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304 字 1個月前

單單隻為那些鋪子使這麼大把子力氣。但這與她無關,她眼下隻擔憂孫婆的病。

幾個人都不太舍得吃那肉,各自吃了兩三口就放到外麵好生凍起來,想著饞的時候再打牙祭。

此時第二道消息方道:“霍靈山來人了!霍靈山來人了!白二爺把宋掌櫃綁柱子上祭天了!”

銜蟬聽到“霍靈山”三個字扯住照夜衣袖:“照夜哥,我們跑嗎?山匪會來屠城嗎?像建和二十七年…”

“彆怕。”照夜輕聲安慰她,飛奴在一邊咳一聲,銜蟬速速放開手。

“我有事先走一步,晚些直接去尋你們。”飛奴整日裡不知在鼓搗什麼,山匪在城外他也要走。花兒快走幾步伸手攔住他去路,小聲問他:“你做什麼去?!”

“去討個活計。”

“山匪要來了,你去哪討活計?”

“孫老爺家。”

飛奴胡亂說一句,繞開花兒,又安慰她道:“花兒妹妹彆擔憂,我定安全回來。”說完撒腿跑了。花兒喊他幾聲他都沒應。再過片刻,又有人喊:“山匪走了!山匪走了!”

這霍靈山山匪在城外晃了一圈,砸了兩個鋪子就走了。此事略有蹊蹺,但無人細思。宋老爺被綁在柱子上,人凍沒半條命,家丁每每上前解救,白府家丁的大刀就舉起來。最終是衙役來了,將人救了下來。獬鷹回去複命,白棲嶺冷笑一句:狗雜碎!

脫衣沐浴,身前後背痕跡斑駁。閉眼就是三年前葉華裳在霍靈山下送他十裡,奉勸他:“白二爺、白二哥,走了就莫回頭。燕琢城裡人心險惡,眾人皆想將你拆吃燉湯,你好不容易虎口脫險這一回,往後要小心呀!”

“二爺,二爺。”獬鷹在一邊喊他,白棲嶺驀地睜開眼,桶裡的水灑了一片:“水涼了,您床上歇著。”

白棲嶺喜靜,今兒又出去鬨了那麼大一通,人乏了。夜裡打更行至白府前街,花兒驀地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照夜驚出一身汗捂她嘴,她躲開,跳著喊起來。

裡頭的白棲嶺被這一嗓子驚醒,從床上坐起來,出了一身汗,手捂著額頭,喊了句:“獬鷹!”

“在!”

“你讓他們換人喊!”

“是。”

獬鷹得令出去,不出片刻來回話:“那個叫花兒的說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

“她今日去碼頭做工,探得了消息,說要麵呈。”

“讓她滾。”

“是。”

花兒正在外頭喊得起勁,獬鷹出來對她說:“二爺說今日不想聽。”

“得聽,急事。”花兒故作神秘:“明兒就來不及了。”

獬鷹被折騰幾趟後,花兒終於站到白棲嶺麵前。白棲嶺十分不悅,甚至不願看她一眼,那雙凶眼更是燒著火,要將她燎得灰飛煙滅一般。花兒心中也打鼓,生怕哪一下惹毛了他,小心翼翼拿捏著尺度,故作神秘說道:“今日在碼頭,有人說城外來了個商隊,被扣在了城外。賣的東西麼,說是些奇巧玩意兒。”

白棲嶺眉頭終於抬起,花兒見狀忙說道:“打聽不出是什麼玩意兒,但奴才猜想著,裡麵八成有鬼。”

“五文。”白棲嶺道。

“您覺得十文如何?”

“不可。”

“那就五文。”花兒做出感激的姿態來:“明兒若是有…”

“你不要打更了。”白棲嶺聽不得她那喊聲,太瘮人。

“我打更每晚十五文呢,不打更我吃什麼喝什麼?”花兒戚戚然:“白二爺您生在富貴人家,不曉得我這樣的人,一文錢就能救命。”故意多說些,想從白棲嶺這鑽個空子。

“你去彆的地方喊。”

“哦。”

花兒的心思被白棲嶺猜到,再想到今日城外走匪,白棲嶺又將宋老爺綁在柱子上,就怕他突然發瘋也把自己綁了。一時之間也不好再得寸進尺。見白棲嶺瞪著她,就後退一步:“二爺,回見。”

“站住!”

白棲嶺喝住她,上前一步。他身高臂長,到她麵前有如蟒山壓頂,將她整個人罩個結實。那目光又駭人,裡裡外外打量她。花兒縮起%e8%83%b8,直覺這瘋人要使什麼壞。

“你可知你的食盒給了叫花子。”白棲嶺緩緩道:“那叫花子吃了,當晚就口吐白沫死了?”白棲嶺見花兒臉色變了,對獬鷹使個眼色。

獬鷹接著道:“是了,死狀淒慘,衙門正在查。眼下怕是知道食盒是姑娘給的了。”

“東西又不是我裝的。”花兒說道。

“但彆人也會推脫乾淨,你猜官老爺會推誰出來頂罪?”獬鷹走到花兒麵前,小聲說:“眼下隻有二爺能救你。你求二爺。”

這其中有詐。

花兒看著白棲嶺,他倒好,隆冬天氣拿起了扇子扇風,好一派胡鬨!她倒要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走到白棲嶺麵前扯過他的扇子用力扇風,姿態諂%e5%aa%9a:“白二爺,您怎麼才肯幫我?”

白棲嶺看都不看她:“你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沒有。”

“那便拿你自己來求我好了。”

第10章 禍起燕琢城(十)

求人有何難?花兒雙腿一彎跪在地上,淒淒切切:“您看奴才這身上哪裡好?拿去就是了。”

“軟骨頭。”白棲嶺笑她一句,腳尖磕她膝蓋,花兒以為要她起來,卻聽他道:“跪直些!”

獬鷹在一邊對花兒道:“白二爺眼下有兩件事要交予你,做好了,那叫花子的事你便不必擔憂,白二爺自會替你解困。這頭一件事不難,城外有條河,河邊有個茅屋…”

花兒聽到茅屋,猛地想起他們救的那個人。獬鷹接著道:“茅屋這兩日鬨鬼,你且去看看。如若真鬨鬼,會有人放火救你。”說完伸出三根手指:“這一趟三十文。”

三十文跑一趟腿,夠花兒打好幾日更。

這就有意思了。花兒歪著腦袋覷了眼白棲嶺,他如何知曉那茅屋的?那茅屋不過就是間破屋子,就連人過路歇腳都嫌它漏風漏雨,鬨鬼又是從何說起?為何不派彆人去瞧,反倒叫她去看?還有,這一日她聽不到身後有人跟著她了。人呢?

“第二件事呢?”花兒問。

“第二件過幾日再說。”獬鷹答:“不急。”

“五十文。天寒地凍的,我又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城外風大,比城裡還要冷。我得置辦件衣裳,不然人還未走到,先做了凍死鬼。”

“衣裳府裡有。脫下你的舊紙裘,披風和襖子任你挑。”獬鷹道:“三十文。”

花兒的膽子是大是小,取決於銀子給的是多是少。三十文讓她心念大動,又因著著實想知曉那白棲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應承下來。

花兒起身拍拍膝蓋,再看一眼白棲嶺,那人斜倚在四方塌上,半閉著眼睛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獬鷹命人拿了幾身衣裳出來讓她挑,她挑了最厚那一件,開心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獬鷹見她如此好打發,就問白棲嶺:“二爺,是不是給多了?”白棲嶺沒做聲,他料定那花兒不會穿新衣裳出城。她命賤命硬凍不死,那新衣裳是要拿去孝敬老人。

花兒出了白府後追上照夜等人,思量再三還是問了出來:“照夜哥哥,這幾日城裡可死了叫花子?”

“叫花子?”前頭的衙役回頭:“你怎麼知道?死了好幾個叫花子,均是口吐白沫死的。似乎是中了毒。知縣正在查,說是有一日有人朝街上丟了一個食盒。那些叫花子吃了裡頭的東西被毒死了。”

花兒驚出一身冷汗,這件事上白棲嶺竟沒有哄騙於她,果真確有其事。

飛奴小聲問她:為何屢次去白府?

花兒並不藏著掖著,把大致情形與飛奴講了。飛奴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幸而月黑風高,花兒並未注意。待下一圈再來白府前街時,飛奴照例給了那野貓半條魚乾。那魚乾他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用來喂貓了。

那野貓對飛奴比前幾日好些,甚至用頭蹭了他手背。飛奴則拍拍它腦袋:“明兒我還來。”

眾人並未見過飛奴對哪個動物用此等心思,都覺得蹊蹺。阿虺猜測許是飛奴太想去白府當差,是以要從這隻野貓下手。

“不能。”花兒蹙眉:“若真想討白家的差事,飛奴哥哥會直接找我。”

“他不會求你。”照夜坦言:“飛奴會求任何人,但不會求你。”

“為何?他不信我?”

照夜笑了:“等你再大些就懂了。”每每到後半夜,就格外寒冷。眼看著到年關,討債的開始圍堵柳條巷。隻有夜晚能得片刻安寧。孫婆還欠人一吊錢,因著這事夜裡睡不著。那討債的不好對付,她想著把花兒支走自己來應對。

花兒進門後把衣裳給孫婆換上,這樣她夜間就不會被凍醒。又拿出十文錢給她,說道:“明兒討債的來,您讓他們後日再來。後日給他們三十文。”

“你哪裡來的?”

“白二爺好心賞的。”

花兒怕孫婆擔憂,昧著良心將白棲嶺誇成一個大善人。孫婆萬萬不肯信,說:“你的大善人差點把宋掌櫃凍死。你從他麵前討生計,萬萬要當心。”孫婆說著話又哽咽了,她眼下年紀大了,不像前些年那樣有把子力氣。這一天跟著銜蟬繡了幾方帕子,針腳歪的,還紮了幾次手。從前老頭子說過年定會回來,如今也沒了蹤影。

花兒好一頓哄孫婆,抱著她道:“阿婆,除夕夜裡您給我包餃子如何?昨兒切的肉還有一些,我再想法子去弄些麵。咱們也好好過個年。”

終於把孫婆哄好,出門去抱柴生火,第二日一早就獨自出城。

年關臨近,城門查得嚴。又因著前一日山匪在外頭砸了一通,眼下更是飛不進一隻蒼蠅。數九寒冬,排著長隊,衙役恨不能將人扒光了搜身,後頭的人凍成了冰塊子。

花兒沿河向外走,一邊走一邊琢磨著白棲嶺為何要將這差事交與她,究竟有何用意?猛地想起那一日他們鑿魚,碰上的那個騎馬的人。那人的臉被遮得嚴實,但那雙眼像要吃人一般。

越向前走越人煙罕至,隻有幾個官爺拎著漁網和木桶向回走,想來是在官府的河麵上鑿魚了。

這破天氣就連鳥都懶得飛過。河床上的雪上有幾行腳印。花兒回頭看,後麵空無一人。獬鷹並未如約安排人跟上來。

她心裡有些怕,但想到那三十文能讓孫婆少受幾句討債的辱罵,於是壯著膽子繼續走。一個人著實冷清,日頭懸著亦未有暖。她將手抄在衣袖裡,越向前走越冷。人都要凍透了。

所幸沒有其餘的事耽擱,終於走到那一日救人的那間茅屋裡。獬鷹說這茅屋鬨鬼,青天白日她倒是不怕。他要她等到傍晚,再派馬車來接她,不耽誤她打更。花兒去尋枯枝點火,人坐在火堆邊烤著,漸漸就暖了。

外麵有踩雪聲,她豎起耳朵聽,那腳步收著斂著十分不尋常,一顆心忽地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