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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不如求我 陳十年 4399 字 1個月前

“他可開口了?”霍憑景看了眼地下暗室。

地下暗室昏暗,並未燃燈燭,漆黑一片,闃寂無聲。

朝北回答:“回稟大人,還沒有。”

霍憑景:“無妨,不著急,再給他加些東西。”

朝北應了聲是。

霍憑景拿過一盞蠟燭,往地下暗室內走,鎖鏈相撞的聲音頃刻間傳來。

那刺客滿身血汙,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見霍憑景來,眼神有幾分閃爍。

他已經見識過霍憑景的手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絕不會將解藥藥方告訴他。

霍憑景隻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蠟燭放在燭台上。

他尚有耐心陪他玩玩,今夜不說,明夜他總會說。

……

從城北回來時,已經夜深,霍憑景本欲直接回房,耳畔卻忽地傳來了隔壁的動靜。

他微皺眉,而後飛身上了簷瓦。

隻見那少女在院中擺了一張凳子,凳子上放了一個香爐,香爐裡插了幾支碩大的香,猩紅光點冒著嫋嫋的煙。

“月神大人,多謝您顯靈幫我,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她特意讓紅棉準備了最粗的香,

得,還是給他準備的。

霍憑景雙手環抱%e8%83%b8`前,聽著少女小聲絮語,不知為何竟覺得這一幕有些溫馨。

他從未想過成家,既不成家,身死後便隻能是孤魂野鬼,日後自然無人替他供奉香火。但霍憑景原也不信鬼神,人死便死了,不會有什麼鬼魂流連人世。

隻是此刻,他陡然覺得自己便好像一抹孤魂,而這世上,卻有一個人在為他供奉香火。

這感覺,有些……微妙。

院中的少女絮叨完了,朝著月亮又拜了拜,這才轉身回房間。

確認她房中的燈滅了後,霍憑景才倏地飛下,落在那香爐前。

凳子上除了那個香爐,還有一個半大不小的箱子,上麵貼著一張字條,娟秀字跡寫著:“給月神大人的貢品。”

霍憑景唇角微勾,打開箱子,而後一滯。

箱子裡的“貢品”皆是一些女兒家的東西,有一盒胭脂,一支珠釵,還有一件衣裙。

這些東西,給他?

霍憑景一時有幾分好笑。

他的確是不明白笨蛋的想法。

霍憑景正欲將箱子原封不動合上,餘光瞥見朝南與朝北二人的身影遠遠地飛來,一時竟將那箱子帶上,飛回了自己院子。

霍憑景在廊下站定,才意識到自己將這箱子帶走作甚?

罷了,就讓她以為是月神笑納了吧。

霍憑景推門,將箱子擱在桌上。

朝南與朝北二人亦落地,朝南瞥見那箱子,疑惑道:“大人,這是什麼?”

霍憑景道:“貢品。”

朝南:“啊?”

他怎麼又聽不懂了。

那廂趙盈盈正在沾沾自喜,她想月神大人一定很喜歡她準備的貢品吧,月神大人既然是女兒家,定然也愛美,那些可都是她最喜歡的胭脂首飾,還有她最喜歡的衣裙。

翌日清晨,趙盈盈起了個大早,將那香爐收起來,不叫旁人發現。她發現香爐旁邊的箱子當真不見了,不由得欣喜若狂,看來月神大人喜歡她的貢品!

這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想必月神大人下次也會保佑她的!

趙盈盈開心地笑了,清淩淩的笑聲推開霍憑景的窗牖,與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起,灑落在霍憑景身上。

霍憑景視線落在昨夜收的“貢品”上,聽著少女如銀鈴一般的笑聲,鬼使神差將那盒子拿到手邊,打開。

他今早並未睡好,頭疼之症犯得毫無預兆。

霍憑景拿起那盒胭脂,他身邊從未有過女子,就連婢女,也沒有近身伺候的,對女兒家的這些東西可謂十分陌生。

胭脂盒中是嫣紅膏體,不知是用來搽臉,還是搽彆的什麼?

霍憑景忽然對這胭脂起了些好奇,他用指腹揩了一些,撚開,頃刻間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帶著些許甜,像是能吃的東西。

霍憑景低頭,以舌尖輕嘗了嘗,並不好吃,帶著微微的澀味。

另一邊,趙盈盈高興了一上午,直到用午飯的時辰,忽地一拍腦袋,喃喃自語:“哎喲,完蛋,那盒口脂好像是我用過的,應該拿一盒新的。”

第6章 香味

霍憑景將指腹上的口脂擦去,將胭脂盒合上,開合之間,他似乎嗅到些許清淡的香味,與方才那胭脂的香味不同。

他低頭,將紅漆胭脂盒湊近鼻尖,仔細嗅聞。

的確嗅到了兩種不同的香味。

一種是胭脂本身的香味,另一種似乎是那胭脂盒上沾染的,清淡到幾乎嗅不出來。

胭脂香偏甜,而另一種香則清冷。

當那冷香鑽入霍憑景鼻腔時,仿佛一陣清風拂過,安撫住了他腦袋裡的敲敲打打,頭疼竟得到了些許緩解。

霍憑景倏地愣住,長眉微擰。

為了確定不是他的錯覺,他將那胭脂盒拿遠了些,不多時,他的頭疼再次翻湧起來。他呼吸微緩,再次將那紅漆胭脂盒拿近,嗅了嗅,那翻湧的頭疼之症再次平息些許。

不是他的錯覺,的確有用。

霍憑景目光定定落在手中的胭脂盒上,倘若這香當真對他的頭疼之症有效,那自然是件好事。

他首先以為是那胭脂盒木料或是漆料上帶的香味,正欲探究一番,再次嗅聞時,卻再聞不見那種香味,似乎是散了。

霍憑景輕歎一聲,將胭脂盒放回那箱子裡。他心思被這香味乾擾,對那些彆的“貢品”也沒了看的心思。

既然有香味能緩解他的頭疼之症,或許這香味亦能治好他的頭疼之症?若真是如此,也不必大費周章撬開那刺客的嘴了。

這應當是條線索,霍憑景思忖片刻後,提筆寫就一封信,讓朝南送回京城。信是給替他治病的大夫李棋的,詢問他是否有聽過這種可能,多多留意。

-

“爹。”趙盈盈笑著喚了聲,行了請安禮。

“坐吧。”趙茂山應了聲,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位,趙盈盈便坐在了趙茂山身側。這是前幾年都沒有的事。

因為趙茂山沒那麼喜歡趙盈盈,一向是趙婉妍與趙如萱二人坐在趙茂山身側。

這些日子,趙盈盈與趙茂山關係一直親近,趙茂山再沒訓斥過趙盈盈任何,反而對她疼愛有加。

趙婉妍咬了咬唇,收回視線,心底的危機感陡然升起。

就算趙盈盈是個蠢貨,歪打正著才得了趙茂山的重新疼愛,即便如此,趙婉妍也不願意。

她得想個辦法,讓爹爹重新討厭趙盈盈。

趙婉妍麵上不動聲色,在心裡盤算著,該怎樣行事。吃過飯後,幾人便要各自回各自院子,趙茂山亦要出門去府衙。

趙婉妍看了眼上回趙盈盈摔跤的地方,狀似關心開口道:“二姐姐的病可大好了?”

趙盈盈自然知道趙婉妍不會這般好心,當真關心自己病好不好,她肯定揣著壞心思呢,但趙茂山就在身後,她也笑意%e5%90%9f%e5%90%9f答:“已經都好了,多謝三妹妹關心。”

趙婉妍點頭:“那就好。哎,二姐姐小心,可彆又摔著了。”

趙盈盈當即抬眸看她,表麵上關心她,實際上分明是在嘲笑她!

趙婉妍與趙盈盈對視,笑意未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知道趙盈盈的性格,愚蠢且莽撞,她故意提及此事,就是想引趙盈盈再次說起上次的事。根據她對趙盈盈的了解,她一定會問自己,是不是她上次使了絆子?

而此時,她隻需要裝作毫不知情,再故意大聲說給爹爹聽,爹爹便會生氣。

趙婉妍幾乎%e8%83%b8有成竹。

但讓她失望了。

趙盈盈隻是望了她一眼,而後竟是笑道:“多謝三妹妹關心。我還要回去給我阿娘抄寫祈福的經書,便先走了,大姐姐,三妹妹,告辭。”

說罷,便走了。

趙婉妍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難掩不可置信。

這……趙盈盈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離開明輝堂後,趙盈盈暗暗攥緊了拳頭,對紅棉說:“這個趙婉妍,故意說起這件事,我看就是她乾的!”

紅棉哪裡清楚,隻能附和:“有這種可能。”

趙盈盈氣鼓鼓的,卻也不敢篤定,畢竟也有可能是趙如萱乾的,而趙婉妍隻是借機嘲諷她。

她想,要不還是晚上回去問問月神大人吧,月神大人神通廣大,一定知道真相。最好月神大人再幫幫她,讓這個給她使絆子的人遭報應。

上回月神大人給她的紙條裡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話,叫她沉著冷靜些,話少些,不要動不動就與她們爭論。趙盈盈很聽話,方才聽趙婉妍說到摔跤的事,她差一點就想質問她了,好在她及時想起了月神大人的囑咐,按耐住了。

及至入夜時分,等到院子裡的下人們差不多睡著了,趙盈盈這才偷偷跑出來,再次對著月亮跪下磕頭。

“月神大人在上,信女趙盈盈再次叨擾月神大人。上次月神大人的指引,信女已經按照大人所說的去做了,感謝大人顯靈,保佑信女。信女給月神大人準備的貢品,大人可還喜歡?”

霍憑景倚著院牆,聽著這話,不禁唇角微勾。

他一個飛身上了樹,身影隱藏在樹影之中,看著那少女。

少女繼續道:“此番信女想請月神大人再顯靈一番,告知信女,上回到底是誰絆了我一跤?我又該如何反擊呢?或者月神大人能不能幫我,也讓那個人摔個狗吃屎呢?最好是眾目睽睽之下,特彆丟臉那種!”

“信女先在此謝過月神大人,若是月神大人願意顯靈,信女下回肯定給月神大人準備更多貢品。”

趙盈盈說完,對著月亮的方向磕頭。

月亮正落在霍憑景腦袋上,就好像少女正給他磕頭一般。

好像她是他虔誠的信徒。

霍憑景甚覺有趣,他是從修羅地獄裡走出來的人,人人都道他心狠手辣,心機深沉,那些朝堂上願意追隨他的人,多是畏懼他的手段與權勢。縱然是朝南與朝北,也是因為他曾救過二人的性命。

可這個少女,與他非親非故,連他真實身份都不知曉,竟成了他虔誠的信徒。

不知怎麼,霍憑景竟覺得此事有幾分趣味。

何況她這樣蠢笨,偏又生得美貌,在這樣簡單的後宅爭鬥中都占不到上風,日後恐怕更會處處吃虧。

霍憑景垂眸,想到一些舊事。

罷了,他便幫一幫她吧。

左右他的日子無趣,正好給自己找一些趣味。

趙盈盈磕過頭,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怕月神大人太忙,沒聽見自己的祈禱。

這回月神大人沒再給她任何指引,沒有紙團再從天而降。

趙盈盈耐心地等了等,依然沒等到任何動靜。

她不禁有些泄氣,再次誠懇地雙手合十祈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