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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45 字 1個月前

,花兒悄聲問他:“那魚你自己不吃,全喂了這貓了,你是不餓嗎?”

飛奴也不做聲,隻是伸手摸了摸那貓。那貓再凶,喂這幾次也與他相熟,不再對他躬後背炸毛。花兒多少了解飛奴,耐心勸他:“飛奴哥哥,它之前撓了你一把,因為它是畜生。你休要與它生氣,人不能跟畜生計較,你說是嗎?”

“嘿嘿。”飛奴拍了她腦袋一下:“想什麼呢!我是打算伺候好它,回頭自有用處。聽說白府要換一批家丁,那老管家是個怪人。有人偷偷與我說老管家會讓這貓認人,貓喜歡誰,他就選誰。”

“還有這等事?讓畜生選人?”花兒聞言蹲下去,第一回 仔細看了眼那野貓。那野貓與柳條巷的那一隻不太一樣,眼前這隻真是凶相,像白棲嶺一樣。哪怕吃著給你的魚乾,似乎也不念他好,眯起的貓眼都不看飛奴一眼。

“喂,貓兒,你叫一聲給我聽。”花兒嘗試摸它後背,它並沒躲。柳條巷的野貓也與花兒親,她自嘲自己毫無用處,招貓逗狗倒是有把刷子。

照夜在前麵招呼他們:“跟上了,要去後街了。”

兩個人小跑幾步,跟上隊伍。

花兒想起白棲嶺平日那張喪氣臉,扯著嗓子喊。喊完了捂著嘴偷笑,照夜在一邊嚇出汗想說什麼,阿虺攔住他:“照夜哥你就彆操心了。花兒給白二爺跑腿好幾次了,她肯定心中有數才敢這麼喊。”

“叫囂。”花兒嘿嘿一笑:“那白棲嶺眼下正忙著繳收白家的產業,根本就把我放在了一旁。這兩日都沒來找我麻煩。何況銜蟬聽來的:他急著捐官和去葉家提親呢!”

那葉家落魄後搬回了祖宅,祖宅不在燕琢城裡,在相距一百裡外的良清,這天寒地凍的時節,白棲嶺若想要提親,可是要好大陣仗了!

照夜似乎有心事,飛奴問他怎麼了?他故意拖慢腳步離其他衙役遠些才小聲開口:“今日知縣審了一個細作,那細作說了一件事,說霍靈山跟旁國勾結,派人屠了南來的貨幫。結果那貨幫是江湖上的,那個小匪首被江湖人找到,弄死了,說那江湖人殺人會先毀臉,死於他們之手的人臉上都有這樣的傷…”照夜說完手在臉上比,從眼角到耳後:“這樣的傷。你們想到了誰?”

飛奴蹙眉不語,阿虺則睜大眼道:“不會吧?”

照夜噓一聲:“眼下不好說是不是那人,幸好咱們救人的時候沒人看到。如今世道太亂了,說皇上臥榻不起,太子皇子們爭得厲害;這外頭又想打進來,咱們燕琢這地方又距邊塞太近…”

花兒將凍紅的手塞進衣袖裡,沒有做聲。回家後偷偷去了破屋。那霍言山竟然還在,不怕她將他抖落出去。見花兒來,拍拍旁邊的草墊子。他閒來無事,竟編了個草墊,讓她來了能有地方坐。

花兒看向霍言山,一字一句問他:“我問你,那一日霍靈山上下來人,將南來貨幫屠了,這事你可知曉?”

霍言山靠在牆上,咳了一聲,看著花兒竟笑了出來:“我為何要知曉?”

花兒緊閉著嘴巴,沒有講照夜說他有可能是山匪的事。燕琢人提起霍靈山無不驚恐。多少年來,最令燕琢人怕的三件事就是:交征稅、服兵役、遇山匪。那霍靈山是什麼地界?好人有去無回,壞人如魚得水。在方圓五百裡內燒殺搶掠,就連官府也拿他們沒有法子。

都說在霍靈山做山匪的人,身上會有山形烙印,花兒的眼幾次落到霍言山身上,有意探看。

“想看?”霍言山問她:“你不在意男女大防?”

“不在意。”

“你還小。”

“我隻想看你是不是!”

霍言山笑了:“如若我是,你當拿我如何處置?如若我不是,你又當如何處置?”見花兒眉頭緊鎖,便坐直身體,輕聲道:“給你看罷!”

花兒一心求索,並沒任何雜念,一雙眼盯著他緩緩抽開腰帶,扯開那件千瘡百孔的外褂,內裡的中衣滿是血汙,但他並不在乎,緩緩亮開給花兒看。%e8%83%b8膛乾淨,隻有一兩處輕傷,他道:“兒時爬樹摔下來留下的。”見花兒不動,扭過身去,將後背呈到她麵前。

花兒鬆了一口氣。她並不知她救下的是何人,但無論是何人,都比霍靈山匪令人好過。

“你的名字…”花兒又道。

“父輩賜名用來嚇人的。”

第14章 禍起燕琢城(十四)

“那你父親呢?在哪?你被人傷了他管不管?如果我被人這樣傷了,我阿公阿婆是會豁出命去的。哪怕他們常說自己命賤,無非就是撞破腦袋再送條命。我是他們從旁人手裡抱來的尚且如此。你父親母親呢?”花兒如此問霍言山,為了看清他的神情,微微向他挪近些。

霍言山穿衣裳的動作停滯一瞬,轉頭看向花兒。這個小姑娘多聰明,不信他的話,用這樣的方式試探他。

“死了。我父母都死了,我是孤兒。”霍言山說:“那一日我走到城外,不知哪裡來了兩個人,突然對我動手。我從小跟隨師父習得一些武藝,但仍舊打不過他們,以假死混過。我以為我真要死了,但是碰到了你們。”

這說辭也能說得過去,花兒不再追問,將藥壇推給他:“我聽你的氣不太喘了,喝完這些藥就可以趕路了。”

“你跟我走嗎?”霍言山問她:“我家是一個清淨之地,山前種地山後栽樹,山間還有不老泉,一年四季日日有水喝。倘若你跟我走,我給你單獨蓋一間木屋,你喜歡什麼便做什麼,等到這亂世過了再下山。”

花兒聽他這樣說,哧哧笑了:“那我問你,我阿婆怎麼辦?阿公若是回來去哪裡尋我們?那一日一起救你的人你也一起帶去山上嗎?你的山可能裝下這許多人?”

霍言山想了想,搖頭:“那是不行的。”

“那我便不能走。”

花兒權當這是在逗悶子,並未往心裡去。霍言山喝藥的時候她與他認真做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眼下說是霍靈山的人在城外喊打喊殺。你如果要出城,最好尋個妥當的時間。”

“大恩當言謝,但眼下我身無一物。他日若相見,或你有求於我,隻管去碼頭上的雜貨鋪,跟掌櫃的說一聲。那掌櫃的是我遠親,會傳信給我。錢物都隨你挑。”

“不需要啦。你保重。”花兒起身,學彆人抱拳:“江湖路遠,各自珍重。”講完就跑遠了。

她待人實在沒有什麼壞心思,那霍言山也不帶著什麼壞相。花兒救他後也做過噩夢,夢到自己救了一個吃人的惡鬼。可轉念一想,這世道,人變鬼鬼變人,常有也。於是就不再折磨自己。

下一日白府要選家丁,飛奴和阿虺早早就出門去了。白府的老管家果然抱著那隻野貓,飛奴偷偷對阿虺道:“那野貓我日日喂著,定不會將咱們怎樣。進了白府後,商量著去白二爺跟前,做貼身奴才。”

阿虺心生疑竇,看向飛奴:“你不是最厭煩白二爺?莫不是想刺殺他?”

飛奴拍他一把:“莫胡言!誰跟銀子過不去!”

“花兒妹妹也想進白府。”阿虺道:“隻可惜這次不要丫頭。說白二爺為了讓葉家姑娘暢心,要把府裡的丫頭都打發走,隻留一些實在不入眼的。”

“隻有你們信他是癡情種,我是萬萬不信的。那白二爺打回燕琢乾的這些事,哪件是善茬?隻會比白大爺更可恨。”飛奴目光灼灼,看了眼白府森嚴的大門。他本生得英俊,卻因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而顯得可憐。生來頭腦好用的人,卻始終得不到施展,隻能流竄於明商暗場不停地尋生計。

到他們了,那貓先湊到阿虺身前聞了聞,緊接著蹭了蹭阿虺胳膊,老管家喊:“加一人!”阿虺十分開心,回頭對飛奴說道:“那頭等你!”

那貓飛奴著實喂了一些時日,對飛奴時冷時熱,但飛奴自認會比彆人相熟些。人向那一站,看著老管家笑了。老管家耷拉著眼,將貓向前送,那貓本來安靜著,到了飛奴麵前突然“喵”一聲,一爪子撓了出去。飛奴忙閃開,不可置信地看著它。老管家說一句:“過。”

由一隻貓來定人,這太過荒唐可笑。加之飛奴喂了那麼久,竟全是白費了力氣。麵色由紅變白,隻是看那貓兒一眼,轉身走了。阿虺跟上去,對他說:“我也不做了。”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飛奴推他:“你好不容易討了好差事,白天不用去碼頭搬貨了,這是在做什麼!白府給的銀錢多,小阿宋也能跟著吃飽飯。你不要意氣用事!”

阿虺左右為難,最終還是飛奴又推他一把,他才躑躅著走進白府。

飛奴又回頭看一眼那貓,神情倒看不出悲愴來,亦不帶著恨,隻是很奇怪。

花兒站在巷口等了半晌,遠遠地看著他回來了,跑上前問他:“今日那貓兒可找你麻煩?那白府的管家老頭可為難你?在白府謀得了什麼差事?”

飛奴一反常態,淡然道:“那貓白喂了,看到我就竄我身上,撓了我一巴掌!你瞧!”他扯開衣領給花兒看,脖頸間好長一道血凜子。花兒忙問他:“疼不疼?阿婆那有藥,我給你塗一下。”

“好。”

“阿虺呢?”

“那貓喜歡阿虺,阿虺進了白府。”

花兒怕他難受就不再問,塗藥之時有意說些彆的:“飛奴哥哥,照夜哥說除夕那一日打更給雙份。咱們去不去?”

“去。”飛奴嘶一聲,花兒忙收手,用手掌幫他扇風:“疼了吧?”

“不疼。”

二人安靜好一會兒,花兒思量良久,才小心翼翼開口:“飛奴哥哥想去白府做些什麼差事呀?那個白府的獬鷹,就是之前出來傳話的那個,我與他熟一些。我琢磨著可以去問問他。”

“不去了。”飛奴對花兒說:“你不必為我謀生。我男子漢大丈夫,有的是出路。那白府就連貓都是那樣難伺候的,我不會再去了。”

“那你…”

“你不用管我。”飛奴看著花兒欲言又止,阿婆咳了聲,花兒忙去為她遞痰盂,再回頭,飛奴已經走了。

“阿婆,除夕我能去嗎?”花兒跟阿婆商議:“若是去了,您在家會不會荒涼?阿宋和銜蟬可以來陪您。”

“阿婆私心不想你去。”阿婆到:“除夕夜裡小鬼橫行,你身子骨弱,阿婆怕你遇到什麼事。”

“阿婆,鬼有人可怕嗎?那人殺人不眨眼的,鬼隻是嚇人罷了。”

孫婆歎了口氣,眼眶紅了:“花兒,孫婆拖累你了。”

“阿婆!你這樣說花兒要生氣了!”花兒也快哭了:“阿婆,您把我抱回的時候我小貓大,這許多年受了多少累挨了多少餓把我養到今天,怎麼就拖累我了呢?沒有阿婆阿公就沒有花兒了呀!”花兒抹抹眼淚:“您快好起來吧,熬過冬天,春天就能好受些。待春暖花開了,花兒也學那些貴人們,帶您去城外走走。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