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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41 字 1個月前

看醫館的郎中給人醫治跌打損傷。她看到有血湧出來,忙用布條按住,聲音抖了:“你讓獬鷹來!我不會!我…”

“獬鷹自顧不暇。”白棲嶺苦笑道:“我教你。”

“誰要你教!”花兒心一橫,拿起那止血散就撒,白棲嶺痛苦地哼一聲,她一巴掌拍他腦門上:“給我忍著!”話雖這樣說,動作卻是輕了些,甚至湊上前去呼呼吹氣。白棲嶺的前%e8%83%b8遭遇那涼癢的吹氣,猛地縮回去,手一把握住她手腕,語氣並不好:“你治傷就治傷,不必搞那些無用的動作!”

“…”花兒氣急,又要拍他,但手腕被他攥著,掙紮幾次未果,再鬨下去就要跌進他懷裡沾一身血。花兒嫌棄他,速速為他止血包紮,期間疼得他一口氣搗不上來,差點死在那。

待處理好這些,才問他:“回燕琢城嗎?”

“去良清。”

良清是要去的,過去的時日隻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他自己的事還是要辦。

“你這德行還去良清,那葉小姐嫁你才怪。”

“我二人有約在先,我既承諾娶她,就不會食言。”

“你彆把自己往好了說,不認識你之前隻知道你臭名昭著,認識你就覺得傳言不虛。那葉家小姐若想要嫁你恐怕也要掂量掂量,這等惡人值不值得嫁!”

白棲嶺瞪她她也不住嘴,直說到自己痛快了才閉嘴。

白棲嶺看她,這幾日連日奔波,遭此奇遇,她反倒長開了些。想來是那霍言山真心實意照顧了她。

“你若想嫁人,嫁妝我給你備,以感激你救了我一命。”白棲嶺道:“人家你自己選,那個飛奴是吧?跟你一起長大的,對你有些意思的。你若要執意嫁他也行。若你聽我勸,我幫你選個人家。你不如看看獬鷹,跟我很多年,驍勇善戰、人亦單純,無父無母,沒有臟心思,進了他府上,你管家,我給你兩間鋪子…”

“您快打住吧!我與你有什麼交情嗎?輪得到你給我出嫁妝?你又算我的誰,想做主我的婚事?我看你是閒出病了!”花兒指著他:“嫁或不嫁,嫁與誰都與你無關!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就不能去乾些頂天立地的事!”

“什麼頂天立地的事,在碼頭上借我的名義作威作福?”

花兒被他氣急了,突然撲到他身上,專朝他傷口揮拳。白棲嶺對此始料不及,生生吃了一拳才抓住她。他攥著她手腕,腿絞住她的將她禁錮住,說話倒是和氣:“你救我一命,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但你給我記住了,沒有人能打我一拳還全身而退。你不要招我!”

花兒轉頭去咬他手臂,他繃起皮肉讓她咬,她咬不動,呸一聲坐回去:“硌牙!”

終於消停下來,她去看外麵的雪地,被日頭晃得亮晶晶。過了二月二,燕琢城的天氣就會暖一點,三月三河開,三月末燕來,這難熬的冬天就徹底過去了。

她推開窗看著雪,心想:山裡的日子好過嗎?飛奴要在這裡安家了嗎?霍靈山匪是霍家的人嗎?飛奴還會下山嗎?

花兒擔憂他,難眠有些哀傷。探出身子頭對趕車的阿虺問道:“阿虺哥哥,飛奴哥哥會出事嗎?”

“不會的。”阿虺安撫花兒:“飛奴命大,你看這些年哪一次他不是囫圇混過去?”

“山上能比去白府做工好嗎?”

“興許。”

“最好如此。不然等他回來我要扒了他皮!”

花兒氣鼓鼓坐回去,閉目養神的白棲嶺說起風涼話:“還說不想嫁你的飛奴哥哥。”

第29章 霍靈山驚魂(五)

去往良清的路不平坦,馬車顛簸,花兒快被顛吐了,自己跳下車走路。越往那走,越察覺到冷。這才發覺那葉家根本不住良清城裡,而住在良清城外。

良清本就人少,那城外更是荒涼,他們走到天黑仍不見影蹤。

“不會拆了吧?”花兒終於忍不住,捂著嘴跳下馬車坐在路邊緩緩。路邊的樹後原本有人貓著,看到花兒下來轉身要跑。花兒想大吼一聲追上去,轉念一想那不是打草驚蛇麼!她學聰明了,偷偷跟獬鷹把那人的模樣說了:是個矮個子男人、穿著一身灰色衣裳,看起來像家丁。在花兒的指路之下,獬鷹命人反追上去。

獬鷹發覺這個花兒著實聰明,這次出來樁樁件件事都令他刮目相看,是以對她比從前更好。在白棲嶺看來那悶葫蘆獬鷹能跟一個姑娘談得來,這顯然是有點什麼姻緣。夜裡紮營的時候把獬鷹拎到一邊,問他是否中意花兒?見獬鷹愣怔不開口,他便說道:“花兒呢,眼下雖像個小耗子,生得一副尋常模樣,但其實是個奇女子。”

“二爺此話怎講?”

“她良善、聰慧、勇敢、知進退。萬萬不可被她往日那些個表象迷惑,覺得她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也萬萬不要揣測她是否見錢眼開,任錢為主。她並非如此。”白棲嶺見獬鷹還在迷惑,繼續說道:“獬鷹你跟了我很多年,應當知曉我不會害你。你素來獨來獨往,彆人說你是帶發修行的和尚,你好歹該有個家了。”

白棲嶺難得跟獬鷹一次性說這許多話,雖然語義不明,但這事相當稀奇。獬鷹認真聽了半晌,最後一句他聽懂了:“二爺您是說要獬鷹娶花兒嗎?”

“不然?我說了這許多話?”

獬鷹忙搖頭:“二爺,您說笑了。我不能娶花兒。”

“為何?”

獬鷹忽然有點羞赧:“我怕她。”

獬鷹是見過花兒撒潑耍橫詭計多端的,他覺著這女子好玩、厲害,甚至不吝以更多詞語誇獎,但若說要娶她,獬鷹已驚出一身冷汗:“二爺,我知曉您已把花兒當成了自己人,所以才為她操心婚事。但還請您看看旁人罷!阿虺!阿虺與她一起長大,那個飛奴,再不濟….”獬鷹說了半晌,最後來一句:“二爺與我說得這樣熱鬨,可問過花兒的意見?我瞧著她對這些事沒有心思。”

獬鷹就差說白棲嶺多管閒事了。

白棲嶺心道果然那個東西不好嫁,就連獬鷹都不敢娶她,放眼那燕琢城,怕也沒有哪個男人有這樣的膽魄了!

白棲嶺踱步回火邊,在軟墊子上半倚著取暖,手中攥了一把瓜子,磕一顆就將瓜子皮扔到火堆裡。眼盯著火堆漸漸出神。

良清這個地界,從地勢上來講,屬實是十分微妙。它接連霍靈山和鬆江府,不似燕琢那麼邊遠,卻因著與鬆江府隔著一道森林屏障,是以也不大受鬆江府待見。燕琢城因與韃靼隔著一條額遠河,朝廷不得不管,這良清,久而久之就成了三不管。

照理說,良清這樣的地方應當鮮少有人住才是,實情卻是商衢重地,而賣的都是市麵上罕見的東西,奇珍異寶、飛禽走獸應有儘有,就連朝廷命令禁止不許私販的鹽和軍火,在這裡亦能找到賣主。

那賣主哪裡人都有,有藍眼睛的西域人、有瘦小黝黑的南越人、跟韃靼外形很像的隴西人,這些人多是在當地犯下重刑、拋家舍業逃出來、一路風餐露宿死裡逃生到了這裡,做起無人管的“掉腦袋生意”。

儘是亡命之徒。

葉知縣被貶黜之時,原本可以繼續住在燕琢城或回京城的彆院,但朝廷一道旨意下來,他們就被安排在了良清的莊子裡。白棲嶺上一回收到信,說韃靼王的和親提議裡,突然多出一條,點了遠在良清的葉華裳給他最不成器的兒子做王妃。

再往後,他就與良清失了聯係,而後來到這裡,卻發覺那良清的老宅消失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事情並不簡單,但眼下無從下手。麵前的火堆劈裡啪啦燒著,一顆火苗崩到他腿上,差點燃了他褲子。白棲嶺素來心思深沉,此刻也不儘然將自己的思慮展給彆人看,實在煩悶之時就去到一邊丟飛鏢,丟了撿撿了丟,一趟一趟逗著自己玩。

他如此這般,倒是沒逃過花兒的眼。她跑到獬鷹麵前問他:“白二爺又要瘋癲了?”

獬鷹因著先前白棲嶺說要他娶花兒的事,頗有些不自在,向後退一步,手放在身後,正色道:“二爺有煩心事。你先前猜對了,葉府消失了、葉姑娘丟了。”

“你們千算萬算,不知往葉府門口裡安插個探子細作?”

獬鷹咳一聲,小聲反駁道:“花兒姑娘,探子是探子、細作是細作、斥候是斥候,不一樣。”

“哪不一樣?”花兒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白二爺有通天的本領,最後竟是連自己要娶的人去哪都不知曉。”

獬鷹想為白棲嶺辯駁幾句,白棲嶺就算有通天本領,也通不了上頭的天。那朝廷多少能人異士,白二爺又能排上第幾?朝廷想讓葉家消失,白二爺又有什麼本領攔著?

“是以接下來,我們還是不能立馬回燕琢,要找葉府了是吧?”花兒歎了口氣:“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與阿婆把話說太滿。我與她說這是一趟閉眼就能賺錢的生意,幾日就回去。眼下可好,三番五次差點丟腦袋,如今又要在這良清掘地三尺找人了。”

花兒豎起拇指,對獬鷹說道:“你們白二爺,是這個。我還是請你派人給我阿婆和銜蟬她們送封信吧!不然她們該以為我死在外頭了!”

“送信可。你寫吧!”

“我不識字,我鬼畫符,我阿婆和銜蟬能看懂。”

獬鷹給花兒找來紙筆,花兒咬著筆杆子皺眉半晌,也不知這第一個符該如何畫。後來想起阿婆該抓藥了,而她藏錢的地方銜蟬知曉,於是提筆先畫一朵花,代表她自己;再畫一個煎藥鍋和床,床下有一文錢。她儘力了,又想到阿虺家人也會擔憂,就畫了一個勇猛的男人搬石頭,代表阿虺。

她畫的實在是亂,白棲嶺站在她身後看那張紙,皺起眉頭來。這東西這輩子恐怕都無法與人“書信傳情”了,她畫那東西一點詩情畫意沒有。儘管如此,花兒還是很滿意,將筆一放:“就這樣,銜蟬聰慧,一定能看懂。”

“看不懂沒關係,會讓送信的人捎口信。”獬鷹安慰她,給她吃定心丸。

白棲嶺在她身後來了一句:“也不要光騙銀子,你好歹識幾個字!”

“你以為我不想識字嗎?阿公阿婆哪裡有閒散銀子送我去學堂!哪裡有銀子買紙買筆!”花兒頂撞白棲嶺,又道:“你倒是好心,那你現在教我幾個字吧!”

白棲嶺心煩意亂,才不想教她識字,丟下一句讓獬鷹教你,轉身走了。

下一日白府的家丁兵分幾路去打探葉府的下落,而派去跟著那人的人卻遲遲未回。白棲嶺決議住到良清城裡去,於是一行人帶著幾十箱聘禮,浩浩蕩蕩進了良清。花兒萬萬想不到白棲嶺這樣招搖,她覺得他似乎又在打什麼主意。

良清城是一座破敗的城,隻有兩街四巷,裡麵住著滿滿當當的人。客棧隻有一家,他們住進去等於包了整間門客棧,再住不進彆的人。那家客棧就在良清鏢局對麵,白棲嶺的房間門推開