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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不如求我 陳十年 4339 字 1個月前

睦。

這一點不止林氏與女兒知曉,趙家後宅都清楚,也隻有一個趙盈盈,傻裡傻氣的看不明白。

因而每回她們有什麼爭鬥,也都不會擺在明麵上來說,唯有趙盈盈會大咧咧說她姐姐害她,她妹妹害她,惹得趙茂山不快。

趙茂山聽林氏如此說,果真露出欣慰之色。

“你說的是,既然如此,咱們便一起去瞧瞧盈丫頭吧。”

趙茂山對這位續弦的妻子亦是滿意的,她與梁氏一般,都是溫柔可人的解語花,總在他煩惱時開解他,又替他操持家事,任勞任怨。

連她生的一雙兒女,也被她教導得很懂事,向來不會惹他不快。

他對自己的後宅是很滿意的,一位正妻,兩位妾室,三個女兒,兩個兒子,不像旁人家中那般不得安寧,甚至於鬨出人命來。也隻有二女兒時常有些任性,惹他生氣,這也是他沒那麼喜歡二女兒的原因之一。

紅棉看著他們一堆人往春山院去,心裡已經暗道不好。以她家小姐的拙劣演技,這麼多人看著,肯定得露餡。

這會兒老爺是真擔心,待會兒若是知曉姑娘裝病,隻怕又要生氣訓斥姑娘了。

紅棉心中忐忑不安,卻也不敢說什麼,隻暗暗後悔昨夜答應姑娘,當時就該勸住姑娘的。

紅棉懷著不安的心情,與趙茂山等人回到春山院。

紅棉看了眼寢間裡的姑娘,在門口柔聲喚了句,是想給姑娘一些準備時間。

“姑娘,老爺和夫人還有三姑娘,來看你了。”

林氏站在趙茂山身側,流露幾分%e8%83%b8有成竹的眼神,道:“盈丫頭,聽說你病了,老爺和我來看看你。”

林氏給趙婉妍使了個眼色,趙婉妍會意,當即繞過桃木落地障屏,往寢間裡走。

“二姐姐,你還好吧?”

卻見趙盈盈披了件衣服,倚著圓枕,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雙眸含水,麵色亦有些蒼白,倒像是真病了。

趙婉妍心裡犯嘀咕,怎麼一日不見,這趙盈盈手段長進了?

她故作擔憂,抬手探趙盈盈額頭溫度,嘴上道:“喲,二姐姐怎的病得這麼嚴重?”

卻發現趙盈盈額頭果真燙手。

趙茂山聽了這話,也進了寢間,在拔步床側坐下,喚大夫過來給她把脈。

林氏與趙婉妍對視一眼,皆有些意外。

她還真病了,竟不是裝的?

大夫給趙盈盈把過脈後,說:“回老爺,小姐的確是風寒入體,興許是著了涼的緣故,根據脈象來看,小姐還有些憂思鬱結。不過都不是很嚴重,老朽給小姐開幾副藥,好好休養一番便能好了。”

趙盈盈適時地咳嗽幾聲,趙茂山歎了聲,目光流露幾分溫情。

趙盈盈記起昨日月神大人的指點,垂下眸子,道:“爹,都是女兒的錯,讓爹擔心了。”

趙茂山哼了聲,服軟:“也是爹不好,昨日不該讓你去跪祠堂。”

趙盈盈搖了搖頭道:“那也是女兒惹爹生氣在先,不過昨日女兒在祠堂反思,的確反思出了許多問題。爹說得對,女兒的確是有些冒失,日後女兒會改的,爹爹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趙盈盈這話並非真心,不過是照本宣科,隻不過她病啞了嗓子,喑啞的嗓音,加上時不時咳嗽幾句,顯得十分真情流露,楚楚可憐。

趙茂山心當即軟下來,歎氣:“我這做爹的,難道還會和你這做女兒的計較不成?”

趙盈盈看著趙茂山的反應,心頭一喜。

月神大人果然很靈!

她朝趙茂山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而後又咳嗽幾聲,想起那紙上所寫,道:“昨夜阿娘還給我托夢了,在夢裡……”

趙盈盈一怔,哎呀,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來著。

她卡殼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了。

“阿娘訓了我,說我不該惹爹爹生氣,還說爹爹說得對,我這麼大的人了,是該收收收性子。”

她的低眉停頓落在趙茂山眼中,恰似思念亡母,一時傷懷。

趙茂山亦想起了梁氏,看著這會兒病容蒼白的二女兒,隻有無儘的憐惜。

趙盈盈又道:“爹爹,我忽然好想阿娘。不如你給我講講阿娘以前的事吧?”

趙茂山應下:“好,爹給你講講你阿娘以前的事,不過你得先把藥喝了。”

這父慈女孝的架勢,林氏與趙婉妍再留下來倒顯得礙事,二人對視一眼,說了幾句囑咐趙盈盈好好養病的話後,便暫時先離開了。

趙盈盈喝了藥後,趙茂山果真給她講起她阿娘年輕時候的事。趙盈盈躺在床上,聽著父親慈愛的聲音,漸漸進入夢鄉。

她已經許久沒這樣和父親相處過了。

月神大人果真很靈驗呢,就連她真生病都能算到。

第5章 貢品

出了春山院有些距離,林氏才狐疑道:“這盈丫頭怎麼突然聰明了起來?”

趙茂山對梁氏心中有愧,還有往日少年夫妻的情分,再加上梁氏已經死了,死人在活人心中總會慢慢變得完美。因此方才趙盈盈提起梁氏時,趙茂山顯然心有觸動,隻怕接下來這些日子,趙茂山都會與春山院關係親近。

趙盈盈竟然都會用自己死去的母親來做文章了?

趙婉妍不以為意:“她能有這腦子,還會被爹討厭這麼多年嗎?依我看,不過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巧合罷了,阿娘,你彆想太多了。”

趙婉妍不喜歡趙盈盈,也不喜歡趙如萱,但比起趙如萱,她更討厭趙盈盈。

因為趙如萱是庶出,而趙婉妍是嫡女,她憑借這一點便可以將趙如萱比下去。可趙盈盈不同,趙盈盈也是嫡女,並且趙盈盈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從小到大,隻要有趙盈盈在,她的臉會搶走所有風頭。

可分明趙盈盈隻有那張臉,她詩書學得不精,琴棋書畫亦不擅長,而自己卻是詩書與琴棋書畫都精通,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會因為趙盈盈那張好看的臉而對趙盈盈分外寬容。

譬如說,小時候她們姐妹三人一起去念私塾,有一回趙盈盈與趙婉妍二人都沒帶功課,趙盈盈分明沒寫先生布置的功課,還拙劣地撒謊,說自己寫了,但是忘記帶。可先生卻對她網開一麵,什麼也沒訓誡。輪到趙婉妍這裡,趙婉妍分明寫了,隻是真的忘記帶,先生卻說她隻是在狡辯。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不少,趙婉妍不平,憑什麼?

所以她討厭趙盈盈,後來亦想方設法地讓趙盈盈吃癟。

好在在家中,趙盈盈那張臉沒什麼用,爹爹並沒有因為趙盈盈的臉而偏愛她,反而似乎有些因此討厭她。這讓趙婉妍感到歡喜,且趙盈盈是個蠢貨,趙婉妍漸漸學會了使一些小心機,在爹爹麵前讓趙盈盈不被喜歡,這樣便能勝過趙盈盈。

趙婉妍喜歡這種勝過趙盈盈的感覺。

趙婉妍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眉目含笑,對趙盈盈的態度愈發輕蔑。

“像她這種蠢貨,阿娘彆太抬舉她。”

林氏亦覺得一夜之間趙盈盈不可能像變了個人,興許的確隻是想多了吧。

-

春山院中,趙茂山坐在床邊,看著趙盈盈的睡顏,目光慈愛地一聲歎息。

他倒是許久沒這樣與二女兒和平地相處了,這幾年他與二女兒似乎總是說不到幾句話就要鬨紅臉。此刻靜靜地坐著,趙茂山打量著自己的二女兒,忽地發覺,其實二女兒閉上眼的時候,眉眼之間還是能瞧出幾分像梁氏的。方才二女兒低眉時,更是有梁氏的影子。

先前與二女兒說起不少梁氏年輕時候的事,這會兒趙茂山格外想念梁氏。

他起身離開春山院,回了自己書房,翻出了梁氏的畫像,對著畫像兀自說了許多話。

“慧娟,咱們的女兒長大了,都要嫁人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這日夜裡,趙茂山又來瞧趙盈盈,甚至留在了春山院用晚飯,與趙盈盈同坐一桌,甚至親自喂趙盈盈喝藥。

趙盈盈低頭,看著遞來的瓷勺,簡直如覺身處夢中。

烏黑的藥碗忽地掀起波瀾,趙茂山愣住,微蹙眉頭:“怎麼了這是?”

趙盈盈微微抬眸,一雙桃花眸中滿含水霧,聲音卻帶著笑意:“爹,藥好苦……”

她隻是太高興了,這些年她和爹爹的關係一直不算太親近。

趙茂山無奈歎氣,讓紅棉去取糖丸來:“先喝藥,喝了藥,再吃糖丸。”

“嗯。”趙盈盈點頭,乖順地喝藥。

她手卻在薄被中找到自己的大腿,暗暗掐了掐,疼得厲害,說明不是夢。

之後幾日,趙茂山亦常來春山院看望趙盈盈,父女二人其樂融融,整個趙府自然看在眼裡,下人們對趙盈盈的態度自然也有所改變。

趙盈盈覺得這一切都是月神大人顯靈的功勞,必須得好好答謝月神大人才行。

隻是該怎樣答謝月神大人呢?

答謝神仙……這還真是個難題呢。

往日祭祖,都是上香上貢品,想來流程應當也差不多。隻是該給月神大人準備怎樣的貢品呢?

趙盈盈風寒已經好轉,披了件衣裳坐在窗台下發愁。

她蔥白如玉的細指托著下巴,好看的眉目微微蹙著,大魚大肉顯得很沒誠意……

“紅棉,你聽說過月亮上有神仙的事麼?”趙盈盈微微偏頭,眉目流轉,靠在窗框上,與紅棉說話。

紅棉放下手中活計,略略思忖後點頭:“奴婢曾聽說過,月宮裡住著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

紅棉點點頭,這傳說是她有一次去外麵聽見說書先生說的:“傳說從前天上有十個太陽,烤得人間民不聊生,百姓們都叫苦不迭,這時候有個叫後羿的勇士站了出來,勇敢地用弓箭射下來了九個太陽。西王母便賞賜了他長生不老藥,後羿有個妻子叫嫦娥,嫦娥想做神仙,便偷吃了那長生不老藥,飛上了月宮,從此一個人孤獨地住在了月宮裡,掌管著月亮。”

“噢,原來如此。”趙盈盈喃喃自語,那想來顯靈的月神大人,就是這位嫦娥仙子了。

她靈光一閃,想到該給月神大人準備什麼貢品了。

隔壁院子裡的熱鬨霍憑景自然聽見了,看來那姑娘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

霍憑景回過神,發覺落在紙上的竟是“月神”二字,不禁有幾分啞然失笑。

他在湖州城沒什麼事做,除了隔幾日處理一次京城的事務,便是喝喝茶、練練字、看看書,還真有幾分無趣。

“朝南,走,咱們去瞧瞧那硬骨頭吧。”

朝北選了一個好地方,周遭是一片荒廢的宅子,即便鬨出些什麼動靜,也不會有人發覺。

其中一座荒宅便關押著那個刺客,霍憑景與朝南二人身影在黑暗中如風一般,落在空曠的庭院中。

朝南替霍憑景推門,朝北亦放下手中的東西,躬身行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