,重情,確實如此,她早就知道的。

可惜,

寶釵心中一陣酸澀,不知自己能可惜什麼,是可惜當初一念之差錯失黛玉,還是可惜自己明天就要嫁給寶玉,亦或是可惜黛玉可能嫁給賈瑜。

寶玉,賈瑜,薛家,林家,他們兩個注定做不成鶯兒口中‘關係親近的姊妹’。

“自打第一眼見著林姑娘,我就覺得她是個好的,有人說她小性兒我還不信……”

可能是被鐲子迷了眼,鶯兒在一旁說個不停,寶釵聽得心中煩悶,想製止又熄了聲。

罷了,都是些實話,想說就說吧。

第66章

為了一掃迎春所嫁非人帶來的鬱氣,寶玉寶釵喜事辦得十分熱鬨,甚至能和榮國府鼎盛時,賈璉鳳姐成親的場麵相較。

新婚第二日,寶釵敬茶,賈母,兩位老爺,邢王二位夫人,賈珍尤氏,賈璉鳳姐,李紈賈蘭,探春惜春,賈瑜黛玉,以及較為親近的旁支長輩等悉數到場。

同是在府中暫住,湘雲沒有到場,黛玉因住的時間長,又因賈母等人沒有明說的心思,被鳳姐當府中正經姑娘叫了來。

順利走完儀程,賈母發話讓鳳姐帶寶釵下去認認人才算結束。

說是認人,也沒什麼好認的。

寶釵在榮國府住了多年,府中人莫說長輩,就是丫鬟婆子都各個熟悉。

不用四處走動,鳳姐乾脆帶著寶釵,探春,惜春和黛玉回了自己院子。

惜春待寶釵一如既往,探春倒是熱絡了許多,要不是當日聽了探春抱怨,以及對方不肯親自去添妝,黛玉都看不出二人有過隔閡。

探春的心思也好猜,雖說有過不快,到底是進了門,不是以前的親戚,名正言順的親嫂子,又是剛嫁進來,再說以前就不合時宜了。

何況,這家以後是要寶釵當的。

鳳姐推得徹底,探春李紈管家多有不便,敬茶時王夫人直接定了寶釵為管家奶奶。

這位二舅母一向耳根子軟,帶了些優柔寡斷,這時候卻當機立斷了。

黛玉邊和幾人說笑,邊想著敬茶時眾人的反應。

不多時,簾子被人掀開,黛玉看過去,是賈瑜。

自迎春出嫁,接了趙成宣的事情後,賈瑜很少在府,除了和黛玉一起在賈母後院花廳歇一歇,幾乎隻有晚上會回府。

早間寶釵敬茶時,賈瑜隻露了一麵就離開了,也不知怎麼現在回來了。

“你這見天看不著人影的,怎麼想起來嫂子這兒了?難不成是想荀哥兒了?”

鳳姐看賈瑜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維持著掀簾子的動作,神情疑惑地看著黛玉,起身將人帶了進來。

屋裡隻鳳姐,黛玉,寶釵,探春惜春五個人,都是自家人,沒什麼好避諱的,稍稍坐一坐不算什麼。

“閒來無事過來轉轉。”

賈瑜拿了個杌子坐在門邊,隨意將話糊弄過去,繼續看著黛玉。

這屋裡都知道他對黛玉的心思,這麼多年,連隱瞞的必要都沒了,賈瑜乾脆也不裝了。

黛玉看賈瑜一直盯著她看,先是不自在,後想到賈瑜近來忙碌,怕對方真的有事,眉頭一蹙。

“出什麼事了?”黛玉輕聲開口。

賈瑜張了張嘴,看眾女都望了過來,沒有發出聲音,見黛玉眉間帶了愁思,對其安撫一笑。

“隻是天冷,過來暖和一會兒。”

“瞧咱們小瑜這樣子,知道的今兒敬茶是的寶二奶奶,不知道的該以為是什麼其他奶奶了。”

鳳姐有心促成黛玉賈瑜,此次回京後,但凡有機會就要調侃幾句,黛玉初次聽著還會臉紅,聽多了隻當耳旁風,聽聽就過了。

黛玉以茶掩麵,賈瑜也隻在角落含笑看著黛玉不接話,探春惜春鳳姐三人互相看看,對著笑了起來。

這種場麵讓人厭倦。

寶釵微微垂下眼,附和著眾人,同樣扯了抹笑。挨到這話頭過了,幾人才將話引到寶釵身上。

“三爺,外頭信大爺來了,說找您有事,您看?”

幾人正說著,平兒在外間揚聲道。

賈瑜猶豫片刻,鳳姐過去推了推賈瑜。

“暖和夠了就出去,我那本家弟弟還等著你呢!你在這兒賴著不走,我們姊妹間話都不好說了。”

鳳姐推著賈瑜出屋,賈瑜和黛玉眼神作彆後,才順著鳳姐的力氣出了屋。

到了屋外,賈瑜似乎意猶未儘,鳳姐看他呆愣笑道:“這是還沒看夠?”

鳳姐和他關係不錯,賈瑜誠實點頭。

“行了,有什麼事說完快些回來就是了,今兒你侄子鬨騰,我正打算留下林妹妹一同用飯。”

“好。”

得知回來還能來這兒找人,賈瑜不再多說,出了門去找王信。

鳳姐看賈瑜來去匆匆的樣子,站在原地呆了會兒,笑了出來。

她是真心和黛玉處得來,巧姐荀哥兒也都愛粘著黛玉這個表姑,就是隻看寶釵那臉色她都想黛玉嫁進來。

但願,二人能成好事。

王信表麵是因寶釵出嫁之事來京,實則是為了另一件事。

因母喪守孝三年,已經二十的王信至今仍未娶親,作為揚州四大總商獨子,王家對未來主母要求頗高。

人要精乾,身份還要過得去。

揚州不是沒合適的姑娘,不過探春顯然更加合適。

兩地相隔千裡,能看中探春還是因為鳳姐在中說和。

賈敬去世後,賈璉在其葬禮中遇上了尤氏之妹,尤二姐。在賈珍賈蓉撮合下,賈璉將其收為外室。

鳳姐善妒又要強,自然不肯讓人在自己跟前礙眼。

放棄管家專心看顧兒子後,鳳姐心腸軟了許多,手段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淩厲。

一連串打擊之下,隻將尤二尤三趕出了京城。

正巧王信在京,看在賈璉,賈珍,尤氏的份兒上,順手將二人帶了回去,妥善安置在了揚州,並將人情記在了鳳姐頭上。

鳳姐開頭還覺不快,道對方裡外不分,後和尤氏打了幾次交道後,看對方百般維護,才知王信用心良苦。

一來二去對這個會做事,又出手闊綽的堂弟上了幾份心。

得知對方要娶親,鳳姐便向其說了榮國府三姑娘,賈探春。

探春的本事鳳姐是認可的,二人身份地位,放前幾年有些不般配,現在看依舊有些不妥。

不過,一個夠一夠,一個彎彎腰,也勉強能搭得上。

畢竟士農工商,這商可不包括鹽商。

當今朝廷都指望鹽商拿銀子,到鹽商總商這一級彆都是有對外的正經官職的,捐資賑災,根據出銀子多少授予“光祿少卿”等職位。

不提是不是虛職,人家王信之父還是正經的正四品少卿,這樣的門楣登賈家門至少是夠的。

再者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榮國府如今隻剩個空架子,急需一門能解燃眉之急的姻親。

隨手拿出幾萬兩的王信,無疑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麵子裡子不能全得,裡子充足,麵子能過得去就算難得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鳳姐將探春對王家說了,王信便打著為表妹寶釵送親的由頭來了。

賈母賈政等人知其意思,心中同意,隻是因寶玉之事尚未結束,沒有明說。

怕走漏風聲出差錯,連趙姨娘,探春本人都沒有告知。府中知道此事的隻賈母,賈政,鳳姐以及賈瑜黛玉。

賈瑜和王信打了幾年交道,自然不信對方是單純為寶釵大老遠過來,一個沒見過兩麵的遠方表妹,哪兒值得他特意跑一趟。

對賈瑜,王信也沒瞞著,乾脆將前後說了,賈瑜知道了,黛玉便也知道了。

此時,賈瑜坐在王信對麵,聽明白對方的意思眉頭緊皺。

王信找賈瑜打聽薛蟠為人,有什麼嗜好,細問之下竟然是因為香菱。

因去薛家多跑了幾趟,王信不經意間碰到了被夏金桂欺辱的香菱,出於憐憫,王信有心幫香菱擺脫薛家。

話說得好聽,賈瑜要不是個男的,還和王信相熟,說不定真能信了。

什麼憐憫,揚州城外常年一群受災流民,沒見王信私人出過一兩銀子。這會兒為了個姑娘,拉下臉來找賈瑜請教了。

那個香菱賈瑜沒有注意過,不過聽黛玉提過幾句,似乎是個樣貌出眾的丫頭,顯然,王信有了其他心思。

“你想娶我妹妹,還想讓我出主意給你納小?你這臉麵倒是比城牆都厚重了。”

就是和探春沒多少兄妹情,畢竟是看著長大的,沒有幫外人坑她的道理。

賈瑜冷哼一聲繼續道。

“能娶到她是你的福分,不稀罕趁早滾回你的揚州去。”

知道賈瑜直接,王信聞言也不惱,笑著為其添了杯茶。

“哪裡是什麼納小,不過是看人和我早逝的妹子有些相像,若是能救出來,將來也不過是幫人找個良人,出份兒嫁妝罷了。”

“隻當妹妹處?”

“你若不信,可將人留在身邊。”

“我留她做什麼,”想到黛玉也為其歎過幾次氣,賈瑜眼睛一轉,心裡有了主意。

“你將來如何我管不著,可是若是我幫你把人救出來,你收了,彆怪我翻臉。”

賈瑜一貫有些歪點子,王信笑著點頭應下。

“洗耳恭聽。”

想到鳳姐還留著黛玉,賈瑜和王信說完後,快馬加鞭回了府。

眾人剛剛吃過飯,鳳姐和寶釵去老太太那兒說話,探春惜春回了園子,隻剩黛玉在屋中逗弄賈荀。

平兒在院內看著小丫頭收拾,見賈瑜來了笑著讓其進屋。

賈荀剛被黛玉哄睡,看賈瑜進來,黛玉將手放在唇邊,示意低聲。

賈瑜見狀沒有直接開口,走到黛玉身側,在其詢問的目光中,伸手輕輕碰了碰黛玉發尾。

黛玉的頭發很軟,很黑,很有光澤,也很柔順,賈瑜拿起一縷頭發握在手心,緩緩閉上眼感受二人呼吸。

賈瑜這模樣不太尋常,近來哪怕二人單獨說話,賈瑜眉間都有些壓不住的焦慮,這時卻仿佛卸了什麼擔子一般,早間在榮禧堂時還不是這般。

“是有什麼好事?”黛玉輕聲道。

賈瑜點點頭,拿著發尖掃了掃黛玉臉頰,看她撇撇嘴身子朝後躲了躲,終於笑了出來。

賈府旁支長輩不少,早間寶釵敬茶時,黛玉賈瑜都是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